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在动,吹动着萨罗的衣服。
“……是吗,是亚罗啊。”
“对的呦,主人的名讳就是亚罗,是个帅气的红衣大主教呢~是他复活了阿加莎,阿加莎才能在这里站着呦~~”
女人的声音已经变得不像一个女人了,声音沉重而模糊,和怪物的外表很配。
“复活……阿加莎死了吗?”
“当然死了,而且还是被主人杀死的!当时的他真是好帅好帅,眯着眼睛温柔地笑着,在我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就被瞬间凝结的炎枪刺穿了,在身上造成了一个好——大的洞,完~全没有抵抗呢。”
沉默了一会,萨罗继续道:“……为什么要来找我?”
“哎~呀,也不是特定来找你,谁让七号就跟在你身边呢。真是幸运,把她抓回去可是大功一件!”
“七号……”萨罗想起了在房间里扳着手指的苹果,当时她所言,她的名字就是“七”。
“对的,就是你身后的女孩,我也不知道她到底有多厉害啦。其实我原本是被主人吩咐在村庄外,用仲魔狼做实验,没想到你们就这样把它们给全灭了,真是让我好伤心啊~不过当时那一幕真是厉害,一下子有那么多石柱起来,把我也吓了一跳——你可别小看七号呦,她的能力可不止于此。”
“你就不怕她再放很多石柱把你杀掉?”
“不怕啦~要是那样的法术那么容易放出来,主人才不会那么轻易把她给放出来。肯定是某种变异的能力,施展需要一定的条件。”
阿加莎的脸色变得阴森恐怖:“别说这么多啦,你也该去死了。”
“那可难说。”萨罗举起了刀刃。
怪物忽然叹了口气,眉头都垂了下来:“喂喂喂,你不会以为我在你身边这么长时间,什么都没有干吧?我也知道你很厉害啦,所以呢,就做了点小手脚。”
它咧开了大嘴,露出了白森森的牙齿。
“那么现在,魔法阵发动!”
萨罗的胸膛之上,忽然有纯黑色的魔法阵升起。一瞬间,他感觉天地都失去了颜色,不,只是自己失去了视野吧。
完全的黑暗,所视度为零。
萨罗被夺去双眼。
传来了一阵笑声。
“怎么样,这可是我的能力,夺去他人的视力,算是不错啦,你已经死喽。”
瞬间,萨罗猛地举刀。
一股极为庞大的压力压迫而下,听见的是金属的长鸣声。
随后又急速向左挥刃,才又勉强挡下一击。
震得刚才的伤口剧痛起来,咬着牙猛用力,将那只爪子给扫开。
又是几击,他防御地仍然很勉强。
本来就是靠眼睛生存的剑士,被夺去眼睛后,实力下降也是必然。
虽然听觉和那种危险感也仍然能代替眼睛的一部分作用,但毕竟不是十分精通。
怪物速度极快,爪子舞动的速度织成一张天罗地网。密密麻麻地向萨罗倾泻而下。
而萨罗只能凭借着平时所不习惯的感觉来抵御着攻击。
终于,一次疏忽,萨罗被一爪子拍了个正着,击飞了出去。
在地下狠狠地打了几个滚,勉强坐起来后猛地喷出了一口鲜血,咳嗽起来。
“不然就放弃了吧,你是不会赢的啊!”
被五指深入的胸口刺痛,不得不按住,以免血液涌出。忍耐着剧痛,摇晃着身子站起身来。
用剑抵住地,才能避免摔倒。
萨罗的意识急速运转,思考着如何获得胜利。
就在这时,忽然有一只清凉的小手,握住了他的大手。
“……苹果?”
“同调。”稚嫩的声音。
忽然,看见了。
不管是周围的花草树木,还是正在“哗啦哗啦”流逝的瀑布,都看得一清二楚。
虽然没有色彩,但是,却感受到了它们的气息。
比起任何时候都要亲近,能听见草的低诉,体悟到石头的悲伤,聆听水的歌谣。
与自然、与环境融合在一起。
同时一种思绪,也夹杂了进来。
一种记忆,涌入他的脑海。
瞬间,便获悉了一切……
然后,萨罗笑了,那种怪异的病态笑容,又浮现在了他的脸上。
他仰头叹道:“其实我一直在迷茫,自己为什么会收留你这个家伙……原来是这样,原来是这样啊!是感受到了同类的气味啊……”
看见了,通过大地,看见了它的脚印……
听见了,通过草的低诉,听见了它的呼吸……
感受到了,通过水的弥漫,感受到了它的念想……
虽然很痛,但是,这也也不错。
手被苹果就这样握着的萨罗,将巨刃从地下抽起,对准正前方。
他闭着眼睛,骤然消失在原地。
刹那,如云消雾散,世界重新恢复光明。
在空中的奇兽,被巨刃刺中,从空中掉落,狠狠地插在了地下,发出了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山林摇晃。
“嘿嘿,最后还是被你杀死了……怎么样,杀死自己的初恋感觉不错吧?她以前可是很喜欢你呢,你也一样吧?”怪兽虽受重创,却还是一边口吐鲜血一边怪笑。
“那么,就这样痛苦地活下去吧,嗤嗤嗤嗤嗤……”
声音渐渐弱了下去,归结于无。
阿加莎,也可以说是阿加莎的在生体,死了。
萨罗静静地望着她,沉默半晌后,抽出了刀。然后,用巨刃挖了一个坑,将怪兽的尸体埋了进去。
在简易的坟墓前,他静默地站着。
苹果轻轻地走到他的身前,然后伸出双手。
一滴晶莹,就这样在她的手中裂开,溅射出来。
苹果抬头望着他,努力想要做出一个表情。
而萨罗却忽然伸出手,按住了苹果的脑袋。
“笨蛋,我还没有堕落到让你安慰的境地啊。”
“……呜……”被揉着脑袋的苹果感觉力道有些大,泪花都被揉出来了。
他停下手,深深地吸了口气,然后轻声说:“抱歉……陪我一会吧,小姐。”
“哇!”
然后,没有等苹果同意,萨罗一把抱起了她娇小的躯体——
他开始狂奔,在树林狂奔。
太阳一点点升起来,红色的朝阳露出了头,第一抹晨曦照在了他的脸上,蔓延向上。
奔跑中的萨罗,被照耀的面部没有悲伤,而是带着一说不清楚的表情,笔直地,向朝阳奔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