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魂陈竖直的悬浮在水中,隔着头盔,我也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能看到一双眼睛,他将防水探照灯朝前后左右四个方向照射了一遍,最后估计是有了什么计划,便做了个手势,示意我们跟他走。
我看不出鬼魂陈有什么打算,他似乎是随便挑了一个方向,就开始往前游,很快我明白了他的意思,我们在水底,上不着天,下不着地,对周围的环境来说太过陌生,但这水域总有边际,我们只能先,摸到它的边,才能顺藤摸瓜,搞清楚这个地方是怎么回事。
大约十多分钟左右,黑沉沉的前方,终于露出了坚森的石壁,石壁呈现出一个很奇怪的走势,就像一个锥子形,越往上越窄,它的质地是暗红色夹杂着黑色,我们顺着往上游,很快便发现了一个奇特的现象,石壁上有一条非常清晰的分界线,这条分界线不是人工划分出来的,而是石头本身的材质所产生出来的差异,上部分的石头,则是灰色,灰色和红色之间,区别显得特别明显,并且在灰色区域,我们可以看到明显的人工痕迹。
这上面才是人工开凿出来的。
相对来说,上面的空间比起下面就要小一些,我们如同游到了锥子的最顶部,在灰色石壁的左侧,还有一条完全塌方的通道,应该也是毁于千年前的那场地震,塌方的通道露出的隙缝很小,我们不可能从那里钻进去。
那么下一步该怎么办?
这里进水的情况如此严重,或许那些一遗兑早已经被泡烂,和这些水融为一体了,那些挖出来的物件,还不知散落在什么地方,难道我们就要这样找吗?
如果是在陆地上,我们或许还可以对那条塌方的通道进行清理,但我们现在是在水里,根本不可能做到。
从某种意义上讲,小黄狗和鬼魂陈是我们这条队伍的主心骨,因此几乎所有人都将目光移向了他们两人,小黄狗显得有些无奈,眉毛皱的很紧,说不定他现在正在大骂,只不过声音传不出来而已。
鬼魂陈完全无视我们的目光,他身形灵活的游动,如同一条黑色的鱼,在水域里来来去去,似乎在搜索什么,片刻后,他忽然停在了一处,我眯着眼看去,那地方也是光秃秃的石壁,而且还没有完工,石壁显得很粗糙,凹凸不平的,那里能有什么东西吸引他?
我跟着游过去,带着头盔的大脑袋挤过去,发现鬼魂陈真的是在观察石壁,难道他认为石壁上有机关?靠,就算是这样,都过了上千年了,这里又是地震,又是水淹,就算有机关,也早就毁了,现在看着些还有什么用?
我正想着,鬼魂陈用手将我的脑袋往旁边一推,估计是觉得我的头盔阻挡他的视线了,紧接着,他又专心的看了起来。
我对于他的执着感到很好奇,不由也观察起来,但石壁没有任何特殊的地方,有什么好看的?就在这时,我忽然发现了一些乐趣,这些石壁上,有一些仿佛是自然形成的纹路,慢慢看下去,竟然有些像贝壳一类的形状。
慢慢看下去,我发现这似乎不是一种巧合,因为贝壳特别多,层层叠叠的堆积在一起,粗看只是一堆不规则的石头,细看,却是各种各样的贝类,我立刻联想到一个词:化石。
雪山上,怎么会有贝类的化石?
我立刻知道鬼魂陈为什么要盯着这些东西看了,事实上,能在这里看到贝类化石,虽然出乎人的意料,但一点儿也不新鲜。
根据考古研究,地球在远古时期,全部都是被海洋覆盖的,直到地质造山运动开始,海水下降,陆地浮出水面,才开始了有陆地动物的进化。
08年时,便有考古学家在西藏挖掘出三叶虫化石,由此证明,高海拔的西藏,曾经也被海水淹没,看来千年前宋氏那帮人,挖着挖着,竟然挖出化石来了,但我们脚下的水域又是怎么回事儿?
总不会是人挖出来的吧?
如果说是自然形成的,那么那条隧道挖掘到这里后,肯定没办法继续挖掘了,但很明显,这个锥子形上部分的空间已经接近竣工,并且还修建了其它相连的通道。
这样的情况,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在修建时,下面的巨大空洞是不存在的,那条分界线可以很明显的说明这一事实。
这些灰色的岩石和下方黑红色的岩石,明显是不同时期的沉积岩,鬼魂陈之所以对化石这么感兴趣,估计正是想到了这一点,忽然,鬼魂陈歪了歪头,看向之前那个塌方的洞口,紧接着又看向我们的脚底,似乎是有了什么想法,片刻后,他忽然将我胳膊一拽,朝着下方游去,于此同时,开始给小黄狗等人打手势,示意他们跟上。
好不容易游上来,现在又往下游?
难不成他是想看看下面有没有化石?兄弟,我们可不是来考古的。
我虽然有些纳闷儿,但鬼魂陈拽着我游,我也不需要出多少力气,便任由他拖着,接下来我发现,他并没有再去观察下方的石壁,而是仿佛认准了什么目标,竟然一路往下游,下方黑沉沉深不见底,探照灯的光芒都仿佛被吸收了一样,越往下,光圈就被压缩的越窄,让人有种巨大的压力感。
由于在水底没办法语言交流,因此我完全不明白鬼魂陈现在的打算,反观跟上来的小黄狗等人眼里也全是不解,似乎是打算阻止我们继续往下游,按大约是处于对鬼魂陈的某种信任,又没有出手阻拦,只在我们后面不紧不慢的跟着。
这时,我们已经下潜到一定深度,我发现水开始变凉了,温度有些低,如果不是我们一直处于运动状态,我感觉自己一定会冻僵的,而且周围的水流也有些不平稳起来,水流仿佛有种拉扯力,再将我们往下拉一样。
难道水下有漩涡流吗?
如果真是这样,那么越往下,拉扯力只会越来越大,我们到时候想脱身都不可能,姓陈的到底是怎么想的?给我们一点提示也好啊!
就在我这么想的时候,周围的拉扯力,果然开始加大,我甚至有点稳不住身形,鬼魂陈拽着我胳膊的手也加大了力道,我心知这样下去不行,便拍了拍鬼魂陈的肩膀,指了指对面的石壁,示意众人都往那边游,也好找一个支撑点。
石壁也很多不规则的凸起,偶尔也有裂缝,我们各自攀着这些石壁保持稳定,但鬼魂陈依旧在往下,这时,小黄狗拍了拍我的肩膀,指了指在下面的鬼魂陈,冲我打了个手势,询问我怎么回事,我只能摇头表示不知道,小黄狗似乎在骂人,随后继续往下。
我也想清楚了,鬼魂陈又不蠢,总不至于自己去送死,他这样做,肯定是有什么发现,这里可视度很低,再耽搁下去,鬼魂陈的鬼影儿都看不见了,我们连忙往下游,在水流的拉扯中,死死拽住裂缝往下,就在这时,我忽然发现扎西的父亲居然将手往裂缝里伸,似乎是在掏什么东西。
我对这样还是挺照顾的,毕竟他算是无辜受了牵连,眼镜儿硬逼着他下水后,也不管他能不能跟上,因此扎西的父亲落在最后一个,须臾,他将手拔了出来,我一看,顿时目瞪口呆,他竟然掏出了一个螃蟹。
这地方有活物!
原本我觉得能生活在温水里的老鳖已经很神奇了,没想到这水底下竟然还有水螃蟹,除了海蟹,大多数的螃蟹都是浅水动物,一般不会生活在深水里,但扎西父亲手中的螃蟹也不知是什么品种,个头儿很大,青壳白肚,螯很大,估计肉比较足,我想起蒸螃蟹占酱的滋味,顿时咽了咽口水,这十天都是吃饼干糊,我已经吃的快便秘了。
这螃蟹能在这地方生存,还能长势如此好,估计和这里的水温有关,扎西的父亲看了看螃蟹,显然也觉得稀奇,但最终还是将螃蟹放回了缝隙中,我朝他打了个手势,示意他不要再耽搁,便继续往下潜,由于这会儿功夫,我和扎西父亲已经落到了最后,只能看到眼睛儿的背影,至于鬼魂陈等人,人是看不到了,只看得到探照灯的光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