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抹杀
“一块七盎司的五彩石，先生。”多堪特认为自己之前已经说得够明白了，足够确保接下来的交易不会产生纠纷，“这是商店规定的置换物，带走刻着大火裂术的咒语卷轴的唯一条件。”
“我当然知道，我也带来了。”灵斯瞟了朵玫一眼。
朵玫立刻像一个收到命令的乖巧侍女那样，从一个精致的扁平木盒子中，取出了一枚泛着五色光泽的奇异小石块。
五彩石是已知的魔法晶石中，最为效率的一种魔力载体，它拥有着与同体积的其他材质晶石相差上百倍的魔力容量，只不过五彩石极其稀缺，否则根本不会有其他魔力晶石的市场，这也更加的造就了它的昂贵。光是朵玫拿出来的这指甲盖大小的五彩石，就足够置换魔法商店里的高级魔咒了。
每一位魔法师的魔力都是有限的，在战斗中，如果魔力耗尽的话，敌人可不会给你就地冥想恢复的时间，所以这时候储存魔力的装置就能起到很大的作用。
“不要怪我多嘴，先生。”多堪特侧了侧头，“我认为您把这枚五彩石送给一位魔法师，会比一个普通的高级魔咒要更加让人惊喜，相信我，我也是一位魔法师，我知道魔法师的感受。”
“可惜你不是一位高级魔法师，你不知道高级法师的感受。”
灵斯已经猜到了眼前这位值守魔法师的想法，大概他依旧以为自己是一个有钱没处花的豪门少爷，想要买走高级魔法咒语，试着为家族带来一位高级魔法顾问吧。
每一个认为自己崛起了的家族，都希望招揽到一位高级魔法顾问，就算他们拥有着许多家族卫兵队伍，并不需要魔法师的力量，但只有招揽到高级魔法顾问的家族，才能被称之为豪门家族。
这是彰显一个家族的实力的重要途径之一。
虽然所谓的魔法顾问，实际上也只不过是一个虚衔罢了，毕竟堂堂的高级魔法师，难道会插手贵族之间的权力倾轧么？
看到灵斯那副贵族式的倨傲模样，多堪特在心里带着微微嫉妒意味的骂了一句“脑袋被金币塞满的蠢蛋”，可手头上还是很客气地为灵斯双手奉上了从魔法抽屉中取出的大火裂术魔法卷轴。
从那位绝色女伴来看，这位年轻人肯定出自一个实力不菲的豪门家族，只是身为魔法师的多堪特对世俗了解不多，并不认识多少名门家族。
多堪特一直认为自己和那些能一头埋在魔法试验中好几个月的怪物不一样，他更认为魔法是能给他带来名利的工具之一，他在其他方面上和普通人没什么两样，他也向往权力，他也拥有人的欲望，他也想拥有一个那么漂亮迷人的女伴……
“呼，看来你和我以后可以考虑到大剧院当一个台柱什么的了。”灵斯在魔法商店外将承载着大火裂术咒语的魔法卷轴放到了空间戒指中，对于自己刚才的演技很满意。
“唔，你还能开玩笑，说明教会为你带来的伤痛也不算什么。”朵玫嘴上这么说，但心里却知道，此时的灵斯脸上表现得越平静，往后逮到机会复仇的时候，就会变得越狂暴。
“好了，我们赶紧离开洛城吧。”灵斯朝魔法商店的方向侧了侧头，“趁用你的灵能制造的五彩石还没有变成空气。”
一个钟头后。
“什么？！”多堪特尖叫的声音响彻了整个魔法商店，他将几名前来采购魔法材料的的魔法学徒打发走，发了疯似的找遍整个魔法商店的角落，“该死的！我明明把它放到了储存抽屉里，难道它自己长翅膀飞出了这里不成？”
绝望的情绪在多堪特的脑海中肆虐，他清楚的记得，自己将那枚五彩石小心翼翼地放到了专门储存置换物的魔法抽屉中，可是当他准备和另外一位值守魔法师换班，进行交接前的例行检查之时，却惊诧地发现自己放在抽屉里的那枚五彩石不见了！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难道我见鬼了吗？！
“阿嚏！”
朵玫掩着嘴打了个喷嚏，荒芜的沙路上粉尘实在太多了，光是她和灵斯两个人走在上面，就能激起一片烟雾似的尘埃。
而两人已经在尽量放缓脚步了。
如果不是担心被人类带着惊奇的神情揉着眼睛看个不停，朵玫早就摇身一变，幻化为不需要呼吸的本体形态了。
“真是不明白，你想去奥狄良斯为什么不直接坐轮船？”朵玫不满地抱怨着，“连我这个刚进入奥丁帝国几个月的人都知道，从洛城的白金角港口到奥丁湾的航路，是最快到达帝都奥狄良斯的路线！”
“我不想再冒险了。”灵斯掩着口鼻，避免吸入太多粉尘，“这里是洛城外尚未开拓的荒芜之地，我们穿过这里，就能到达科里士丁山，到时候找一个驿站搭乘长途马车就好，虽然花的时间要长些，但毕竟穿行在山路上，可比人潮拥堵的繁闹港口安全多了。”
“你可别忘了，有我的幻境和幻术的保护，谁有把你抓走的能力？”
“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你的灵能应该和我的魔力差不多，只是你不用念咒就能施展与生俱来的能力，今天你用了太多的灵能了，我想它已经用得差不多了吧？”灵斯看着朵玫，“我的魔力可以借冥想恢复，那么你的灵能呢？”
“你可真聪明，但是你错的离谱。”朵玫翻了个白眼，讽刺地说着，张开了纤长的双臂，“我的灵能，无时无刻不在恢复。”
灵斯心中一惊，灵这种生物，生来就比人类中的翘楚还要强大，怪不得帝国里势力最大的教会和皇室，都是由化形的灵掌控。
“天……不用任何方式……时刻处于恢复期……”灵斯略带羡慕地喃喃道，“这实在是太棒了。”
假如他拥有这种力量，那么他就可以无限制地释放魔法了，对于一位魔法师来说，这是梦寐以求的事情！
那简直是像神一样的存在啊！
“对了，那位尼古拉斯教授，你是怎么安置的？”朵玫突然像是不经意似的问道。
“他的状态很差，这几天该死的教会把他折腾得不轻，现在还在医馆里面休养呢，我给了那个医生一大笔钱，你懂的，在洛城这种地方，金币的分量超乎你的想象。”灵斯摸了摸鼻子，“我故意透露了一些信息，让他误以为尼古拉斯是一位招惹了黑帮的可怜家伙，现在正在逃难，否则要是让他知道这是教会已经审判处死的异端，我想就算给他一座金山，他也不敢收留尼古拉斯。”
“那之后呢？等尼古拉斯身体好了，他该怎么离开洛城？”
“放心，我在洛城有朋友。”灵斯朝朵玫眨了眨眼睛，“绝对值得信赖的朋友。”
早些时候，在将尼古拉斯送到医馆之后，灵斯在执政署中打听到了西罗的住所，他现在正在一家私人的金行工作，而灵斯拜托了他一件事，那便是找机会将尼古拉斯送出洛城。
在得知了关于灵斯这几天的遭遇之后，西罗沉吟了片刻，然后只说了一句话。
他说：“……”
……
晚上的时候，灵斯和朵玫终于穿过了洛城外的沙地，来到了一片静谧的森林中。
森林后方，就是科里士丁山，不出意外的话，明天下午灵斯就能喝到驿站里的茶水了。
灵斯将一堆干枝堆在一起，简单地念了一句咒语，掌心便随之凝起了一个火球。
干枝在接触到温度极高的火球之后，瞬间便燃了起来。
灵斯收集了一些细软的干草，铺垫在篝火不远处，作为临时睡铺。
晚餐是一只恰好路过的莫里斯烤猪，可怜的家伙直接被灵斯扔出的火球烧焦，有些难嚼的肉块算不上美味，但对于好长时间没有吃过东西的灵斯来说，饱餐一顿就已经足够了。
经历了这几天操蛋的一切，灵斯忽然觉得有一阵困意涌了上来，直接便倒在干草堆上睡过去了。
他太累了。
嗯……朵玫在他烤猪的时候就又不见人影了，天知道这个不用吃饭不用睡觉的人去找什么乐子了？
……
洛城的老城区相对市中心来说，显得平凡了许多，这里没有随处可见的高楼，一眼望去，倒是不少有些年头的残旧老楼，青萝和爬山虎在这里的墙面上就像昏暗的廉价夜明石路灯一样常见。
夜晚的老城区，丝毫没有洛城该有的喧嚣繁闹，反倒显得十分宁静。
朵玫化为虚态的身形，宛如一道魅影，在夜间的斑驳石路街道半空穿行着，今晚的天气很好，厚重的云层遮住了月光，她甚至不用可以隐匿自己的身形，找一些偏僻的路线，光是在街道上空穿行，就很难让人发现。
她的眼睛，能看到只有她才能看到的东西。
那是一抹光点，就在远处的一栋二层平房上，宛如大海中的灯塔，为朵玫指引着方向。
朵玫的身形穿透了阳台的窗口，进到了这栋不起眼的建筑中。
一张铺着白布的木板床上，正躺着一个熟睡的人，对朵玫的到来没有丝毫察觉。
而那抹乳白色的光点，就氤氲在他的前胸上。
这是朵玫留下的灵能印记。
“原谅我，尼古拉斯先生，我必须要抹杀你可能会为地表世界带来动荡的天分。”朵玫走到床边，按住他的太阳穴，一道灵能顺着她的手指钻入他的大脑中，将他的记忆彻底抹去，“做一个不需要想太多的人也没什么不好的，无知有时候便是幸运，重新开始你的人生吧。地表世界最需要的是安定，并不是带来改革的天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