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片巨木森林中的旅程远远没有结束。我往北走了三天,在无聊的行进过程中只能不断去练习那个所谓的“开锁图形码”,直到最后已经可以像个装模作样的魔法师那样子,变得流畅且帅气。
当然了,这其实没个卵用,因为我根本没有灵力来开启这个次元收纳,甚至在开启之前,我都不能确定是否划得正确。
唯一能确定的是,明天再打不开,我就要渴死了。
三天以来,那盒压缩饼干刚刚见底,虽然小小的一盒但是分量实实在在的足,基本上一片饼干配上几口水,就能撑饱肚子。
最重要的是水,一瓶水根本不可能让一个终日前行的汉子撑过三天,所以此时的我已经快渴死了。
三天之后,我开始怀疑自己是否真的是往北走,或者只是在森林里绕圈子。
黄吉川教我辨认北边的方法,就是风。根据他们的经验,这座巨木森林中半个月以来一直盛行西北风,所以只要在有风的时候,将身体左前方对着风,那么面对的方向就是北边。
这种虚无缥缈的方法除了让我对自己的智商产生怀疑以外,没有任何实际性的作用。
第三天的夜里,我感觉自己的意识开始有点涣散,已经不是单纯的口干舌燥了,而是身体出现脱水的症状,再次出现了“死亡”这种威胁。
躺在黑夜中的树干旁,我身旁只剩下那把武士刀和小手电筒,以及右手小拇指上仿佛不存在的次元收纳。
按照他们画给我的地图,如果我是直线前进的话,此时应该已经处于森林的边缘地带了,但我很怀疑自己的行进方向。最差的打算,就是我在森林里绕了圈子,走了些弯路,但自信这三天以来我对风的判断还是基本一致的,所以或许再过两天,我就能走出这座无聊的原始森林了。
我这么安慰自己,听着夜风在树冠上掠过,茂密的枝叶沙沙作响,倒挺有一番恐怖色彩。
举起右手再次温习了一遍不知是否正确的开锁三维几何图,假装自己拥有打开的灵力。
然后闭上眼,让自己融入这片黑暗中,这样才能在这种天为被地为席的环境中入睡——这是我这半个月以来风餐露宿的心得。
就在我半睡半醒之间,或者说是即将入睡的时候,我最后迷迷糊糊睁了一次眼睛。
因为我似乎有了幻听,在树叶婆娑声中,树冠之下的森林里,虫鸣似乎多了一种声音,那是在一根根巨大树干之间来回移动的响声,像是什么东西在敲打树干,频率很快,类似电视上啄木鸟的感觉,但是此起彼伏,这颗树干响起消失,然后转移到另一颗树干。
眼前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到。
尽管脱水症状严重,但我还是必须强打起精神,来面对这未知的声音,仿佛随时都会降临至身后靠着的树干。
我掏出手电筒,打开了开关。
黑暗中出现了一个身影,三双被光打亮的眼睛齐刷刷转向我,上下移动,犹如三架快速起落的电梯。
我倒吸一口凉气,把手电关掉了。
那是一头鸟?我不太确定。刚才粗略的一眼完全被那三双可怕的眼睛震慑到了,那是三个脑袋,连着三根脖子,接在同一个身体上。
那是鸟?我只能先这么对自己解释,因为那个身影虽然藏在黑暗中,可能够看得出它是抱着树干的,两根长满羽毛的翅膀盖住了它全身,只露出三个鸟类的脑袋,以及三双谜一样的眼睛。
那是一种能让人联想到“诡异”这个词的眼睛,并不像动物在黑暗中眼睛的闪光,而更像是夜明珠,那种荧光透露着危险。
但是确实并非眼睛本身发出的光,因为我手电的光线关掉后,眼睛的光也不见了。
随之不见的还有那来来回回的敲打树干的声音。
它停下了。
我握紧了武士刀,另一只手在犹豫着什么时候打开手电筒,因为黑暗对我来说只有一种效果——就是剥夺我的视觉。
我很想就这样躲在黑暗中,假装周围什么也没有,就像小时候看鬼片会想躲在被子里,似乎这样才能安全点。可是长大后才发现,这种做法除了自欺欺人,实际上的样子可能很像鸵鸟遇到危险时把脑袋塞进沙子里……
我再次打开了灯光。
那只三头鸟不见了。
我拿着手电四下照了照,仔仔细细搜索每一片黑暗,并没有找到任何东西。
难道刚才是我的幻觉?我听着整座森林发出的虫鸣,各种各样的虫子叫声在树叶婆娑间穿插交响,但就是没有刚才那个啄木鸟般的奇怪声响。
在确认没有危险后,我才放松下来,关掉手电筒的灯光。
有什么东西猛地扑到我身上!伴随着一声怪叫,那是由三个发声源同时响起的和声,异常独特,就像是把一只凶人的鹅装进铁桶里,然后发出的带有金属回音的愤怒叫声。
我意识到这股扑来的力量是从头顶往下。
有爪子一样的尖锐物体扎进了我的肩膀,并在我后脖子上划开了几道口子,耳朵突然一凉,或许也已经被抓破了。
那股下落的力道十分强大,我感觉自己是被一辆从天而降的卡车砸中,整个人瞬间就贴近地面,全身的骨头都在说疼。
不管那是什么东西,总之它似乎并没有从我身上离开的打算,只是扑腾了一下翅膀,有羽毛一样的东西在我脸上拂过,接着两支锐利的爪子就踩在我身上,陷进肉里。
这个东西大概有一个成年人大小,爪子的尺寸也跟人类手掌的大小差不多,我在想如果它确实是一头鸟,那么至少也得是像大雕一类的品种。
本能的,我握紧武士刀开始胡乱挥舞,试图将身上的这玩意打下来,另一只手的手电筒在冲击的一瞬间就脱手而出,掉在了我现在摸不到的地方。
那东西继续叫喊着,像个试图强上我的怪物。
除了爪子以外,还有尖锐的喙在不断攻击着我,在我挣扎着的手臂上啄出一道道伤口。
我开始“啊啊”大叫起来,除了因为疼痛,还想要驱逐恐惧。
我要让不受控制的身体动起来。
武士刀好像起到作用了,在某一下挥舞中打中了什么东西,致使它从我身体上移开,扇动翅膀往高处飞去。
趁着这个机会,我躺在地面上,将武士刀横在身体上方,做好防御姿势,同时不断摸索着周围的地面,试图找到那把手电筒。
翅膀的声音不断升高,似乎升到了树冠之上,停在了某颗树枝上。
我觉得就刚才这么几秒钟,我此时肯定全身都是伤口。当然了,也可能只是我的主观感受,实际情况并没有那么严重,所以我才能依旧保持清醒。
那种恐怖的叫声在几十米高的树冠上响起,瞬间响彻整座森林,那茂密的树冠像个天然的歌剧院穹顶,产生了完美的聚音效果。
叫声响起的同时,我摸到了被夹在两根树根缝隙间的手电筒。
打开之后,光线并没办法触及到那么高的地方,只能照亮周围。
我徒劳地拿着手电筒向空中照射,只求能在再次受到攻击的前一秒做出反应。这个时候,空中出现了羽翅的声音,轻轻的滑过空气,仿佛一片鸿毛。
这突然间的细微声响很不容易辨别,直到我发现声音迅速逼近我的身后。
我翻转手电筒,照亮了正扑到我后背的三头怪物!
依旧是那三双恐怖的眼睛,长在三个鸟类的脑袋上,带有尖尖的鸟喙。三根脖子连接到身体,由于此时双翅展开控制平衡,所以能够清楚地看到它的躯干上是没毛的,像光着的人体一样,各个肌肉块都太过熟悉了。
只不过,也只是上身如此罢了,下面是长满羽毛的两条腿,末端有两只比正常人的脚掌更大一点的爪子,正对着我袭来!
这是鹰身人之类的东西?
我来不及思考,手电就被再次打飞,身体也像被卡车碾过一般被狠狠压在地上,感觉上断了两根肋骨。
三头鹰身恐怖怪叫鸟人——现在我也顾不得怎么去称呼这个玩意儿了,总之这怪物跟吃了火药似的,异常凶猛。
我感觉自己像是快死了。
突然空气中有什么东西飞射过来,把这怪物打翻在地。
得救了?我抬起了头,借着飞出的手电筒照出的光线,看到倒地的三头怪鸟人扑腾着站起来,似乎收了伤,慌乱地叫喊着,在我身旁张开双翅狼狈逃开,很快飞进了十几米高的树冠之上。
发生什么了?我环顾四周,但除了手电筒照到的这一小块地方,其他的都是漆黑一片,什么也看不到。
我试着去够手电筒,但黑暗中突然飞出了一块水晶,掉在我身上。
水晶流动着橙色的光芒,是可以治疗外伤的末息水晶。
“这……”我猜到黑暗中有人救了我,但却没有现身,于是我冲黑暗叫着:“啊……喂!额,你好?你是谁?”
没有人回答,周围再次只剩下虫鸣林动。
浑身伤口疼得厉害,我也不知道到底伤没伤到筋骨,总之先止血了再说吧。我拿起末息水晶朝自己胸口按下,水晶破碎之后纷飞的流光钻进了全身各个伤口之中,虽然看不到,但应该像是最早傅轶花给我使用的那样,伤口迅速愈合结痂了。
难道说黑暗中的那个人是十四语宫主?我强撑起自己的上身,再次大喊:“十四语宫主!我在这里!”
黑暗中依旧没有回应。
我挪了下身体,够到了手电筒,照射四周,唯有一株株巨木环绕。
该死!不管是谁,既然要救我,那好歹给瓶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