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是哪里？”沈冰轻抬眼打量四处环境，才发觉现在他们身处一恢弘高耸的山上，沈冰轻认得，这是京城四山之首，惠山。
沈冰轻疑惑自己为什么上山途中还是没有醒过来，后来想想巫徵一直都在抱着自己也就觉得正常了。
巫徵看着沈冰轻脸上飞上两朵红云，感觉格外的好看。
一般有钱有势的贵人去世之后都会选择葬在很高很高的山上，一来高山有高瞻远瞩之意，二来少有人打扰，再者就是相当于安全了。
马车只是走到了山脚下边，剩下的路程他们只能徒步行走，沈冰轻一开始还好，越往上走四肢越无力，头也越来越重，眼前开始出现一点一点的黑影，沈冰轻依然咬牙走着，她知道她一旦倒下了，就说明自己跟毒药妥协了。
一边的巫徵怎么能看不出来她的境况，明明都已经坚持不住了，却还是不肯像自己寻求帮助，到底是多倔强，才会坚持这么久。
快到了一半的时候沈冰轻已经明显跟不上巫徵的步伐，即便是巫徵再有心放慢速度，也奈何不了沈冰轻现在的寸步难行。
脚下一软，巫徵顺势抱沈冰轻入怀，一个弯腰打横抱起，沈冰轻细细的声音从怀中传来，巫徵低头看，正好和沈冰轻半眯着的眼来了个对视。
沈冰轻浑身无力，连眼睛看到的都是晕晕乎乎，唯有巫徵黑曜石一般的眼睛，眼中不容置疑的神情却是看的清清楚楚，他步伐稳健，沈冰轻也就没有挣扎，毕竟现在焦急万分的是他，不是自己。
沈冰轻在巫徵怀里看着他的脸，突生恍惚之感，若是现在抱着她的是原原本本没有面具的巫徵，会不会自己也会变成另一种心态。
到了地点，巫徵依旧没有把沈冰轻放下来，沈冰轻实在是不习惯陌炘等人看她的眼神。
“苏封煜，放我下来吧。”巫徵应声把她放在地上，沈冰轻理了理裙摆，打量四周。
这是沈冰轻除了皇陵见过的最气派的墓室了，如果说皇陵可以用金碧辉煌来形容的话，那么这个地方就是碧玉成林，沈冰轻不由好奇，巫徵的哪个长辈，有如此待遇。
进入墓室，就看见墓室中躺着的几个人，呃不，准确来说应该是几句尸体。
陌炘抱拳道，“主人，这是外墓室的所有尸体，主墓室属下等待主人定夺。”
“跟我来吧。”巫徵轻叹一口气，带着沈冰轻和陌炘还有另一个属下在偌大的墓室里绕来绕去，才跑到了一个不起眼的小暗间里。
“老夫人生前特地嘱咐墓室一定隐秘，她说过宁愿栖身在烂泥之中，也不愿盗墓摸金之人前来打扰。”巫徵看着门前明显的撬印，眉毛拧成了一座小山。
沈冰轻这一下大抵猜出来这个墓室的主人是谁了，不出所料应该就是巫徵的外祖母。
“主人…这……”陌炘开口询问。
“撬开…”巫徵吐着浊气重重的说出两个字。
“是。”
咔…的一声，墓室的门被撬了开，一股尘封已久的味道弥漫了出来，巫徵第一反应就是用衣袖掩住了沈冰轻的口鼻，虽然说掩住了，但是皇家衣料繁华偏薄，沈冰轻还是闻到了一股子味道，轻咳了几声。
待气体散尽，主墓室的真容才浮现眼前，出奇意料的简单，只是墓室中间的棺木而已，可如今棺木却大开着，旁边还躺着一个男人，沈冰轻斜眼打量。
被利剑穿心而过，不死才怪，沈冰轻找到了旁边墙壁上的小洞。
再看巫徵，他静静呆立在棺木旁边，看着棺中躺着的一具尸骨。
沈冰轻也上前去看，却发现了一个问题。
这具尸骨的骨骼，有些地方青紫色，但是却没有蔓延至全身上下，巫徵站的那个角度根本看不见什么，可是沈冰轻站在台子下面却能看的一清二楚。
“苏封煜，我可不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关于她的。”沈冰轻看着眼前走神的巫徵，可巫徵却没有听到一般，过了一小会才嗯了一声。
“这棺木的主人，是怎么离世的？”沈冰轻知道自己这么问可能会勾起巫徵的回忆，让他伤心，但是事情真的很重要，如果巫徵的外祖母和沈冰轻身上中的毒一样的话，是事情一个很大的突破点，沈冰轻不得不问。
“暴毙而亡。”巫徵看起来的确有点不太高兴，但是却不是因为沈冰轻，而是他现在心情本来就是很沉重。
“苏封煜，你站到我这里来。”巫徵知道沈冰轻不是会开玩笑的性格，更何况是在这种情况下，缓步移动到沈冰轻身边。
“你看，从我这里看，小腿骨上全都是青紫色。”沈冰轻看着巫徵皱紧了眉毛，就明白他也看见了。
“你可还记得，在药庄里江月对我们说过的话。”沈冰轻看向巫徵，而巫徵却直勾勾的看着尸体的小腿骨，开口说话也没有离开视线，一直在思考着什么。
“凡是中了你这种毒的人，外表看去于常人无异，可骨头会变得青紫，直到蔓延至全身。”巫徵沉沉的声音响起，听起来格外痛心。
“没错，我要告诉你的也就是这个，还有刚刚在门口闻到了一个古怪又熟悉的味道，现在我想起来是什么了，是糯米，糯米不会随着时间的流失而变质，所以刚刚闻到了糯米的味道我才会觉得熟悉，苏封煜，我觉得你应该找人来验验毒。”沈冰轻快速的说到，仿佛看见了希望所以更加激动。
巫徵的眼中也闪起了光，若是外祖母中的真的是和沈冰轻身上一样的毒，调查起来或许更加接近了，说不定两个人身上的毒就是一个人下的，这样一来便可以为自己外祖母报仇还能救沈冰轻了。
“去，把药青剪请来，要快！”陌炘应声而去。
等药青剪到了的时候，巫徵和沈冰轻早就已经在原地站了很久腿都站麻了，是巫徵一直用手扶着沈冰轻才能坚持下来。
“叫我来是为了……”药青剪看着眼前尸骨满脸不解。
“你来看看，能不能从她的骨头里提出毒药。”巫徵说道。
药青剪用一种你是不是疯了的表情看着巫徵，巫徵盯着他重重的点了头。
沈冰轻和巫徵又站在原地看着药青剪忙上忙下的研究一小截腿骨，而巫徵却一直跪在他外祖母的棺木前。
终于药青剪一声抱恙响起。
“哎呦跑了这么远的路，活终于干完了，累死我了。”药青剪撑着身体弯了弯腰伸展了一下。
“如何。”沈冰轻快步走了过去，看着药青剪眼前瓷铂里面的一点白色粉末。
“这种毒以前听师傅提起过，但是当时我尚且没有接触到毒药这种范围，所以听的也是迷迷糊糊，记得也不太清楚，只知道里面有一味毒药，是苗疆蛊王半月白，前朝曾经有过苗疆皇室对皇上怀有坏心，派人将半月白置于先皇寝宫里的香炉之中，不料被先皇发觉，至于半月白，应该就是在先皇手中，不出意外的话……”药青剪说着说着停下来了。
“下毒的是先皇。”沈冰轻和巫徵同时说出这个呼之欲出的答案，两个的心里此时也是波涛汹涌，若解毒方法是要找到当初下毒的人的话，先皇已经死了，那沈冰轻岂不是没救了？
沈冰轻哪能想象的到自己这具身体的主人还能得到先皇的算计，自然是不明白为什么先皇要花这么大的代价给沈冰轻下毒，还有给巫徵的外祖母下毒，又是为什么呢？
“先皇为什么要在我身上下毒？”沈冰轻自然是要问出来的。
几个人陷入沉默。
巫徵率先开口，“你可别忘了，你是平王之女，当初平王拼死为先皇打下天下，立下了汗马功劳，先皇为安定天下，特许给你成年之后一片偌大的封地，若是先皇下毒害你，也就只能是他后悔把一片比王侯将相还要富饶的封地给你了。”
巫徵这段话的语气不像是让她想起来什么，而像是在在告诉她这件事情，听起来的确有些奇怪，但药青剪也不会问出口。
“先皇可真是……”药青剪在旁边附和。
沈冰轻自然是心里很乱，现在的格局怎么看怎么对她不利，如今先皇早就已经驾鹤西去了，下毒之人是找不到了，此毒又没有别的解法，自己当真就没救了么？那自己的仇恨该怎么办，就这么不了了之？难道说自己的重生是为了再一次无能为力报仇而存在的么？
沈冰轻心中既脑又恨，恨不得现在将先皇拖出来一问究竟，可是她做不到。
沈冰轻一直以来第一次尝到这种无力感。
但内心里的她告诉自己，她必须要活着，她也只能活着才能报仇雪恨。
巫徵何尝不是也在想这个问题。
“那襄王的外祖母为什么也被下了毒？我自然是解释的过去，可她呢，她又是哪里招惹了先皇？”沈冰轻看得出来巫徵对他外祖母的上心，想必外祖母生前一定很疼爱他，自己的外祖母死因浮出水面，想必心里也是不好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