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神,战神,东琏神君在外面跟我们打起来了!”有小仙娥从外头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一脸惊恐。
我惊诧地看向兮泽,兮泽恼怒非常,拍案而起:“他当我们珝空山是什么地方?!当我兮泽是什么人?!”
灵威仰虽然不是珝空山的神仙,可这怒气半点儿都不比兮泽少,同样也是拍案而起,眼中似要喷出火来:“这个东琏,太不像话了!”
我瞧着这默契的二位尊神,感慨不已,灵威仰果然是把珝空山当作了自己的家啊,看到兮泽受了委屈也是分外愤怒的——虽然他俩天天掐。
“绘心好好在这里呆着,不许出去!”兮泽和灵威仰却是心有灵犀一点通,话都是说的一模一样。我呆愣愣地看着他俩下意识地点点头,他俩这才一同头也不回地闪身不见了,只留下橘子望着早已没有他俩身影的门口流口水:“太帅了。”
我很是无语,回头看了看被兮泽和灵威仰打烂的几条木案,和满地狼藉的茶杯碎片,叹了口气,朝橘子招了招手,一起将它们收拾了。
“绘心仙子!”听到这话的我差点一屁股跌坐到地上去,正好手中捏了一片碎瓷片,这一激动,便磕在了上面,手指上一阵刺痛,一股殷红的血便流了出来。
“哎呀,夫人!”橘子丢了手上的碎片,转而过来捏了我的手,飞速地缠上了一条碎步,朝来人怒目相向:“大胆你谁啊你……东琏神君?”
我捏了还隐隐作痛的手指,抬眼看去,却看到跟变戏法一样变到我跟前来的东琏神君,一时间有些恍惚,不是说东琏神君跟殿外的小仙倌们打起来了么?怎地又出现在了我的寝殿内了?
“绘心仙子,东琏求求你,救救和瑶!”东琏却是不等我的脑袋把这些事情都理顺,立马就在我面前跪下了。
我十分头疼,往后躲了一躲:“东琏神君快快请起,绘心位分低微,禁不起神君的跪啊!”
东琏一动不动。
我寻思着我干脆直接跑得了,橘子却凑到我跟前,一本正经道:“夫人,您是战神的妻子,位分很高,禁得起。”
“……”我无语地看向橘子,重点不是这个好不好?!
“若是绘心仙子不允,东琏就在此长跪不起。”又来一个这么执着的,这让我是如何是好呢?灵若是因为我对她不起,害她跌了跤,才不得不为她的孩儿改命,无论如何,我都不会再动用那种能力了。
“东琏神君,绘心只是一个普通的神仙,年纪不大,修为也低,更不是医仙。所以东琏神君若是要救和瑶殿下的话,恕绘心无能为力。”事已至此,他已说出了口,我自然是要干脆利落地拒绝,与其在这里求我,不如早些找了良药去医治和瑶公主是正经。
“绘心仙子既然能帮灵若仙子,为什么就不能救救和瑶,帮一帮东琏呢?”东琏神君的这逻辑……确实理得也挺顺……
这个开端确实不能开,一传了出去,果然就是麻烦啊。所以啊,不能承认。
我很是无辜地看向东琏:“东琏神君说笑了,我与灵若仙子并无甚来往,更提不上什么帮不帮的。东琏神君怕是弄错了。”
“只要绘心仙子肯救和瑶,要东琏付出多大的代价,东琏都在所不惜!”东琏神君却是对我的话置若未闻,直挺挺地跪在地上自说自话。
橘子恐怕也是听说过东琏神君与和瑶公主的爱情故事的,当下又见东琏神君如此深情款款,十分感动,抹着眼泪对我道:“夫人,你……”
我瞧着橘子就要顺着东琏说话,她不明所以,不知道东琏说的到底是什么,但她要是真的说出了让我帮东琏,那问题可就大了。于是,我飞快地打断了橘子的话道:“司命府的那个侍女,就是因为话太多,所以才被我卖了的。”
橘子立马拿下抹泪的手,对着东琏神君,义正言辞道:“神君,你这是做什么呢?我们夫人说什么,那就是什么,神君还是赶快离开吧,不然战神回来了,又要生气。”
“橘子说得挺对,本君是很生气。”橘子近来说话命中率极高,她刚提了提兮泽,兮泽的声音果然就在我们身后响起了。
我瞧着橘子八成有什么天赋,说不得能拐回我们司命府里当个小弟子。
“使了分0身术,东琏神君好大精力。”兮泽的脸色阴沉地可以滴下水来,他阴阴地看了东琏神君一眼,冷笑道,“好一招调虎离山之计。这边倒是跑到我未婚妻的寝殿里来了!不知道和瑶知不知道她的好夫君还有这等癖好!”
提起和瑶公主,东琏神君脸上闪过痛苦的神色,他双手捂了脸,恐怕是要忍不住落下泪来:“战神,东琏罪该万死,冒犯了绘心仙子。东琏可以死,但只求绘心仙子救一救和瑶!”
瞧着这般一个深情神仙,我也是有些不忍的,便忍不住地提示他:“青帝灵威仰就在珝空山,你可以去向他求些奇药啊!”
东琏神君却是苦笑:“奇药?我为和瑶寻医问药这么多年,什么奇药没有用过。但绘心仙子怜悯东琏这一片痴心罢了!”
“怜你一片痴心?!那谁来怜本君的痴心!”兮泽简直要喷出火来,一字一顿道,“和瑶的命是命,绘心的命就不是命吗?!你爱和瑶,难道我就不爱绘心吗!”
东琏神君和我,皆是震惊在了原地,我看着兮泽双目赤红,仿佛要滴出血来,突然很是难过,走到他身边,握了他的手,轻声道:“你放心,我不会死的。”
兮泽愣了一下,低下头来,紧紧地握住了我的手,直捏的我的手都要碎掉,他都不肯松下半点儿。
东琏神君怔愣了半天,露出了一个苦涩的笑来,半晌,才道:“东琏……”
他的话卡在了喉咙里了半天,都没有吐出来,我叹了口气,刚想再开口劝两句,玉颜的声音又不依不饶地传了过来:“姐姐,姐姐!”
我捏了捏眉心,转脸看向门口,玉颜飞扑过来,拉着我上看下看,左看右看,看了又看,这才长出了一口气道:“姐姐没事就好。”
“东琏,你一片痴心,本是深情,本君无意为难你。你现在就离开吧,莫要再为难本君。”兮泽缓和了口气,朝东琏淡淡道。
东琏神君的嘴唇微微嚅嗫着,半天没有说出话来,最后,他只深深地看着我,目光充满哀求,我别过脸去,不忍心看他。半晌,他才长叹了一口气,闪身离开。
我看着东琏神君离去,这才觉出手上刚才割伤的地方疼痛万分,额头上也传来一阵阵的眩晕,橘子见状,慌忙从我的床榻前取了一支灵威仰送我的宁息香,点燃搁在离我不远处的香炉。
宁息香的香味悠悠地散了过来,我这才觉得好受了起来,一手轻轻地揉了额角,一边顺着兮泽在榻前坐了下来。
“姐姐点的这是什么香?能让玉颜看看吗?”玉颜却是突然对这香好奇了起来,橘子看了看我,我点点头,灵威仰配的这个香,确实很好,她若是想要,分给她一些也无妨。
橘子见我点头,便去床榻那边去了放宁息香的盒子打开来,放到玉颜面前。玉颜却是伸手在盒子当中拨了几下,闻了又闻,面色怪异,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我思忖着,以为她大概是想要,又小女儿家脸皮薄,不好直接开口讨要,便十分大方地开口道:“你若是喜欢,可以带走一些。”
“不是不是……”玉颜连连摆手,嘴巴张了又张,才道,“不知姐姐这香是从哪儿得来的?玉颜闻着,里面倒是有幻情花的味道。”说着,还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兮泽。
“帝君送给夫人,让夫人睡觉安稳些呢。”橘子兴高采烈道。
幻情花?我很是困惑,并没有听说过这种花,便挑了眉毛看向玉颜,她这才道:“幻情花,只有得到了一个故事才会开花。在种幻情花的时候,讲给它想要和所爱之人在一起发生的所有事情,花开芬芳,放到爱人那里,从此爱人的梦中,都是那个人,都是当初故事当中讲述的那样。所谓的幻情花,就是赠人一场又一场的绮梦……”
“咣当——”一个茶杯落在地上摔了个粉碎。
我抬眼看向兮泽,却见他面色铁青,咬牙切齿地念了一声“灵威仰”,便甩手冲向殿门,怒气冲冲。
“兮泽你……”我眼见着不妙,慌忙对着兮泽离去的背影大叫,可他却是置若未闻,气咻咻地冲了出去。我起身想要追出去,却被玉颜拉住了:“既然是帝君送与姐姐的,那姐姐这段时日,一定是没少梦到帝君吧。”说着,竟是捂了嘴巴笑了起来。
“什么乱七八糟的,玉颜你不要乱说话!”一阵烦躁涌了上来,让我失了耐心,甩开玉颜的手,站起身来,准备去看看兮泽,不要真的和灵威仰打了起来。
“哎呀,姐姐,”玉颜却是笑得愈发娇柔,“在玉颜面前,姐姐又何必这么害羞呢?”
害羞,害羞你个鬼啊!
“害羞什么啊害羞?!什么破香,以后再也不要点它了!”橘子却是比我还要愤怒,起身把香炉里的那支正在燃着的宁息香给扔到了地上,拼了命的拿脚踩着,仿佛在发泄很大的愤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