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人看上去身份显贵,能够出现在咸阳宫里,还身着华贵衣装的,应该就是嬴政的公子了。
“你是谁?”小庄上下打量着他,声音冷冷的。
“你先告诉我你是谁,我就告诉你我是谁?”青年人总是勾着一抹天真无邪的笑容。
“你是十八世子?”小庄的言语间充满了敌意。
月色下他的双眸闪现出的是一种特有的诡异光彩,这双色眸子就像是有着魔力一般,也许正是这点和常人不同,才会让人对他产生特殊的畏惧。青年人听到小庄的话,先是点了点头,继而将手指举在自己的下颌前,指尖朝天的打着圈圈,有些得意的笑道:“没想到我的名字也是妇孺皆知啊,我还以为我是最默默无闻的那个呢。”
十八世子胡亥的心情似乎永远都是那么的开心,他站起身来,顺手摘下了一朵散发着淡淡香味的花送给了小庄:“喏,这个给你,算是赏赐予你。”
“无趣。”小庄横眉冷目的瞪着这个眉宇间流露出烂漫情怀的胡亥。他声音冰冷且没有语气的说道:“你爸在这里面吗?”小庄直指向这森严的大殿。
“我爸?爸?”胡亥饶有兴趣的重复着小庄的话,他觉得面前这个小鬼简直太有意思了,他的言谈举止不同于宫中任何一个人。胡亥玩味道:“这个称呼很有意思,不过皇帝陛下听到这样的称呼,估计会把鼻子都气歪吧。”
“你素日都是用‘皇帝陛下’来称呼你爸?”小庄斜瞥着胡亥,依旧是没好气的说着。
“当然不是。”胡亥蹲下、身子,摘下墙根边上的一枝不知名白色的野花,那野花的通体细白,呈铃铛状,像是由羊脂玉雕刻而成一般,小巧可爱。
胡亥将花枝放在指尖搓弄着,随着指尖摩擦花的枝干,那只不知名的花左右摇晃旋转着,像是一群小铃铛在左右摇摆着,空气与花瓣摩擦着散发出淡淡的清香。
胡亥将花枝摇晃在自己的面前,一边自己观赏着一边像是自言自语的说着:“我平时管他叫‘老大哥’,在他面前喊他‘父皇’,偶尔在群臣前面也会用‘皇帝陛下’这个称呼。”胡亥一边说着,一边将那白色的花瓣揉碎,他继续开口道:“当然‘老大哥’这称呼不能让他和扶苏大哥知道。”说着他朝着小庄露出温暖的微笑:“不过‘爸’这个称呼,还真是没有说过。”
小庄此刻的注意力完全被那枝不知名的白色花朵吸引住了,并没有听胡亥那喃喃自语般的交谈。
“那是君影草,有毒,快扔掉。”小庄那稚嫩的声音发出不容置疑的命令,显得有些不伦不类。
胡亥闻声扔掉了花,拍了拍手中沾染花瓣分泌出的汁液,站起身来双手交叉在胸前,居高临下的盯着目前只有半米高的小庄。
嘴角一扬,他缓缓道:“你这个小鬼,怎么什么都知道啊。”说着,胡亥想要用手去摸小庄的头,以示表扬,却被小庄冷漠的躲开了。
“诶?你这小鬼怎么这么不识趣。”看到小庄避开了自己的手掌,胡亥显得有些不高兴。
这个十八世子胡亥好像很难缠的样子,小庄似是不想再和胡亥交谈下去,小庄始终没有给胡亥一个好脸色看,此刻也一样,只听小庄声音冰冷的开口道:“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此刻这个十八世子小胡亥的注意力已经转移到了一只画眉鸟的身上,只见那只画眉鸟轻盈的落在了树枝上,似是想要找一个安静的高处来欣赏这轮圆月。胡亥给小庄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小庄已经有些不耐烦了,他用双指捏起一颗石子重重打在画眉鸟所落在的那树枝上,树枝的震动惊飞了画眉鸟。
胡亥此刻已经做好了捉補他的准备,但却被小庄给破坏了,看着画眉鸟飞得不见了踪影,胡亥有些扫兴:“喂!你没看到我正准备捉它吗?”
小庄越发觉得胡亥有些奇怪,他好像是在拖延着时间,但这天真的面庞又不像是那种城府极深的青年,小庄紧锁着眉头,摸不清胡亥意图的他显得有些烦躁不安,小庄厉声喝令着:“快回答我的问题。”
小庄这么一吼,又惊得几只小鸟飞离了树枝,胡亥看到小庄愤怒的样子,有些不以为意,他盯着那些不知名的飞鸟远去的方向,看上去还有些恋恋不舍,他用带有些抱怨的口吻说道:“你喊什么?”
小庄瞪着胡亥,像是已经没有了耐心:“是嬴政让你来此拖延时间?”
胡亥看到小庄那副模样,也有些气鼓鼓的,他开口道:“不是,我只是凑巧来这玩儿时碰到你这小鬼了。”
小庄没有再理会胡亥,他朝着那高高的门槛走去。
“诶,你可不能进去。”胡亥拦住了小庄,用带有些命令的口吻说着。
“你敢拦我?”小庄斜睨着胡亥,气氛有些僵持。
胡亥没有察觉小庄眼眸中浓浓的杀戮气息,还在不以为意的说着:“你不可以进去,至少现在还不行。”
“为什么?”小庄质问着。
“嗯?你不知道吗?”胡亥似乎对小庄的问题感到很诧异,他转而继续道:“这个时候,皇帝陛下正在里面上晚朝啊,你这个时候进去,岂不是打扰了皇帝陛下。”
“晚朝?”小庄起了疑心,他转过身来,狐疑的眯起眼睛,打量着胡亥:“自古以来,只听过有早朝之说,岂有晚朝?”
“你当然不懂了!小屁孩!”天真的胡亥摆出一副当大哥的样子,他伸出食指举在自己身前,侃侃而谈的说着:“我大哥扶苏小兄弟说近两年匈奴闹得凶呢,所以今天才不得已加了晚朝。”
小庄虽然知道近两年来匈奴不安分,但还是觉得胡亥的借口有些牵强,他没好气的轻哼了一声,开口问道:“那这么说来,平日无事之时就不用上晚朝了?
“嗯,可以这么说。”胡亥点点头,笑道:“你这个小鬼,看上去也就两岁左右,没想到竟然这么聪明。”
这称赞的话语让小庄觉得格外刺耳,真的不想再和胡亥纠缠下去了,小庄迈步跨过了高高的门槛。
“诶!”胡亥见小庄要硬闯,便从他身后托起了他,将他抱了回来:“你怎么这么不听话!不是说皇帝陛下在开晚朝吗!”
胡亥有些生气的看着小庄。小庄始终觉得嬴政和面前这位十八世子小胡亥有什么串通好了的阴谋,最终他忍不住开口质问着:“嬴政上晚朝,你来这里做什么?”
“放肆!”听到小庄的话,胡亥一改刚才那天真的笑颜,转为愤怒,他怒斥着小庄:“你不能直呼皇帝陛下的名字。”
“哼~”胡亥的愤怒换回了小庄轻蔑的一笑:“为何平日不见嬴政上晚朝,偏偏赶在今日,这个时候?”
“你再这样说,我就掌你嘴!”说着,胡亥举起手,做出一副要打小庄的样子。
“我在问你话,你若再不回答,我便要替你父亲教训你。”小庄的语气也是咄咄逼人着。
“你!真是气死我了!”说着,胡亥用双手捏住了小庄肉嘟嘟的脸颊,便随着拉扯的动作,粉嘟嘟的脸颊一下子就被揉、捏得通红。
小庄忍耐着,正在蓄力中,准备着还击。就在这个时候,身边不知道何时出现了一个白衣男子的身影,只见那人风度翩翩,看上去是那种中规中矩的人,容貌姣好,眉宇间却总是难掩一股阴郁的孤傲,紧缩的眉头似乎他每时每刻都在思考着问题。
“你怎么可以欺负小宝宝呢。”那个白衣男子站在胡亥身后说着,他轻轻敲了一下胡亥的后脑,像是惩罚的动作,却一点都不觉得痛。
胡亥回眸盯着身后的白衣男子,手中的动作丝毫没有停歇,小庄已经蓄力完毕,一只手已经默默的准备打向胡亥的胸口。小庄此时幼小的身体很难才能聚起一股内气,没想到却被这白衣男子给打断了。
“下班啦?大哥。”胡亥对着身后的人打趣道。
原来白衣男子便是嬴政的大公子扶苏,扶苏点了点头,轻轻的答应了一声:“嗯。”
“我可是都在这边等半天了,一会儿大哥要带我去有意思的地方玩儿。”胡亥用着类似撒娇的语气。
扶苏无奈的笑了笑,继而将目光移到小庄的身上,他先是居高临下的盯着小庄看了一会儿,继而有些疑惑的开口问道:“你是……盖大人的儿子?”
“……”听到扶苏的话,小庄只觉一阵无语,他阴沉着脸,不想再跟嬴政的孩子多说半句话,
“他是盖聂的儿子?”胡亥的一只手搭在了扶苏的肩膀上,胡亥上下打量着小庄,继而似是赞同的点点头道:“别说,这小屁孩倒是和盖聂长得一模一样。”
小庄心想‘这个胡亥长得还和赵高一模一样了,还好意思说别人。先照照镜子看看自己吧,嬴政难道真的没有察觉吗?’小庄虽然是这么想的,但是没有说出来,毕竟胡亥还是个孩子,还未成年就和人家孩子说这些,总会显得有些‘没溜儿’。
“你叫扶苏?”小庄抬眸盯着扶苏,眼眸深邃着,似乎是不想让人看出他在想些什么。
扶苏点了点头,回应了一个淡淡的笑容。
“你应该叫扶苏哥哥,小屁孩你知道吗?”胡亥在旁边叽叽喳喳的说着。
“我可以进去了?”小庄看着大殿门口涌出了很多身着华贵官服的人,正在集体往外走着,便知道晚朝已经结束了。
“嗯。现在可以了。”胡亥看了看大殿内的景象,这才松口,准许小庄进入。
“哼。”小庄对于这些事从内心感到不屑一顾,他发出轻蔑的声响,朝殿内走去。
刚走了两步,他便停下脚步,背对着扶苏和胡亥,开口道:“哦,对了,忘记告诉你了,刚才十八世子接触到了君影草,他年纪小不知道这东西的厉害,你应该知道要怎么解毒吧?”说罢,小庄便朝着殿内扬长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