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再怎么说,母亲的确是和徐叔叔领了结婚证了。他们已然是一对合法夫妻。而他和徐心怡自然变成了一对兄妹。不管自己愿不愿意承认,这些都是不可逃避的现实。
冬夜的风凛冽地吹着。沈辰晨让司机把车停在前进路路口,一个人下车往幸福佳苑走去。
夜晚十一点,马路上别说是行人了,就连车辆也没有。旁边的店铺也早就关了门,只留下门口那一盏昏黄的路灯。
街面上有一个塑料袋被风吹到了沈辰晨的跟前,停在他脚边发出吱吱呜呜的响声,仿佛一只流浪的小狗在乞求路人带它回家。沈辰晨刚想弯腰捡起来丢进垃圾桶里去,塑料袋又被风吹离了自己的视线。
他僵住的手只好又放进了口袋里,脚步依然地向幸福佳苑走去。
手机铃声划破寂静的夜空,在口袋里拼命震动着,他拿了出来低头看了看,是母亲打过来的,他想了想,还是接了起来。
“喂,妈。”
“辰晨,你怎么还没回来呀?都这么晚了。”丁盛艳在电话那端焦急地问着。
“我马上到家了。”
“哎,好,快点回来啊,明天还要上课呢。”
“好。”
就在沈辰晨快要挂断电话的时候,丁盛艳像是想到什么似的问,“唉,那个,徐心怡怎么也没回来,她和你在一起么?”
沈辰晨顿了顿,她不是应该早就到了家吗,不会又出了什么事情吧?那天出事时徐心怡那双绝望的眼睛在他脑海里飞快地闪过,仿佛一瞬间就把他的心提了起来。
“妈,我不跟你说了,挂了啊。”
“诶……”
还没等到丁盛艳说话最后一句话,沈辰晨就将电话给切断了。
立马给徐心怡去了个电话。
直到听到电话那端恬静的嗓音响起的时候,他才放了心。
他俩几乎是异口同声地问:“你在哪呢?”
俩人问完,都露出了会心的微笑,即使没有面对面,仍然能感觉得到。
“啊,我在小区呢,你呢?不会还在K唱吧?”
“没有,我快到了。”沈辰晨说这话的时候,已经走进了幸福佳苑小区门。
徐心怡应了一声,快速地将电话给挂断了,然后溜进他们那幢楼门口的花坛里躲了起来。
正当沈辰晨路过,徐心怡立马从里面窜了出来,双手拍到了他的肩膀上,“嗨!”
这把毫无防备的沈辰晨给吓了一大跳,连忙捂着胸口,有些责备又无奈地看着她。缓了好一会儿,才缓缓地说:“你这大晚上的不上去,躲在这里吓唬人啊。”
徐心怡嘻嘻地笑着:“我在这里等你的啊。”
“等我干嘛?”
“不干嘛,就是想等你。”
沈辰晨顿了顿,眼睛里满含笑意。但一想到眼前的这个人以后要把自己叫哥哥了,他的眼神又瞬间黯淡下去。
转过身拉开了厚重的钢化玻璃门,淡淡地说:“以后不要等我了,外面不安全。”毫无感情,色彩的一句话让原本以为他会高兴自己在这里等着他一起上去的徐心怡瞬间失落了。垂着眸跟在他身后,轻轻地“哦”了一句。
电梯向十楼缓缓上升着,两个人没再说什么话。
直到他俩同时走出电梯门。沈辰晨才扭头问她,“你先还是我先?”
“你先吧。”徐心怡停住脚步说。
“还是你先进去吧。”
徐心怡看了他一眼,没再谦让,默默地走到了家门口,拧动钥匙进去了。
沈辰晨缩回到走廊,一个人站在那里闷头抽着烟。每回两人一起回家,都会担心母亲误会,只好一前一后地进去。什么时候能光明正大地一起呢?
也许,也许当她叫自己哥哥的时候吧。
沈辰晨这么想着,嘴角现出一丝苦涩的笑。
灭了烟,也走了进去。
丁盛艳穿着件睡袍从他手里接过大衣,一边絮絮叨叨地说:“下次可不许这么晚回家了。别人我可不管,你是我儿子,我必须得管。”
“知道了。”沈辰晨淡淡地回答道,没有再过多的解释。
洗漱完,从浴室出来后,沈辰晨叫住了她。
“嗯?怎么了?”
“哦,没什么,问下徐叔叔,他还没回来吗?”
“他出差去了,要过几天回。”丁盛艳回答说,又忽然转过头看着他,眼睛微笑着眯起来:“什么时候改口叫爸爸啊?”
“妈!”沈辰晨有些惊讶地叫了她一声。
丁盛艳以为他这是不好意思,便笑了笑,“好,我不说这些了,总不是要改口的。”
……
沈辰晨面无表情地看了她一眼,便去了自己的房间。不知道为什么,感觉他们都跟约好了似的,赵彬也跟他提起这件事,母亲也跟他提这件事。
如果哪一天徐心怡也站在他面前跟他说这件事,或者跟别人介绍他的时候说,这是我哥哥。
他该怎么做呢?
沈辰晨双眼无神地盯着黑漆漆的天花板,翻个身睡下了。
徐心怡从进房间到现在就没有睡,一直戴着耳机听歌,听的不是别的,正是那首beyond的喜欢你。
每一句歌词,每一个旋律,她都能闭着眼睛回忆起沈辰晨的样子,唱这首歌时的神情和偶尔向她投来的那一束目光。
这些甜蜜的瞬间,都将成为专属于她一个人的小秘密。
床头边上的抽屉里放着一颗雪白的石头,她把它握在手心里把玩着,一时兴起,从书桌上的笔筒里拿出小刀在上面一笔一划地刻着英文字母:“X。C”——心辰。
这颗纯白色的石头是沈辰晨给她的,那天一行人去爬山时,爬到山的最顶峰。沈辰晨坐在旁边的大石头上小憩。
喝水的当儿,一低头,便看到这样一块石头。其实也没有什么特别,不过是一块再平常不过的白色鹅卵石而已。
沈辰晨无聊之际,将它捡了起来,用矿泉水将它冲洗干净,然后问徐心怡说,“你知道这是什么石头吗?”
徐心怡从他手里拿了过去,看了半天,摇摇头说,“不知道。”
“鹅卵石啊。”沈辰晨无奈地笑了笑。
“啊?这也是鹅卵石啊?我还以为只有灰黑色的呢。”
两人聊了几句,后来陈潇打岔说要早点回去。徐心怡就顺手把石头装进了荷包里,回来换衣服的时候才发现口袋里还有块石头。也没舍得扔,既然这么有缘分就留了下来。
好不容易细心刻完了两个字母,徐心怡才将它放进抽屉最里面的一个小盒子里。仿佛稀世珍宝似的藏了起来。
自认为这是赵彬送给她的第二个礼物。
第一个礼物就是那件上面印有beautiful字母的长袖T恤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