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曳花颤,窗上映着两个男人交缠的身影,发出吟糜的声音。盖聂背对着门,站在门口,不堪入耳的声音没有任何阻碍的传入盖聂的耳中,盖聂不想听这种声音,但却偏偏感觉此刻自己的听觉异常灵敏,嬴政和紫衣男人的声音格外清晰着,就连他们相互间细语交谈也被盖聂听得一清二楚。盖聂煎熬的站在门外,尴尬得不知道自己的目光到底应该放在哪里,楼下众人一通衣衫不整,花酒连天。而二楼的场景也尽如一楼一般,最终盖聂选择盯着天花板,南风馆的天花板上雕琢着精细的图案,那图案细小的很,若不是特意看去,都发现不了,盖聂仔细的盯着天花板的图案看了半晌,这才看出来原来那里雕琢的是青鸟图案。
上古传说青鸟是相隔很远的情侣间爱情的信使,这南风馆以此点缀天花板也算是别有心意了。盖聂昂首仰望着那团青鸟图样,他感觉自己仿佛从这糜糜的地方脱离了出来,心中一片恬静。脑海中逐渐的浮现出一个人的身影,那个身影模模糊糊的,深深地藏入在黑暗之中,只能感觉到他大概是一个鬓角渐白的人。
与此同时,门后的灯火不知道何时被熄灭了,一刃刀光闪过,盖聂只觉不对劲,立刻收起自己所有的思绪,回身一脚便踹开了门。
门内的场景凌乱不堪,桌子上的东西七零八落,不知道什么时候,这里还架起了一个如人面大小的油锅。
紫衣男子依旧面带薄纱,站在嬴政的面前,只不过他手持一柄短剑,剑刃此刻正抵在嬴政的喉咙处,已经有些许刺入,剑刃划破了嬴政的皮肤,一阵温热血液流淌下来。
“你到底是谁?”嬴政厉声问着,因为说话,牵动得脖颈上的肌肉搅着剑刃,撕裂得更大了。
“我是谁不重要,你只要知道今日你必死在我的剑下。”说着,紫衣男子的手向前一发力。
只一瞬,紫衣男子便向前一个趔趄,栽倒在地,似是有东西从紫衣男子的眼前坠落在地,发出一声沉闷的声响,一阵温热的血液四处飞溅。
等紫衣男子再回过神来的时候,才发觉地上正多了一个血肉模糊的东西,仔细辨认,才认出那便是自己持着短剑的手。
紫衣男子不敢相信得张大了嘴,他趴在地上,目光移到了自己手腕的方向,果真,自己的右手手腕处变得血迹模糊,还在往外流淌着鲜血。
一双脚出现在紫衣男子的面前,伴随着嬴政阴森的声音:“今夜的新花样,倒是出乎我的意料。”
紫衣男子恶狠狠的抬头盯着嬴政,这才看到嬴政此刻亦在恶狠狠的盯着自己,他那副神情真的是像要吃掉自己一般。
嬴政弯下腰,想要用手摘去紫衣男子脸上的薄纱,岂料就在嬴政即将触碰薄纱的一瞬,几只银针从薄纱中飞出,即将要刺入嬴政的身上,还好盖聂即时用剑挡住了。
两次刺杀嬴政的机会都被盖聂给破坏了,紫衣男子气急败坏,嬴政拽着紫衣男子的衣领,将他从地上提了起来,眼睛狠狠的盯着紫衣男子,继而开口道:“说,是谁派你来的?”
紫衣男子紧咬着牙关,手腕处两个空空的红色切面与空气的接触,传来火辣辣的刺痛感,紫衣男子的额头渗出了点点汗水,却还是一字不发,甚至连一点声音都没有发出来。
“嘴还挺紧。”见紫衣男子一言不发,嬴政有些爱怜的盯着紫衣男子,他用手轻轻拂过紫衣男子的脸颊,缓缓开口道:“你若是说出背后指使你的人,我便放你一条生路,我从不食言。”
“哼,休想!”紫衣男子依旧咬紧牙关,紫色薄纱因为沾染了汗水,有些粘连在肌肤上,因为如此,嬴政和盖聂都看到了在那薄纱下,紫衣男子的脸颊一侧应该是有纹身般的东西存在。
嬴政得意的笑着:“能助你在咸阳城开这座南风馆的想必应该是实力雄厚的国家吧?”
紫衣男子默不作声。
“说,是楚国还是齐国?莫非是赵国?”嬴政这时候捡起掉落在地上的短剑,放在手中轻轻把玩着,继而他用短剑的剑尖挑开一个角,想要将紫衣男子面前的薄纱揭开,可是没想到就在这时候,紫衣男子像是发了疯一般的,突然有了无穷神力,他摆脱了盖聂和嬴政的束缚,只身冲到那口如面盆大的油锅前,一头想要扎进去毁掉自己的容貌,看来他脸颊上的刺青应该是象征着某个组织。
嬴政未有阻拦动作,盖聂眼疾手快,他一脚踢翻了那正翻滚着的热油,这才彻底消灭了紫衣男子想要自毁其容的想法,但岂料热油飞溅,灼伤了盖聂的手臂。
被热油溅伤,盖聂也没有吭声,而紫衣男子则几近崩溃了,他最后为自己留的一手也被盖聂摧毁,气急败坏的紫衣男子最后放出了几只毒针,便再无计可施了。
最后紫衣男子被盖聂活禽,并在严刑下得知了齐国的计划。
正因为这件事,盖聂在嬴政的印象里变得格外的高大,还有一种呆板得可爱感觉。也许就是从那时候开始,嬴政对盖聂产生了些许情愫。
而盖聂这个对于男男之间的感情比较神经大条,所以他每天下班回家后都会和小庄说一些白天在咸阳宫中的趣事,包括嬴政和他逐渐反常的举动。
久而久之,小庄每每听到‘嬴政’这个字眼出现在盖聂口中的时候,都会觉得特别的刺耳,以至后来他对嬴政的恨意越来越浓,连带着之前的亡国之恨一起交缠着,全部沦为对嬴政的恨意。
那日,盖聂刚下班都回家收拾起行李,小庄问盖聂要去哪儿,盖聂则说自己要陪着嬴政出差,大概要去了一年半载的,让小庄不必记挂自己。
听了盖聂的回答,小庄便觉得嬴政实在心怀不轨,应该是对盖聂有所企图,而且已经有了准备动手将盖聂一举拿下的意思。
小庄问清了盖聂出差的时间后便将盖聂反锁在屋内,自己一个人便只身前往咸阳宫。
偌大的咸阳宫想要找人很容易,咸阳宫内数万人在不停的忙活着,到处都是人,可是想要从中找到嬴政,还是有些难度的,小庄记得盖聂曾经说过嬴政的日常,无非是在某几个时间段去某几个殿里面处理公务。
小庄凭着盖聂的语言描述,逐个殿排查着,嬴政这个角色应该是很好辨认的,再加上盖聂曾经给小庄看过嬴政的照片,这样找到嬴政就变得更加容易了。
辗转了几个殿,小庄终于在一个敞开着大门的深殿内找到了嬴政的身影,只奈何周边的侍卫太多,想要进去还要等待时机。而这嬴政不知道为何原因,竟然让身边的人都褪下了,嬴政似是知道有人要来找他一般,小庄心满意足的笑着。他看到嬴政身边的护卫以至赵高都离开后,走进了嬴政的宫殿内。
嬴政此刻正在翻阅着书籍,似是在为什么实情而苦恼,而听到小庄的脚步声,嬴政低着头继续看着书,嘴里轻声问着:“你是谁?”
小庄最不喜欢拐弯抹角的,他眉宇一扬,直截了当的说着:“我叫卫庄。”
“卫庄?”嬴政在脑海中思索着这个名字。想了半天,他还是没有觉得这个名字没有听说过,嬴政亦是坦诚的说着:“没听说过。”
小庄以为自己是鼎鼎大名的人物,毕竟师出鬼谷,也算是诸子百家中比较有名望的门派,但嬴政的回答却让小庄大失所望,小庄不敢相信的盯着嬴政,心中有些堵闷的慌,小庄难以置信的开口问道:“你……你竟然不知道我是谁?”
“朕为什么要知道尔等鼠辈的名号。”嬴政依旧是忙活着自己手中的事,只是抬眼瞥了小庄一眼后他便再次埋头苦读着手中的书籍。
“鼠辈?”小庄听到嬴政对自己的评价,气愤至极,以至于他被气笑了……小庄放声大笑着:“哈哈哈,好一个鼠辈。”说着,小庄一闪身便到了嬴政的面前,他手持鲨齿剑,顶在了嬴政的腰椎处,只要稍一发力,嬴政便会被剑斩杀,小庄用威胁的语气说道:“殊不知,陛下今日会被斩于我这鼠辈的剑下。”
没有了护卫的保护,这种危机的情况下,嬴政却也不觉得害怕,只见嬴政将自己手中的书阖上放回书架上空缺的位置,继而又从书柜上拿下另一本积满厚厚尘土的书籍,翻看着,嘴里还用带有些应付的口吻道:“所以,你这鼠辈可有名号?”
“哼。。名号。”小庄苦笑着:“世人只知鬼谷派纵家盖聂,却无人知晓鬼谷派横家卫庄。”
听到卫庄这么说,嬴政才觉有些兴趣,他将手中的书再次阖上,饶有兴趣的盯着小庄,上下打量了一番,继而开口道:“这么说,你也是师出鬼谷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