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明德对于他处分林秋风那件事,并不觉得生气,毕竟林秋风这么多年来不怎么把他放在眼里,他处分他一下,让他知道知道这是谁的地盘,他知道虽然自己处分他的罪名是莫须有的,但是处分他,他也不后悔。
相比较而言,宋小明想带领大伙上访这件事,更扎他的眼珠子,他刚成为董事长一年多,就开始有职工上访,这要是传出去,严重影响他的声誉不说,还会传到市委市政府,如果惊动市委书记和市长,那样他宋明德的脸面真是丢尽了。
所以他想想这件事就觉得生气,他知道林秋风跟宋小明关系好,他们是同学,一起参加工作,还在一个车间工作,宋明德心里清楚,林秋风肯定是同意了这件事,并且还应该是林秋风的主谋。
虽然他心里明白,但是没有抓到丝毫林秋风的证据。现在他看到上访的事情已经瓦解,于是大声地斥责了宋小明,然后做出让宋小明停职反省的决定。
宋小明一气之下,拂袖而去。
宋小明思索了一番,去找林秋风了。
“秋风,我不想在朝胜干了!”宋小明说出这番话,吓了林秋风一跳。
林秋风虽然跟宋明德生气,但是他并没有想离开朝胜。毕竟朝胜是一个一千五百人的国企,虽然已经改成了股份制,但是在林秋风的心里,这毕竟是一个正式的单位。
他的父母都是上班的人,包括他的爷爷虽然在农村,但也是在乡里当校长,奶奶是民办教师,所以他再生气,也不会想到辞职。
原本在心里,他对做生意这件事是有抵触的,尤其是,他是跟随母亲长大的,母亲由于家庭出身关系,在骨子里是抵触经商的,她觉得人分三六九等,只有从事文化、科研、行政等工作,才是有身份的象征,最不行的也就是林秋风,在国企当了一名工人。她的脑子里,自由职业者,经商的个体户是登不了大雅之堂的。
虽然林秋风很多时候,不赞成母亲的观点,但是时间久了,他还是受到了母亲的同化,所以那个时候江楚钰辞职去私企,林秋风从本心里看不上私企,尽快全国大江南北都在如火如荼地做生意,林秋风从来就没有动过做生意的心思。
现在,宋小明突然说不想在朝胜干了,林秋风吓了一跳,“你不在朝胜干了,那么你去哪里?”
“我在南方有亲戚作生意,我想去那里看看……不过也不一定,再说吧。方正我不想在朝胜了,宋明德这个人不行,人品败坏,玩弄女人,忠奸不分,你讲话了,就是昏君一个!总之我已下了决心,坚决不跟他干了。林哥,要不你跟我一起去南方吧?”宋小明说着,抓住了林秋风的手。
林秋风看着宋小明,慢慢地摇了摇头。他说,“我不能去,我母亲不会让我去,再说家里就我一个男人,我走了,她们怎么办?”林秋风想着这些现实的问题,摇了摇头。
“那我们一起做生意,我听说江楚钰现在自己开厂子了,开得也很不错!”宋小明说着,眼睛熠熠地闪着光,“我觉得干点什么也比在朝胜强,给不了多少钱,一天天地责任那么大,宋明德还不说我们好……尤其是你,为厂子那么卖命,兢兢业业,结果关键的时候,他却办出了如此龌龊的事!”
“这个昏君,混蛋!”林秋风说着,忍不住又瞪圆了眼睛,攥紧拳头捶了桌子一下。
尽管两个人对宋明德是一致的反感,但是到最后,最终做出的选择却是完全不一样的。
林秋风决定继续在朝胜,他就不信他比宋明德年轻了二十岁,会永远一辈子受制于宋明德,会一辈子没有出头之日。而宋小明做出的决定是,他一天也不在朝胜了,他要自己去外面的世界,不管等待他的是什么,他也要去面对。
就这样,宋小明离开了朝胜,带着一肚子的怨气和委屈,林秋风又回朝胜上班了。
林秋风在家休班的第五天,刘副董来看林秋风了,他跟林秋风说了说话,告诉林秋风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的道理,他说有些事他也不能多说,毕竟他现在也是给人家打工的,他说人这一辈子会遇到很多不平时,但是不能意气用事,大丈夫能屈能伸,他告诉林秋风该忍则忍,但是不能不去上班。
他说你不但要去上班,而且还要挺起胸膛来,若无其事地去上班,那样才不会让人看笑话,那样才是真正的男儿本色。
林秋风听从了刘副董的劝说,但是他并没有象刘副董说的那样若无其事,而是变得消极而苦闷了。
顾漫兮成为了全市知名的节目主持人,车间里的工人没事的时候凑合他说话,“林哥,嫂子成了著名节目主持人,你可真是有福气啊!”
车间的工人搞不清楚知名和著名的区别,所以胡乱地用着词,以前,林秋风春风得意时,他不介意别人表扬顾漫兮,别人表扬顾漫兮的时候,他会觉得那是自己的老婆,他脸上有光。
可是出了这事以后,他觉得窝囊,觉得脸上无光,站在人群里,他没有了以前那种鹤立鸡群的感觉。
说真的,以前林秋风和车间里的工人们在一起,虽然他跟工人们的关系相处得很好,但是他内心是骄傲的,无论家庭出身,还是所受的教育,自身的才华,甚至长相气质,他和他们站在一起,真的有一种鹤立机群的感觉。
他从小没受什么挫折,一直是在人们的赞扬和瞩目中长大,平白无故的,由正主任变成了副主任,眼看着原来他在心里并不怎么看得起的和他平级的秦义升,转眼之间比他的级别高出了两级,林秋风心里郁闷。
要是按照以前人们的分析,林秋风是当之无愧的副厂长,秦义升要听林秋风来安排工作,可是现在,林秋风只能每天拿着本子,到秦义升办公室去,听从秦义升的调度指挥。
他心里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