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偏偏是丝毫不能大意的。穿过廊桥,正堂的影子逐渐浮现在眼前,朦朦胧胧中,他看见一件水蓝色的衣衫,中规中距的坐在那把檀木椅上。瘦弱又娇小,他仿佛看见了另一个人的样子,那是他一生辜负的人。
当初她也穿过那些水蓝色的衣服,那是在御湖旁,他陪着她放风筝。虽然死于山野,碧绿的湖水,还有素白的风筝,映衬的那时的景色像一幅优美的山水画,可是那样的景致就再也回不来了,风筝依旧在,御湖依旧在,可是人却不在了。
慢慢地近了,近了,他看清了那人的脸,怎么会怎么会是她呢?明明那么美丽的回忆,怎么就被这残酷的事实打破了呢?怎么会呢?怎么不是她?不可能!这怎么会,那影子,那身形,那气质,明明是沈冰轻,不对,此时她明明在宫中,又怎么会出现在这儿呢?
也许是自己眼花了,也许是自己思念过度,不管怎样,她都不是沈冰轻,她不会如此妖艳,更不会如此攻于心计,那不是她!
眼前这些虚晃的景象突然间变成现实,杨漠有些接受不了,他私心里想着,如果她真的是沈冰轻的话,也算好事一桩。她并不是自己的亲生妹妹,所以即使他把她纳入宫中为妃,也是没有人会去阻拦的,顶多有个名分在上面,外面的人会多说些什么。
如果他真的是沈冰轻自己到愿意放下一切,放下过去杀戮所犯下的错误和与她之间不可改变的深仇大恨。只是自己愿意放下,愿意改变,可是沈冰轻却永远不会,也许自己只能独自一人,望着那永远不会回头的沈冰轻一步一步的离自己越来越远。作为帝王,自己也确实孤独可怜,这后宫佳丽三千,竟没有一人懂得他的真心所想,那些谄媚奉承的笑脸,他真的是看够了,当初若不是沈冰轻的出现,他甚至都想放弃那皇位,放弃那虚无缥缈的一切。
可是,现如今那人人虽在自己身边,可心早已归了旁人。他不知道当初自己对他那么好,他为什么还会如此恨自己,他也不想知道,他也不愿意承认自己犯下的那些过错,她心里默默的,默默地谴责着自己。当初若不是自己畏惧,沈家权势逐渐增大,也不会诬陷沈家,让他们满门抄斩。也不会让沈冰轻对自己失望至极。他也不会失去那颗晶莹纯透的心。
想着想着,他突然回过神来。突然发现自己置身于长公主府中,慢慢的他忘记了刚才心中所想想起的,只有现在,自己应该做的事。她的气质虽像,可她终究不是自己曾经爱的那个她,可予岚县主并不是自己的用情所在。自己现在要做的是探秘,探秘这些日子她到底去了哪里?她到底在做些什么?是否有对自己不利的企图?
杨漠若无其事的面带微笑,一步一步的走进正堂看着檀木椅上坐着的那面容紧张的妹妹。突然心生一计,他想起了一件什么事呢?他想起了一件大家都始料未及的事,那是一件很久以前的事情,这些日子予岚县主的失踪已经让大家淡忘了那件事,可他却不会忘,因为那是自己走的一步棋,一步至关重要的棋。
沈冰轻此时心里忐忑的很,他回想起了刚才泽露慌慌忙忙的到后面,找到自己的全过程。
那时她正和润秋在后院清洗着衣物,因为她装的是哑女,所以她不能发出任何声响,但是,匆匆忙忙,到处乱窜的泽露引起她的注意,泽露平时为人稳重,没有什么危急的事情,她绝不会这样而且看她的神情和样子像是在寻找一些什么东西,沈冰轻预感到,外面一定出事了,这个时候自己不出面恐怕是不行了可是若此时告诉润秋,她的身世身份恐怕不仅润秋会对他失望至极,不再信任,而且,这个秘密她永远也看不出来,所以她只能另寻他法,可这火烧眉毛的事有什么方法呢?
她看着手中一堆衣服,心生一计,他趁着润秋正在将洗衣服的时候,偷偷从一边拽起素绮长公主一件常用的衣服。然后将它丢进前面已近乎干涸的河塘里去。一旁的润秋显然被她的这一举动惊呆了,不过从她那个角度看,认为沈冰轻她不是故意的。而且,在她的心里,沈冰轻是一个可怜柔弱的女子,她有什么目的这样做呢?难道仅仅是弄脏长公主的一件衣服吗?所以润秋当时就没想太多,径直的走过去捡衣服了。她万万没有想到自己这不经大脑的一个选择竟会引起后来一个大的麻烦。
沈冰清趁着她低下头捡衣服的空档,猛地抓起一旁结结实实的木棍。然后冲着她的肩膀就砸了过去,她知道那个地方不会把人打伤,也不会再把人打死,只是会将人打晕,没有一点生命危险
沈冰轻打完她之后,心里不由得一颤,自己还是第一次动手打人,想不到这感觉,手竟火辣辣的疼。全身都仿佛随着沈冰轻的手儿在颤抖着,她瞪大个眼睛看着眼前摇摇晃晃的润秋,只期盼着她倒地的那一刻,也希望自己没有下太重的手,将她打出什么事来。眼前的润秋面冲着着荷塘,头上插着的几只朴素的步摇晃了几晃。忽然,手中的衣服坠落在地,摇摇晃晃的晕倒了。而在润秋晕倒的那一瞬间,她还是残留了一丝意识记得了是沈冰轻扔掉衣服,心里的怀疑没有随着这一棍子的出去而消失。
沈冰心打完他这一下心情也算是吓了一跳,没想到将人打晕的感觉,竟是这样的,自己从未想过,也懒得去想,不过现在她关心的应该不是润秋怎么样,而是,外面到底怎么了?
她找到了向苍蝇一般乱撞的走路,她从来没有来过后院,对这里的情形当然是不熟悉的。沈冰轻找了好几圈,才找到了在后面的巷子里迷路,绕来绕去的泽露,她火急火燎的说了一堆乱七八糟的事情,沈冰轻也来不及没有时间听他说些什么,只是一边疾步而走,一边粗略地听着她叙述事情的整个经过,其实她也没有听清楚什么东西,只是从她慌乱的语气中听到了几个比较重点的字眼。她在心里大致梳理了这件事情的整个经过,无非就是,于夫人不知因为什么原因,那我到了长公主府,偏要见她一面。然而,泽香她们几个丫鬟已经好几日没有找到她了,虽然他就在府中,但是后面很少有人来往,找不到却也是正常的。但是又不知道该怎么去说,毕竟弄丢皇亲国戚是重罪,所以她们就齐齐的跪在府门口。想要用身体来阻挡于夫人进去的脚步。可是她们并没有想到她们这样做只会让事情越闹越大,原本只需几句话解决的问题,反而引得全城人的围观。而且她不知道是谁去报的信,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宫门已经下钥,皇上为什么还能够来到这里呢?他不知道这一切是否只是一个巧合,是否皇上恰好想出宫微服私访,反而遇见了此事,也不知道是否是朝中大臣的,什么陷害之类的话。不过,既然他已经来了,自己就必须要面对。
沈冰清匆匆忙忙跟着泽露到到旁边的暖阁,换一件符合县主制度的衣服,然后,又命一些丫鬟婆子准备一些彩灯木架,装装样子。就在这些丫鬟准备彩灯的空档,她思来想去地准备了一个巨大的局,想让杨漠跳进来,也为这些天她无故失踪做出一个合理的解释。
她故意在这堂中只放了一个檀木椅子。目的是为了提醒自己要像萧家那样,不要忘记心中的仇恨,要用冷静沉着的态度来与杨漠交谈。她不放心,不放心自己是否会像以前那样,毕竟这事件来得太突然,她不知个中原因,更不知这一切的一切,到底是为了什么。她甚至不知道为了什么要跟随着事态的发展是这样一个局,不过她内心当中觉得,用杨漠的角度来思考这件事,他的选择只有一个,但愿自己的心里没有想错,但愿这些年的夫妻之间的默契没有遗失,或许这是她与他之间仅剩的最后的东西了。
果然他改了,而且在旁听,停留了很久,他是在端详吧,端详着她的样子,端详着自己与沈冰轻相似的气质,她知道他内心在想什么,自己的容貌可以改,自己的声音可以改,但是自己那由内而外散发的气质却永远都改变不了,尤其是那种凄凉温婉的感觉让他恋恋不忘的感觉。可她不能让他认出来,此时让他认出来,就算是坏了所有的计划。不,自己是永远不能让他认出来的,因为如果一个男人认出了你的一切,认出了你心里的所想所知。那便是最可怕的一件事,他会用其他女人的一切来和你进行对比,比如无辜丧命的秦茹萱,还有当年丧命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