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命星君苍寒最钟爱的那个弟子,那个原身是千叶碧莲却生在了九重天,化形之后便一鸣惊人抢了预言石风头的弟子,这次恐怕是真的不行了。
九重天上的神仙这阵子茶余饭后的话题,就只剩下了司命府的三徒弟,绘心。
其实,细细算来,这一千多年来,大家闲磕牙的话题,大都是绘心。
一千年前的话题是,这个绘心她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突然就能爆发出特别可怕的力量,也不知道是入了魔,还是什么上古神仙转世。反正大家猜测了许多情况,都不得而知。
之后的话题是,这个绘心啊,突然就不行了。据说是为了救兮泽战神,但到底是个怎么的救法大家都不知道,反正兮泽战神好好的,她从此在九重天上消失不见了。
再后来,天地大劫来了。照理说这会儿已经没有绘心了,跟她也就没什么牵扯了。可到最后,天界的神仙从各个歪门小道听来的消息是,因为绘心,所以兮泽战神不肯出战;到最后出了战天地大劫化解,还是因为这个绘心。
又过了一千年,这当中关于绘心的传言经久不衰,好不容易平静了些,结果,结果这个绘心她居然又活蹦乱跳地出现在了大家面前!于是,九重天上众说纷坛,纷纷在讨论这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结果这事儿还没搞明白,又传出她能改命这个消息。刚开始大家都还嗤之以鼻,结果马上就有消息传来说她真的为灵若仙子的孩儿改了命,而且仍然活蹦乱跳没有半点儿损失。大家虽然不信,但是当真没有见到有天雷劈到司命府去,便挤挤攘攘地纷纷去了司命府看热闹。
结果热闹没看完,人也没见着,这位绘心仙子,这次当真传来消息说,应该是躲不过此劫了。
她被天君天后一道旨意传到凌霄殿里,要她为早已嫁出去可是体弱多病寿数无多的和瑶公主改命。和瑶公主,身份何等尊贵,为她改命,要承受的代价可不是一个刚刚出生的小孩子可以相提并论的。果不其然,改命之后,她就晕了过去,再没有醒过来。
据说司命星君苍寒听得这个消息去看她的时候,这个一向礼数周全的神仙,连鞋子穿反了都不知道。
可怜兮泽战神,活了几十万年的年纪,一直就是单身,从来没有看上过哪个女子。千挑万选,偏偏看上了这个绘心仙子,结果,不过一千多年,就要接连受到两次失去未婚妻的痛苦。更悲催的是,两次,身份都是未婚夫,而不是夫君。
青帝灵威仰同这个绘心的关系好似也很是亲厚,据说神帝伤心过度,凡界接连五年没有春天出现。
原先,大家都觉得这个绘心幺蛾子甚多,保不准又是谣传,过个几天她就又活蹦乱跳地出现了。直到亲眼看到一向爱穿桃红色衣裳的和瑶公主,一袭白衣头上簪了一朵白色小花的装扮前去司命府,这才相信,这次这个打不死的绘心仙子,怕是真的不行了。
而且,天界那个痴情的钺川小殿下被送去昆仑山学艺去了,被他一直明恋暗恋在身的玉颜仙子也不知去向,总而言之,九重天的话题人物全都不见了。天界的神仙甚是叹惋。
总之,九重天上讨论得很是热闹。
这些传言,都一条一条儿地被报告到了兮泽耳中去。
橘子很是伤感,夫人被送走了,战神失魂落魄,每日就让她去搜罗关于夫人的传言,再一件一件儿地说给他听,跟魔怔了一般。
兮泽变得很爱酗酒,他每日都是一边喝酒,一边听着橘子小心翼翼地跟他讲关于绘心的传言,喝着喝着,那酒水,便变成了泪水落了下来。
他抬眼对橘子道:“听着这些,是不是觉得你家夫人还在?”
橘子心酸不已,只得点头称是。
兮泽便再喝一口酒道:“我也这么觉得。”片刻之后,他便丢了酒坛子,突然落下泪来:“可是,我还是那么想她……”
橘子的眼泪哗哗地便落了下来,也是忍不住,便扭头趴在桌子上,和兮泽一边一个哭。
橘子永远记得,战神失魂落魄地带着夫人从九重天上回来,他和青帝两人,在珝空山打了一架,打得天昏地暗,彼此好像有多大仇似的,一副不死不休的样子。到了最后,两个尊神鲜血淋漓地停了手。
后来,战神便想了一切的办法想让夫人醒过来,可是都没有用。战神加上青帝再加上司命星君,所有的方法都用了,可是没有用。
到了最后,一个慈眉善目的佛祖突然来了,他面容悲悯,静静地望着战神,轻声道:“让她跟我回佛境吧。”
战神在寝殿内对着夫人呆了一整天,便答应了。走之前,那位佛祖喂了夫人一颗药,当着战神的面,听说叫做漱心洗髓丹,不知道是做什么用的,只是战神答应了佛祖,一万年之内,都不得去佛境看夫人。
橘子其实对此感到非常愤慨,这是什么佛祖?就算是有灵药救人,也不能就这么抢走了别人的未婚妻吧?虽然橘子很愤愤不平,可这次战神好像很平静,好像被抢了未婚妻的不是他。
三千年后。
“战神,战神,帝君和云织仙子来了。”转眼都过了三千年了,一万年突然变得这般漫长了。兮泽丢下手中的纸笔,上面一笔一画,都是早已铭记于心的那个小女子,她的一颦一笑,都刻在他的心上,半点儿都褪色不了。
看着灵威仰和云织落座,兮泽有些迫不及待:“她怎么样了?”
当初灵威仰同样被要求不得探视,但云织可以,故而每次都是云织带了消息,先告诉灵威仰,再一起来告诉兮泽。事到如今,兮泽也不再跟灵威仰争这个所谓先后了。
“很好。”云织微微一笑,明艳动人,“我想,再过个一千年,绘心就能够醒过来了。”
“一千年?过了四千年了。”兮泽有些激动,袖子带翻了砚台,墨汁一下子洒了满桌,他也顾不得理会,“可迦叶佛祖跟我说一万年!”
“迦叶佛祖是真心想要收绘心做弟子,”云织托了桃腮轻笑,也不知为何这个一向不怎么喜爱女子的佛祖,偏偏看上了绘心,“四千年治好绘心,再用六千年以佛理浸润,到时候你见了绘心,恐怕她也不会再动春心了。”说了,云织便捂嘴笑了起来,她现在终于对感情一事,稍稍豁达了一些,看上去便更加开朗明艳了。
“不让我探视?”兮泽的脸上浮出了一抹笑来,带着一丢丢的狡黠,“我可没答应别的。”
一千年后。
这日迦叶佛祖宣布,新得了一个弟子。该弟子容貌秀丽,比之其他的弟子来,倒是有些女子气,特别是他的一双眼睛,清澈透亮,一眼好像就能望到人心,多看几眼,仿若能让人沉醉其中,却又不敢多看,恐怕亵渎。
佛祖给这个弟子取名叫“惠心”,取聪明唯心之意。
这个惠心确实聪明,佛理一点即透,众位师兄都很是喜欢他,就只忘尘不甚喜欢这个小师弟,每次见到他,都下意识地摸一摸脸,也不知道是为什么。
但是这个惠心,大约是长得太过秀丽聪明了,就招惹了麻烦。
自他拜入到佛祖门下,就有人隔三差五地来送情书,情书里面“心肝宝贝”无所不用尽肉麻之词,让人看了便脸红心跳;还经常差人送了礼物来,今天是盒绿豆糕,明日是盒荷花酥,反正变着花样儿地送吃的。
开始惠心人也羞涩,便呈到了佛祖跟前,结果得了好一顿教训,让他莫要被这些杂事扰了,要一心清修。惠心也便老老实实地应了,情书送来直接扔了,糕点送来给众位师兄分了,只是时间一长,纵然是铁石心肠也软和了几分,更何况惠心。便一时好奇翻看了那情书,竟是怔怔地出了一回神,然后面红耳赤地扔了。
然后从此之后,情书虽然照扔,可是惠心都是看完了再扔;糕点也是照例分给师兄们吃,可自己也留两块尝了。
就这么过了几千年,惠心倒也对这习惯了。
可有一日,该来的情书没来,该到的点心也没到。
惠心翘首以盼了一日,佛经也看不下,佛理也听不尽,说话走神,做事走神,整个人都有些不正常了起来。
师兄们都道惠心这是劳累过度了。灵光脑袋用得也不太灵光了。
为了躲避师兄们善意的调笑,惠心便闷闷地跑去了莲池去,一手托腮,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
“这位小师父,可是在等这个?”一个动听的声音传来,带了淡淡的笑意,传入耳中,如同一根小小的羽毛挠了一下,又挠了一下,痒痒的,撩0拨得让人有些难以自持。
惠心转过脸来,只见一个白衣的神君,手提一个食盒朝他微微地笑着,一双桃花眼如同潭水,带着清澈媚人的笑意,微风吹过,衣袂随风飘扬,好像要乘风而去,美得惊心动魄。
惠心朝他羞涩一笑,脑中突然闪过一个似曾相识的画面,再想要想去,却又无影无踪。
“我们之前是不是见过?”惠心疑惑道。
兮泽望着这张如画的小脸,忍不住地伸手摸了她的头,他应着她迷惑不解的目光,心中却只剩下了暖意,“你猜。”
“我不知道诶。”
“没关系。”
没关系,反正,你有剩下无尽的时光用来猜这个问题。在我的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