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自由
“从魔力测验球呈现的光色来看，最先出现的红色光块面积比其他的稍大，我建议您选修火属性的魔法，但是可能不会有太让人惊喜的成就。”老法师似乎还是不太能释怀，尽管他说得很委婉了，但是在场的人却都听得很明白——灵斯就算活得再长，一辈子也不过是百年光阴，他不可能同时修炼所有属性的魔法。
而因为火属性有限的天赋，就算耗尽一辈子的时间来钻研，灵斯也有很大可能突破不了瓶颈，天赋对于法师来说，就是这么重要。天赋异禀的人，能花比别人短许多的时间学会一个咒语，这对将几乎所有时间投入到奥深的魔法世界的法师来说，是一个极为重要的关键因素。
光是一种属性魔法，就足够许多魔法师倾其一生钻研了。像灵斯，他压根就没有任何一项特别精通的属性，除非他对魔法本身的理解特别出色，否则到头来，根据他对火属性的感知度，估计最多也就是混个中级法师就算到头了。
魔法感知度的强弱，一直以来都是限制魔法师的巨大瓶颈之一。
“对了，有一点我有必要向您问清楚。”老法师的语气变得客气了许多，本来高高在上的架子也一扫而空，毕竟眼前站着的可是一位准法师，“请问阁下是否修炼了剑气？”
“没有，在知道我能成为一名法师之前，我在帝国剑技学院还待在二级学班里。”
踌躇了极短的时间，灵斯最终还是决定将银水剑气的事情隐瞒下来。
在他没有足够强大之前，展现太多的锋芒，也许会招来许多意想不到的麻烦，况且银水剑气的主人可是名号响彻帝国的罗林·桑切斯，天知道他在成为帝国第一强者之前，都踏过谁的脊背？
这也是老家伙一直以来所担忧的事情，否则他一早就把银水剑气传给灵斯了，而不是埋在泥土下，这样一来，银水剑气可能永远也不能再笼罩在阳光中。
“那真是太可惜了，假如你是一位剑气修炼者，也许有机会成为西卡布拉的执法队员也说不定。”老法师叹了口气，如果灵斯能够修炼出剑气的话，怎么说也是一名魔武双修的人才，就算不能选上执法队，把他挖回西卡布拉，也是能让自己停滞已久的职位直接连升两级。
但从灵斯的年龄来看，老法师还是觉得这是意料之中的结果。
“魔法学会的大门永远为您敞开。”
其他的考察队员也连道了几声可惜，有人在离开的时候还喋喋不休地嘟囔着，“要是他能活上一千年，肯定会是一个全系精通的奇迹！”
……
“天，灵斯你是出门的时候脑袋被夹坏了么？”离开帝国剑技学院之后，西罗马上跳脚了，“那可是一个能成为魔法学会执法队成员的机会，不是什么狗屁魔法师随从！而且你修炼的是伟大的罗林·桑切斯的银水剑气！只要你说出来，说不定那些法师老爷马上就把你带回魔法学会任职了！”
“噢，然后呢？”灵斯倒是满不在乎，丝毫不觉得自己错失了一个无数人梦寐以求的机会，“就在魔力测验球出现变化的瞬间，我才明白过来，原来我并不想进魔法学会执法队，虽然在帝国里，这已经可以说是最上层的位置了。我所奢求的，是自由。是我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不想做什么，就不做什么。”
突然获得的巨大能力，可以令灵斯一步登天。但是上天了之后，想再下来，可就有点难了。
“得了吧，趁西卡布拉的考察队还没走远，你现在回去还来得及！”西罗抓住灵斯的双肩，十分郑重地说，“这是一个绝好的机会！名誉、地位、金钱，只要你踏出这一步，这些都能轻而易举地握在手里！自由？哈哈，你跟我说说，自由能值几个钱？”
“自由确实不值几个钱。”
薄雾和云烟被午后的风拂散，灵斯的目光停留在那片澄澈的蓝空上。
“自由无价。”
……
几天后，西罗带着一个软皮的小木提箱，里面装着一些新买的换洗衣服和那半块金玉剩下的钱，正如他一直以来所向往的那样，在有了足够的资本条件之后，他想去洛城闯闯，那里是一个机遇之地，流通着大把大把的金币。
伯帕镇在洛城这样的大都会面前，终归只是一个小鱼塘，再富丽堂皇的鱼塘，也比不上广袤无垠的大海。
灵斯很清楚，西罗宛如海边数量众多的滑皮鲤鱼，尾翼丰满了之后，绝对抑制不住游往那片展望已久的海洋深处的欲望。
人本就是由复杂的欲望支撑着活下去的物种。
灵斯在玫金丝酒馆为西罗践行，这里是可以说是梦开始的地方，当初他们便是在酒馆的厢房里，决定一同踏上探灵之旅，从此平凡如湖的人生开始转入奔流涌动的河流。
离开的时候，喝得半醉的西罗问灵斯，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放心吧，等我想离开伯帕的时候，肯定会去洛城找你的。”
黄昏下的伯帕海湾港口，黑白相间的海鸥顺着天际滑翔，底下是繁忙的港口，赤膊的工人踏着悬在海水上的架板，将货物搬到停靠在岸边的大轮船上，西罗抱起小提箱，小心翼翼地沿着临时搭上的木阶梯走上了轮船。
很快，名为远洋号的大轮船发出了一声沉抑的长鸣，承载着甲板上无数年轻人的梦想，向着洛城最大的港口，被誉为拦金海岸的白金角进发。
灵斯沐浴在夕阳中，逆着光芒，朝趴在甲板栏杆上的西罗挥手告别，直到轮船的影子在远空下的海线上渐渐消失，他才离开了港口。
夜幕仿佛一块愈发深色的幕布，将橘黄色的夕阳光芒遮盖，天边初现的月牙，柔和的冰色光亮显得更加清明了。
灵斯走在港口外的大街上，耳边充斥着远洋归来的水手在酒吧内发泄似的大声谈话，小型的巡游剧团在广场上搭建的棚布内，几束灯光打在舞台上，看台上的观众不时发出喝彩的声音。
灵斯第一次觉得人生充满了惬意。
自由，是许多人往往努力了许多年，却恨而不得的昂贵东西。
无论是大人物，还是普通人，心中所向往的都是自由，只不过自由有许多种，为所欲为是自由，无拘无束也是自由。但自由往往是有代价的，在真正的享受到自由之前，人们都在被各种各样的事情羁绊着。
灵斯觉得自己很幸运，他比太多人都幸运了，因为现在的他，已经半只脚踏进了自由之门，假如……那只名叫朵玫的野灵像现在这样，一直消失下去。
“得抓紧时间好好修炼火魔法和银水剑气，不然再让那只野灵继续讹我了。”灵斯想。
“我从圣国而来，遵从灵神的意旨，身披圣骑士团的荣光，为你带来教廷的神谕。”
一个明亮而清柔的声音，在灵斯背后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