沈长亭简单地洗漱好,背着书箱,轻手轻脚地往镇上赶去。脑子里早就记住了赵青枣说的买被子,还有药酒,针线。
要不要给赵青枣买一身衣服呢,她似乎衣服都没有几件好的,再说吧,要是遇到好看适合的可以买一件给她穿。
沈长亭就这样一路走到了镇上,全身都是汗,不自觉地拿衣袖擦了擦额头的汗。
太阳此刻正毫不留情地散发着她的光芒,而沈家,赵青枣才从被窝里跌跌撞撞地钻出来,想着弄点早饭给自己吃。
沈长亭回家的时候就看到赵青枣对着一盘热气腾腾的红烧肉和酱黄瓜,眼睛时不时的往门外看着,像是在等自己,不由觉得心中一暖。
他将手上的棉被放下,为两人终于不用睡一张床而感到稍稍庆幸了,顺便他还给赵青枣买了一件衣服,这些赵青枣都看在眼中。
只是在看到沈长亭脸上的抓痕的时候,赵青枣忍不住问道:“你这脸究竟是怎么弄得?”
“我……我回来的时候又撞到金桂婶子了……”沈长亭说起来有些虚。
看沈长亭那一副书呆样子,赵青枣就知道,这家伙多半又是让人给坑了,当即没好气的问道:“你撞人家哪儿了?”
撞一下就要赔钱,当自己是陶土做的不成,磕一下就碎,都是整日挖泥巴的乡下人,哪有那么金贵,更何况,就沈长亭这幅样子,就算想撞伤人,也没那本事。
“我,我也没看清撞哪儿了,我那时也没注意到。”
沈长亭有些无奈地开口。
“没看清,就被人家赖上了,你是傻的吧?”赵青枣一听就来气了,看着沈长亭简直就跟看着怪物似的,她算是彻底见识了,什么是单纯。
搁前世,碰瓷这么个搞法,早被人挂墙头了。
沈长亭眉头微皱,似乎有些不悦,但他还是嘟囔着解释道:“我那时正走着路,没注意看,谁知道金桂婶子就突然冲了出来,我一时没刹住脚,就撞上了。”
“那金桂婶子伤着哪儿了?”赵青枣很快就抓住重点,对沈长亭是真的无语了,人傻成这样,也不容易,也得需要极大的勇气。
“没看清,她说扭着了。”沈长亭说着,有些不耐烦的道:“好在这不是也没什么事了吗,破财消灾,我以后多注意点,没事。”
“不行,你这是给人家讹了,还不明白吗?走,去找那娘们好好理论理论。”
赵青枣气得脸色发青,什么破财消灾,简直就是个白痴,当即拉起沈长亭,就往外走。
“有什么好理论的,这不给了人家进两银子,算了,不必再闹。”沈长亭有些不愿。
“不行,人善被人欺,那可是几两银子呐,可不能就这么白白便宜了。”
赵青枣是真的气不过,她倒也有一股子蛮力气,沈长亭又是个病秧子,就算不愿,被赵青枣这么一扯,也只得硬着头皮跟着。
来到金桂婶子的破屋子门口,就见到金桂婶子端着碗粥正在喝着,见到赵青枣和沈长亭来了,往屋子里一缩,似乎在有意躲着。
赵青枣见此,脸色一下子就阴沉下来了,小脸涨得通红,想也不想,扯开嗓子就吼道:“金桂婶子,你给我出来,你讹了我家的银子,快给我还回来。”
这一嗓子吼得极大,加上她女孩子嗓子,本就尖锐,一下子传出老远,一时间隔壁左右几家人正忙着吃早饭,乐的端着饭碗站在门口往这边看。
尤其是听到赵青枣的声音,不少人就乐了,这些日子赵青枣先跟家里划清界限,又把自己给卖了,闹得动静还真不小,一下子这山沟里人家都传遍了。
金桂婶子自然不肯出来,不仅没出来,连吱一声都没有。
“不出来是吧,有本事你就一直躲着,敢讹我们家的钱,你良心都让狗吃了啊,给我还回来,不然别怪我去报官了,我就不信,还没个说理的地方。”
赵青枣那肯就此罢休,扯开嗓子继续骂。
“怎么回事啊这是?”
“长亭呐,你们这是闹什么呢?”
这下子,又有几个村民围上来了,一脸好奇的问沈长亭。
沈长亭也被赵青枣突然的几嗓子吓着了,一时间犹犹豫豫,不知该怎么说。
赵青枣见此,冷哼一声,道:“有什么不能说的,就刚才的事儿……”说着赵青枣就将沈长亭碰到的事,简单的说了一遍。
说完还不忘编排道:“突然就闯出来,谁知道她是不是故意的,都欺负他老实呢,一个妇道人家,往男人怀里撞,真是不要脸。”
被赵青枣这么一说,金桂婶子再想装死也不行了,怒气冲冲的跑了出来,吼道:“小伢子你在胡说,仔细我拔了你舌头,明明就是沈长亭撞伤了我,到现在我这肚子还痛着呢,撞伤了人,赔点医药费,不是应该的吗,可怜我那几亩地,这几天我都不能忙活了,不晓得草又长成什么样了。”
“你少来,刚还捧着一碗粥吃着呢,哪里撞上了,伤了你还有力气说话。”
赵青枣才没那么好糊弄,说着又冷笑道:“你身子还真是金贵,一开口就要三两银子,买药吃都能吃半年,敢情你都快死了啊。”
“你闭嘴。”
金桂婶子气得半死,一脸铁青的指着赵青枣,道:“沈长亭他把我撞伤了,赔点银子,我不跟他计较就不错了,你还有理来要钱,真当我好欺负不成。”
“你撞伤哪里了,走,去找个大夫来看看,我们去验一下,是不是真的。”
赵青枣对付这些人,还真没什么难度,说着又拉过赵长亭,指着赵长亭的脸道:“他这脸上还有伤呐,就是你抓的,都破相了,以后连媳妇都没地儿娶,我还没找你赔钱,你倒是赖上了。”
“是他走路不长眼,怪的了谁!”
“你走路带眼了,就故意往男人怀里跑,我看就是你故意的!”
论撒泼金桂婶子确实有一套,可惜赵青枣是什么人,她根本不需要撒泼,几句话就把金桂婶子噎的半死。
“死丫头,看老娘不撕了你的嘴。”
眼见骂也骂不过,金桂婶子一脸凶相,张开大手就冲向赵青枣。
赵青枣早就防着她了,想也不想,扭头就跑到一旁,口中还不忘嚷嚷道:“大家看呐,她这活蹦乱跳的,哪里有受伤的样子,还说自己伤的不得了,这不是讹银子是什么!”
“还真是,都乡里乡亲的,这也真是不像话。”
“金桂家的,我看你还是厚道点吧。”
这下几个村民也看不过去了,忙不迭的帮腔。
赵青枣也点头,道:“可不是么,长亭他在村里时日也不短了,他是什么样的人,大家还不知道吗,他是会惹事的人吗,还撞人呢,就他那身板,一阵风都能吹倒,还能撞伤人,傻子都不带这么傻的。”
“讹我们家银子,还有理了,这样的人家,往后谁敢跟她往来。”
赵青枣噼里啪啦,说了一堆,说的所有人都一脸同情,毕竟沈长亭别的好处没有,就是老实,又是锄头倒了都能砸伤的那种病秧子,要说撞伤人,还真难。
“金桂家的,这就是你的不是了,我看还是把银子还给人家吧,要说几块铜板就算了,三两银子可不是少数,你这也太过了。”
“是啊,大家都是村里人,抬头不见低头见,何必呢。”
几个村民在一旁窃窃私语。
金桂婶子也被数落的很是没脸,就觉得臊的慌,眼看着大家眼神都不对了,一时间无可奈何,咬牙切齿地道:“行,银子还你,拿回去买药吧,吃死你们。”
金桂婶子说着,扣扣索索的从衣兜里摸出几两碎银子扔在赵青枣脚下。
“早这样不就好了,非要人找上门,欺软怕硬。”赵青枣一脸不屑,嘟囔一句,捡起银子就揣进兜里。
到手的银子还没捂热就没了,又丢了大脸,金桂婶子双目都快喷火了,看了看赵青枣,也不敢跟赵青枣继续闹,就一脸鄙夷地看着沈长亭,呸了一声,道:“好好一男人,还要女人来帮忙做主,真是没出息。”
“最少我男人能赚钱,总比你家的好,还要靠女人出来讹人胡嘴,那才真个没出息。”
赵青枣反唇相讥。
“滚!”金桂婶子怒从心起,捞着身旁的棍子作势欲砸。
切!
赵青枣撇了撇嘴,心道,站着让你打你都没那胆子,不过她也见好就收,当即拉着沈长亭就走。
一路直到回到家里,沈长亭一直一语不发,甚至连面色都一脸苦相,看着很不高兴,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赵青枣见此,有些摸不着头脑,她如今跟着沈长亭过,想要以后好过些,跟沈长亭之间,还是要把事情说清楚,毕竟这破地方就他们俩,沈长亭本身就像个闷罐子,在不把事情说开,谁知道以后会闹成什么样。
当即,她就问沈长亭,道:“你这是怎么了,一句话也不说。”
“没什么。”沈长亭摇摇头,旋即又沉默下来。
一个大男人这么墨迹,这算什么事儿,赵青枣一肚子纳闷,坐到沈长亭面前,道:“你是不是有什么话说,还是有什么苦衷,有就说,别憋着,那像什么样子。”
沈长亭沉默,张了张口,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
赵青枣见此,很想一巴掌扇过去,但还是忍住了,没好气地道:“你一个大男人,有话就直说,憋着像怎么回事儿,有点当家做主的样子吗?”
赵青枣就是个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性子,对方既然不说,她却偏要弄明白。
沈长亭拗不过,最终叹了口气,道:“你今日做的有些过了。”
哟呵,感情这是觉得我做的过分啊!
赵青枣当即眼睛就眯起来了,问道:“什么意思,我不懂。”
“你看这村里大家都是熟人,也都是老实人。”沈长亭琢磨着用词,接着道:“他们毕竟是没什么恶意的,往后我们还是与他们和睦相处的好,你这样子,容易得罪人,要是把村里人都得罪了,到时候日子还怎么过?”
沈长亭说着,也不管赵青枣听不听得懂,抱着两床旧被褥,就跑到隔壁小房间里了。
“你!”
看着沈长亭那样子,赵青枣就气不打一处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