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突然笑了,一脸邪魅,问道:“新人?”
说实话,我真的被这个女人吓到了,不是因为她出现的时机,而是她的美。说句没出息的话——我这辈子没见过这么漂亮女人。脸部轮廓虽然看得不清楚,感觉介于陌生和熟悉之间,但一颦一笑似乎能穿过黑暗直击你的心灵。
我回答:“嗯。是。”
这人该不会是游戏送的福利吧?开局给个女仆兼保镖兼新手向导兼剧情女主什么的。
黑暗中寒光一闪,我身前响起了一声尖锐的金属刮擦的声音,空气中似乎荡起了波纹,挡住了女人向我劈来的一刀,速度之快甚至过了两秒都没反应过来。
我一愣,女人似乎也一愣,疑惑地举刀,又试着向我劈了一刀。
我还是没反应过来,任由锋利的刀刃直挺挺朝着脑门砍下,空气中又是一声锐响,淡蓝色的波纹犹如滴水的湖面,慢慢散开。
好像有层看不见的东西在保护着我。但是,这女人想砍我?
我反应了过来,看着女人再次挥刀,似乎力道更大了一些,只不过速度变慢了。
不管那层保护着我的是什么,就算是层钢板,我也没有傻到站着任她砍!我后退了几步,稳住差点趔趄的身体,转身开始飞奔,恨不得脚下生风,一口气能躲开百米远。
这女的在砍我?这剧情不对啊!说好的屠龙宝刀点击就送,说好的香艳美女陪你练级,都TM扯淡!武器送是送了,送了把两米长的大叉子;美女倒也是有,但她是想砍你的反派!
女人似乎没料到我这么能跑,愣了一下才追了上来,两步随到我身后,接着就毫不客气的一刀,挟着切开空气的风声。我回头,眼角寒芒一闪,条件反射举起三叉戟挡住,但那刀的力道太大了,震得我三叉戟脱手而出。
三叉戟掉在地上的声音仿佛在嘲笑我,因为这一刀虽然挡住了,但我飞奔的身体也失去了平衡,重重摔在干涸的荒地上,呛了一口沙尘。
女孩口中似乎冷哼了一声,反手握刀,朝我插下。
最后的瞬间我挣扎了,刀尖并没有刺进我的胸口,而是偏了一些,扎进左肩,力道之大刺了个通透,将我钉在地面上。
原来“三刀”真的是能“六洞”的。
话说刚才保护我的那层东西不见了吗?还是说那是处于新手区域的PK保护,离开了台子就没BUFF了?我脑子里胡思乱想一通,打断我的是肩膀传来的剧痛,那种令人昏厥的痛感伴随着死亡的恐惧,真算不上什么舒服的体验。
体验?这是体验吗?还是真实的遭遇?我还不想就这么稀里糊涂的了却残生,甚至我的人生都还没真正开始。我使劲睁大眼睛,终于看清了女人的脸。
花……是那个女同学!
女人也看清了我,脸上一阵愕然。她想抽刀出来,但我紧绷的肌肉像钳子一样,竟然没能成功。
“王二……狗?”女人叫出了我的原名。
“嗯,额,花……花……”我花了半天,依然记不起这个同学的名字。
“傅轶花。”女人说。
原来是班里那个女同学,难怪我觉得味道这么熟悉,没想到她的身材这么好,难道是因为平时穿着校服和板鞋的缘故,没有勾勒出这么完美的线条。不对,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肩膀上还插着一把武士刀呢!这个打招呼的画面怎么说也太谐了!
想到这我露出了一个痛苦的表情,一半是因为真的痛,一半是因为想告诉她现在应该先处理的事情。
“不,不好意思。”傅轶花似乎犹豫了一下,才决定拔出刀,“你肩膀太用力,刀锁在肌肉里了。”
她试着动了动刀,疼得我浑身直冒汗。她说“放松放松,你越用力它越难出来。”
放松你个鬼啊!我插你一个你放松试试!我憋了一肚子脾气,却一个字也说不出口,总觉得自己窝囊,但先逃离虎口是个办法。男子汉大丈夫,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放松……放松……先放松……
“对了,深呼吸。”傅轶花像个给人打针的护士似的,看着我扭曲的脸,突然发力。
刀“嗤”的一声拔了出来,伴随着喷涌的血,以及巨大的痛楚。我跟失了身的处女似的大声尖叫,声音回荡了整个荒野,被风带往更远的地方。
“啊!”
傅轶花将什么东西塞我嘴巴里,同时说了声“咬着,别咬到舌头”。
不甘与痛苦让我狠狠地咬了下去,却立刻又狠狠地后悔了——她塞进来的是我的右手臂。
神奇的是,似乎是右臂的疼痛让左肩显得不痛了一些,我开始怀疑自己身体的痛觉神经,这种打击很神奇。本以为是廉价页游,结果是虐人网游,本以为是美女陪伴,结果是被美女追着砍,毫无还手之力……重点是,这个美女还是班里的同学。
“你哭了?”傅轶花俯身看着我满脸的眼泪。
我的一世英名……
“别怕别怕,我帮你止血。”傅轶花说着,用左手小拇指在空中划着什么,接着空气中似乎真的出现了线条,交错纵横,呈一个三维几何物,旋转,聚集,凝聚成一道瞬间的光,消隐在黑夜中。
光消失的地方,凭空掉下了一块拳头大小的泪滴状水晶,里面有着橘红色的纹理。
“这是末息水晶,可以止血用,但有点疼,忍着点。”傅轶花拿着水晶对我说。
放心,我的肩膀已经疼得快没知觉了。我想这么说来着,可不敢开口,怕一张嘴自己就要哭出来,于是只能强忍着点点头。
据说没知觉的肩膀就得截肢了。
我看着傅轶花将手中的“末息水晶”狠狠按在了我左肩的伤口上,水晶碎裂开来,迸出了橘红色的微光,纷纷钻进了被刀捅穿的血窟窿里。
伴随而来的是一阵更强烈的剧痛,我为了不至于再次没骨气的尖叫,毅然将右臂放进嘴巴里,可两种疼痛交织的后果是憋出了更多的眼泪。
橘红色的微光全部没入伤口后,左肩晕开了一股暖意,疼痛感慢慢消失,肌肉也放松了下来,像是浸泡在温水之中。我缩头看了一眼,惊讶的发现伤口正在以惊人的速度结痂,两秒内就止住了流血,只不过依旧难以动弹。
“这只是止住了血,要完全恢复,得等身体里面的组织自己慢慢修复。”傅轶花扶我坐了起来,同时看着我右手臂两排血粼粼的牙印,似乎在考虑是否还要再召唤一块末息水晶。
“没事,没事,我没事。”我强打起精神,摆摆手,擦干了脸上的泪痕,才发现这个动作好没出息……为了避免自己太过尴尬,我装作一副无所谓的样子,问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傅轶花双腿前后分开,蹲着身子,颇有女侠风范,紧绷的小腿肚十分性感。她看着我笑了,不再是那种邪魅的笑,而是无奈的笑,显得友好许多。她说:“这话应该我问你。”
“我?”我停顿了一下,考虑到底应不应该把经过告诉这个女人,她可是砍了我一刀的人呐!怎么可以轻易相信她!影视剧里的话果然没有错,张无忌的妈妈曾说过“越漂亮的女人越不可信”。
“我在……我……怎么在这里?嗯!我怎么在这里?”我含糊其词,突然为自己的窝囊感到耻辱。大丈夫伸头一刀缩头一刀,怎可屈服于一个女人的淫威之下!我坦然说道:“下午第一节课,教室里突然人都没了,黑板冒了字出来,让我填什么个人资料,然后就变到这里了。”
似乎是在我脸上看出了复杂的心理活动变化,傅轶花一愣一愣的,点头回了“哦”一声,才反应过来,倏地站直身子,举着刀,仿佛在那瞬间发现了我是头怪物。
风换了个方向吹,把原先的血腥味又吹了回来。
我看了看她手中的刀,又对视上她凌厉的眼神,那双猫一样的眼睛回到了最初的敌意,可是其中又掺杂着一些其他的东西,像是矛盾,又像是担忧。
“怎,怎么啦?”我试着问,感觉周围的空气似乎凝固了起来,即便夜风刮得更响了,依旧吹不散我们之间凝重的气息。
三叉戟就在不远的地面上躺着,但我不敢在这双猫眼下动弹。
她这是,又想杀我么?
女人真是种反复的动物。
“你的神格。”傅轶花将武士刀微微往身后摆了点,但神情依旧凝重,笔直的身体像是黑夜中的守卫雕像。
神格?我点了点头,不知道这女人想说什么,只是试着站了起来,毕竟对方居高临下的状态让我很有压力。
可是站起来后我又后悔了,她穿着高跟鞋的时候显得似乎比我还高,就是因为这样一开始才会把她认为是一个“女人”的吧。
“你的神格是什么?”傅轶花后退了一步问,与我拉开了差不多两个人的距离,同时瞥了眼四周。
对这个词我似乎有点印象,我试着回忆着:“神格的话,好像是……”
“等下。”傅轶花打断了我的话,感觉上在瞬间打量了一下我,才决定上前,凑到我身边,跟我侧脸对侧脸,轻轻说了声“说”。
我低头看了一眼,两个人的身体虽然没有一个地方触碰到彼此,但只是隔了一个拳头的距离,从远处看几乎是贴在一起,简直不要太暧昧。
我闻着那股熟悉的洗发露的香味,知道她这举动是让我用悄悄话告诉她。
趁着机会,我将脸凑得更近一些,感受得到她脸颊的温度,对着她的耳朵轻语:“我记得不是很清楚,大概意思好像说是什么生孩子的什么水来着,四个字的。”
这是实话。
傅轶花退开了,一脸吃了那个的表情,哭笑不得,自己在脑中脑补我的神格是什么。我也开始努力回忆到底叫什么来着,因为看她那样子好像这事还蛮重要的。
两个人相互陷入了某种尴尬的思考当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