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拍卖会（二）
深冬的奥狄良斯无法熄灭狂欢夜的盛焰，直到晨曦时分，喧闹拥挤的大街才冷清下来，地上满是彩带与焰火的碎屑，犹如狂热后的余温。
灵斯站在窗前，望着一大早便下个不停的小雪，将狂欢日留下的狼藉一点一点掩盖。
他的心情很不错，昨晚那场音乐魔晶的发布会借了篮球联赛的东风，可以说是一帆风顺，奥狄良斯的人们对音乐魔晶没有任何预热造势的突然推出感到惊喜不已。
现在得看今天举办的这场拍卖会结果如何了，毕竟事实才是最有力的证明。不过从目前人们给出的反响来看，灵斯预感第一批次的音乐魔晶价格肯定不会低。
他很聪明地将拍卖的时间定在了今天下午，留出的空档可以让音乐魔晶的消息在帝都内发酵，尤其是在贵族圈子里传开，毕竟谈到哪个群体能有效拔高拍卖的价格，很多人脑袋里冒出来的都是富有而阔绰的贵族们。
“怎么这么早就起来了？”查妮从灵斯身后抱住他，下巴枕在他的肩上，语气柔腻地说。
查妮身上只披着一件单薄的丝绸质地睡袍，丰盈有致的温热身躯紧贴在灵斯后背，让他忍不住心猿意马。
尤其是当查妮说话的时候，呵出的热气往灵斯耳边一冲一冲，仿佛春风在催熟欲望的玫瑰，就连空气都变得旖旎了起来。
这个火辣的小妞，还真是要命。
“我很少睡觉，如果不是你，我昨夜大概又是会在冥想中度过了，时间一长，我都有些不太习惯睡觉了，所以一大早就起来了。”灵斯抓住查妮的手，回头抱住她，在她脸颊上轻吻一口，眼神中满是爱意，“我吵醒你了么？”他略带歉意地说。
“连睡觉时间都要冥想修炼，你要那么强大的力量做什么？”查妮俯在灵斯的胸膛上，轻声说：“你现在已经够厉害了……”
“小宝贝，你指哪方面？”灵斯在查妮鼻尖上刮了一下，哈哈一笑。
查妮被调戏了一下，马上俏脸微红，带着一丝羞涩，只是手上却不留情，在灵斯身上狠掐了一下，“讨厌，我跟你说正经的呢！”
灵斯吃痛，马上让查妮松开了手，然后抬起双手作投降状，“好好好，我正经点就是，正经点就是了。”
“说起来，之前追杀你的那个人，在你转换了外形之后，肯定找不到你了吧。”查妮此时已经完全适应了爱人的另一个外形，她微微蹙眉，“我不知道你这么辛苦地修炼是为了什么，不过我的直觉告诉我，你肯定有事情瞒着我。你究竟在忙些什么？”
“你都看到了，也就是变着法子赚钱呗，我搞篮球联盟，去冰雪森林挖储音魔晶矿，我做的一切的一切，显而易见，都只是为了赚钱而已。”灵斯一摊手，“你看，我现在就利用那批储音魔晶，准备赚大钱了，我有预感，下午的拍卖会肯定会给我一个惊喜。”
“我在你身上看不到对金币的热衷。”查妮摇了摇头，“如果你嗜钱如命，那么在冰雪森林的时候，你就不会砸那么多钱雇佣佣兵团了，真正爱钱的商人，绝对不会浪费半个铜币。”
“那是特殊情况，没有付出哪来的回报，你看，现在比当初的付出多上不知道多少倍的回报，不就来了么？”灵斯嘿嘿一笑，不愿和查妮在这个话题上继续深入，于是便将话题带向了拍卖会那边，“我给音乐魔晶定的拍卖起拍价是五个金币，但我保守估计，在拍卖会上，它会被炒到起码一百金币一个，我可是拥有了上千枚音乐魔晶在手里啊，你算算，这一趟冰雪森林之旅我才花多少金币？跟回报比起来，我当初的付出什么都算不上。”
“别把我当傻瓜。”查妮盯着灵斯的眼睛，“按理说，你是一个成功的商人，而且对商业有着非同一般的天赋和热衷，可是另外一方面，你又对和商业毫无联系的剑气有着同样的热衷，而你如果真的是一位纯粹的商人，那么你根本就不会用到剑气，你肯定是在防备着什么，你会有危险吗？”
“如果哪一天我觉得应该把事情告诉你的时候，我绝对不会闭口不谈。”灵斯叹了口气，果然还是瞒不住聪明的查妮小妞，自己就算伪装得再深，在和查妮如此亲密之后，还是会露出一些破绽，“但现在，很抱歉，我不能告诉你，请你相信，我是为了保护你。”
“有什么不能一块承担！”查妮从灵斯怀里离开，抱着手臂背过身微嗔道：“如果你真的把我当你的爱人，那你就应该对我毫无保留，就像我对你那样！”
陷入热恋中的女人还真难对付，灵斯暗叹了口气，他之所以决定和查妮在一起，便是因为他打算隐瞒关于灵、关于教廷的那些事情，他不想查妮为他担心，更不希望查妮因此卷入这场风暴。
灵斯知道，一旦这场风暴来临，那么他们都有可能变成断线的风筝，被风暴摧残成碎片。
“等到了合适的时机，我会告诉你一切的。”灵斯抓住查妮的肩膀，看着她认真地说道：“我不想让你陷入危险，因为我爱你，这点毋庸置疑。”
查妮摸着灵斯的脸庞，“你难道还不明白么？我们现在已经分不开了，你真的以为你不告诉我，我就不会因此受到牵连么？”
听到查妮的话，灵斯想了想，发现她说得确实也有道理。
等到他成功进入帝国的荣耀殿堂，然后宣布自己将放弃一切，去追随神的脚步，加入灵教廷，然后和皇室的生灵们一同掀起和灵教廷的战争的时候，查妮作为他的爱人，很难置身事外。
其实最好的保护方式，就是不要和查妮在一起。
既然现在已经走到一起了，那么灵斯真的很难让查妮继续保持局外人的身份了。
“我和灵教廷有血海深仇。”考虑了良久，灵斯终于说了出来。
语出惊人。
“什么？灵教廷？”查妮心中惊诧，假如灵斯的仇人是整个灵教廷的话，那他口中说的危险还真是让人不能忽视的危险……
“没错，整个灵教廷，我活着的唯一目标，就是摧毁灵教廷，当然现在我的目标多了一个，那就是和你在一起，生一个孩子，然后好好过完这辈子。”灵斯又想起了那位将他推向火海的圣女，如果不是她身上的那阵奇异黑气，他现在已经将她手刃了，不过不管怎么样，灵斯都会找到她，复仇。
那些残害过他的人，一个都别想好过。
一想到尼古拉斯因为教廷的迫害而变得疯疯癫癫的，灵斯就咬牙切齿，恨不得马上把那些伪善的家伙撕成碎片。
“天，究竟是怎么回事？你怎么会跟灵教廷扯上关系？”查妮摸不着头脑了，她本来以为灵斯口中说的危险是他还受到某些仇人的追杀，没想到他的仇家竟然是灵教廷，而且还不是灵教廷中的某个人，而是整个灵教廷！
灵斯一个商人，怎么会跟灵教廷有血海深仇？
联想到他拥有转换外形的能力，查妮明白了过来，肯定是他为了躲避灵教廷，所以必须换着外形才能安然无恙的生活。
“几年前，我还是一个毛头小子，在伯帕镇的帝国剑气学院上学，直到我遇到了一系列出乎意料的事情，我的人生也就走上了另一个轨道。”灵斯的语气中带着一丝唏嘘，“收养我的那个老头，竟然是帝国第一剑士，我使用的银水剑气便是他留给我的，而且他还在留下的笔记中，让我知道了一个世界上百分之九十九的人都不知道的隐秘群体——灵。”
接下来，灵斯对查妮叙述了一番，灵是一种什么样的存在，还有关于灵城和地面世界的历史，最后才谈到野灵的灵之居所和定灵罗盘。
查妮越听越震惊，灵斯说的事情，就好像酒馆里那些三流吟游诗人的蹩脚奇幻故事一样，可是偏偏又全是真实存在的事情，她真的想不到，灵教廷的核心神职人员和整个奥丁皇室，竟然全部都是灵这种生物！
按灵斯所说，灵拥有那么强大的能力，也怪不得他会如此谨慎，连提及都不愿跟自己提了。
“拥有了强大的银水剑气之后，我和发小，也就是之前代替我管理篮球联盟的西罗，一同带着定灵罗盘前往维黎火山寻找灵之居所，我们在灵之居所里遇到了朵玫，那是一个拥有不可思议的幻术能力的野灵，然后我们正好遇上火山爆发，朵玫的灵之居所被毁了，我们也只从那许多价值连城的宝物中，取走了一块金砖而已。”灵斯吐了口气，“我们回到伯帕镇没多久，朵玫就找上了我，让我赔她新的居所，我哪里有钱赔给她呀，幸好她对帝国世界兴趣浓厚，我当起了她的导游，不然的话我还真怕她怒起来直接把我杀了，毕竟这对于她来说，并不是多难的事情。”
“那也就是说，你根本就不会什么所谓的变形术，你的外形转变，全是靠那位朵玫小姐的幻术？”查妮猜测着。
“没错。”灵斯回答，“如果不能换了本来面目，那我根本就不能在太阳底下露面，灵教廷的势力有多庞大，我想你应该清楚。”
“我就说，你又没有分身，怎么可能一边运营这么大的篮球联盟，一边修炼剑气，还能有精力学什么变形术。”查妮语气中有着一丝酸意，“那位朵玫小姐这么棒你，该不会是和你发生过什么吧？”
“怎么可能，她可是灵，而我是活生生的人类，我们怎么可能发生什么。”灵斯摇了摇头，“说起来，我也不知道她到底怎么想的，也许像她这样整天待在火山内部的野灵，来到帝国世界之后没事做太过无聊吧，反正她帮我的事情都不难，又不是让她去替我对抗灵教廷里的那群死灵。”
顿了顿，灵斯接着叙说他遇到尼古拉斯，当初那位狂热的科学家的事情。
“什么？他们这群混蛋，就这么把你抓走了？还让你忍受了几个城镇的鸡蛋？”听到灵斯被教廷里的人押走，还被砸了无数个鸡蛋的时候，查妮终于忍不住了，她怒道：“那群该死的家伙，真该下地狱！”
“我也觉得他们该下地狱，可是到头来，差点下地狱的人却是我。”灵斯叹了口气，“我和尼古拉斯被扔进了永恒之柜中，想要活活闷死我们，尼古拉斯直接被逼疯，而我也第一次感受到了绝望。”
“那后来呢？后来你怎么获救的？”既然灵斯现在还活生生的站在这里，那就说明他当初成功逃脱了那次异端审判，查妮迫不及待的问道。
“我和尼古拉斯进入了永恒之柜的内部空间，最后是朵玫把我门救走了，她使用了幻术，没人知道，而且我还顺便在永恒之柜的内部空间里利用它的时间移动功能，修炼了自己的火魔法。”
“魔法？这么说，你是魔武双修？”查妮简直要被眼前这个男人震惊到晕过去了，他身上究竟有着怎样的过去啊，！
“没错，那天我逃脱斯汀的追杀，便是使用了高级魔法，大火裂术。”灵斯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至于我为什么没去找你，我想你也知道了，并不是因为斯汀的追杀，我的大火裂术重创了他，是因为我不想让你陷入危险，所以才决定离开你。”
“哼，现在我陷入你说的危险了，可那又怎样，就算是在危险里，我也活得很开心，只要有你在，就算是在地狱里也没关系。”查妮皱了皱鼻子，“还好你告诉我了，不然我现在还在被你骗着呢！”
“说到底，我也不是为了保护你嘛。”灵斯呼了口气，接着说道：“当时的我虽然拥有银水剑气和永恒之柜为我带来的高级魔法，可是面对灵教廷这样的庞然大物，我还是像一只蚂蚁那样弱小，单是一个死灵估计我都打不赢，更别说整个灵教廷内的死灵了，所以我要是想在有生之年复仇，就必须向同样是灵，而且明里暗里都站在灵教廷对立面的皇室靠拢。咱们奥丁帝国的凯撒国王最后和我达成了一个交易，那就是让我潜入灵教廷内部，再和他里应外合，最后把灵教廷内的死灵一锅端。”
“那你做这些是为了什么？你打算怎么潜入灵教廷？”查妮皱眉，“灵教廷的神职人员层次划分详细，要达到接触到核心神职的位置，很难很难。”
“我做这些事情，都是为了潜入灵教廷做准备。”灵斯把凯撒国王的计划说了出来，“只要我成功打造出足够的名气，加入帝国的荣耀殿堂，那么灵教廷那些死灵肯定不会放弃我这么一位能为灵教廷带来更多信徒的名人，毕竟他们现在生活在地面世界，所以他们也要为灵教廷的发展做打算。他们的实力和凯撒国王的生灵一族相差无几，谁也说不清谁更强大，所以他们只能通过别的手段让自身比生灵一族更加强大。”
“而这个手段就是争夺更多的世俗权力，他们意识到自己活在世俗中，真实身份总归是冰下之物，无人窥见。”
“生灵一族可是主宰着整个帝国的皇室，要是他们的真正实力真的相差不多的话，也怪不得他们会不乐意了。”
“不，你错了，灵教廷的势力其实和皇室差不多，这些只是明面上的而已，事实上，死灵本来就是邪恶的生物，凯撒国王知道，他们不会安于现状，安于和平，迟早会挑起战争，所以凯撒国王为了族人和帝国的和平着想，必须要在死灵一族出手之前，把他们这个巨大威胁给消灭掉。”
“原来如此。”查妮吐了口气，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怪不得你对商业有着那么大的热衷，偏偏又对金币没什么兴趣，原来你热衷的不是商业，而是名气和社会地位。”
“所以，你现在明白我为什么要做这些，为什么要瞒着你了吧？”灵斯叹了口气，“也不知道我把这些事情全都告诉你，是对还是错。”
“我才不管那么多，你是我的爱人，就算是天塌下来，我也会和你一起承担，谁让我那么爱你呢。”查妮皱着鼻子，一副可爱模样。
在和灵斯独处的时候，查妮在人前的御姐风范总是会荡然无存。
回答查妮的是一个吻，一个在奥狄良斯早晨中的深吻。
“好了，该说的我都告诉你了，你也被我拖下水了，接下来，是该让我们一块在水里游泳的时候了。”灵斯准备去施华洛世奇公馆察看拍卖会现场布置得怎么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