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影儿真的是无辜的。”廖氏立即哭诉。
这时丫鬟已经端了水过来了,杨老太君也不管廖氏说什么,直接就一手泼头盖脸倒在杨紫影脸上。
杨紫影猛然受凉,很快就从昏迷中咳嗽着醒了过来,一睁眼还在这场噩梦里,杨紫影立时就差点要疯掉。
“你再给我晕倒一个试试!”杨老太君毫不留情地指着杨紫影喝道,“我立刻就请家法来打死你这不知廉耻的!”
泪流不止的杨紫影只能咬牙坚挺着。
杨紫月到底还是不能撒手不管,看着自己的姨娘和亲妹妹如此惨状,就算她不愿意管,她也不能在这么多人面前当看不见。
于是杨紫月也一脸焦急地起身疾步走到廖氏身边跪下,软声求杨老太君:“祖母,你也知道三妹妹的性子,她一直都是孩子心性,对那些不守礼法的事情更是不会去沾染半点,你孙女什么品性你不是应该最清楚的么?”
杨老太君冷哼:“什么心性?我知道的就是她曾经和那个姓白的书生还有三皇子,都曾有不清不楚的流言!”
摆明了杨老太君就不相信杨紫影是个受害者。
廖氏只好抢过话头,一股脑哭哭啼啼地说了:“老太君呐!你可一定要相信我们,影儿就是前两月在金圣寺里被恶人玷污的!可怜这孩子一人受苦,又不敢声张,直到发现不对头了,这才出声告诉了我,我这心里真是分分钟都在刺痛呀!老太君你也是看着影儿长大的,你看看她现在这张蜡黄的小脸,她要真是自己没受委屈,她能这么憋得慌么?!”
这一番话廖氏用了一百二十分的演技,再加上她的确还没想明白其中的关节,倒也是真的以为杨紫影是平白无故受了恶人的玷污,说得也可谓是字字泣血了!
杨老太君听完就动摇了,手里的凤头拐杖也落回了地面,将信将疑道:“金圣寺守卫森严,怎么会有歹人进入?”
廖氏一听杨老太君信了,立刻脑子也灵泛了,也不管自己说得准不准,就开口喊冤:“老太君,是真的,那贼人定然不是什么随便的老百姓,而是个什么达官贵族之人,我们影儿还从那现场带回了一块玉佩!”
其实廖氏由于忙于给杨紫影遮掩怀胎之事操心,对于杨紫影说捡到玉佩的消息并不上心,这会儿才急中生智想了起来。
用手拉了拉杨紫影,廖氏催促道:“还不把那证物呈上去给老太君,让老太君帮你做主!”
一句话,就把问罪变成了为自己的女儿出头了。
杨紫影哪里会随身带着那等心神都厌恶的东西,只好差了如意回院子去取。
而杨紫心一听还有证物在杨紫影手里,心里就更是觉得如有神助,立刻就朝冬梅使了个眼色,冬梅便悄悄从侧门退了出去,通知秋菊去带唐元珲进来……
趁着这个空档,杨紫影在杨老太君的追问下,又把自己遇害的事情说了一遍,只是自己收到白浩然信笺的事,她却没有再提。众人都将关注点落在杨紫影被强、暴的事上,一时倒也没人注意杨紫影为何会深夜到那月老祠的偏殿去。
这下杨紫影细细一说,杨老太君和杨德海也不再怀疑杨紫影所言有虚。
杨德海更是愤怒难当,他堂堂一个丞相,居然在元夏节这样重大的节日里,有人在国寺里把自己的女儿强、暴了!这可不是啪啪啪地往他脸上打么!立刻就声声催促着让人去看如意有没有把证物带来了,一副即刻就想去找人报仇的样子!
又过了一会儿,如意终于匆匆地捧着一块绿莹莹的玉佩过来了。
杨德海伸手就捞进了手里,这玉佩玉料上佳,雕刻成鲤鱼的功夫也是精巧细致,一看就知道不是俗物,价格绝非寻常人所能承受,看来廖氏说是某个浪荡官人做下这等恶事的推测倒也不假!
偏偏杨德海也不能拿着玉佩到处去问这是谁的,到时候只要有心人稍稍一问,总能顺藤摸瓜知晓这玉佩主人是怎么丢的东西,到时候家里这桩丑事就得人尽皆知了!
杨老太君也知道这事情难办,一个劲儿唉声叹气。
杨紫影这会儿更加委屈不安,家里那些莺莺燕燕落在她身上的目光让她难以忍受,想到之前自己独自承受的苦楚,杨紫影真的是一点活下去的意思都没了,当下就突然起身,一头就往柱子上撞去!
“影儿!”原本正拿着手帕擦泪的廖氏立马就惊呼一声,跳起来就想去拦,奈何跪得太久双腿已经发麻,还没站起来就先跌倒了,而杨紫影离石柱只有分寸之远了!
离得更远的众人更加是无能为力,一时间屋子里女声惊叫声声,都以为下一秒就要看到杨紫影血溅当场!
“哎呦!”
突然一道男声呼痛而起,众人纷纷定睛去看,原来是唐元珲千钧一发之际横在了柱子和杨紫影之间,杨紫影这一头下去正好撞在唐元珲的腹部上,痛得他立刻弯下了腰,而杨紫影却蒙头闷脑一屁股反弹坐到了地上。
杨紫月立刻上前揪住杨紫影,一把抱住她伤心哭道:“三妹妹,你怎么这么傻,有什么事情不能好好说,你非要去寻死!”一面又暗地里在杨紫影腰上狠狠掐了一把——你这么自杀了,更加拖累我们被人诟病!
杨紫影吃了疼,对杨紫月的畏惧又根深蒂固,立刻不敢再去挣扎寻死,只能“呜呜”痛哭起来。
比起其他达官贵人家里的儿女成群,杨府也算是个子孙单薄的,杨老太君看着自己的孙女哭作一团,心中不难过也是假的,恨声之下也流泪了起来:“作孽呀!”
杨德海也顾不得这些,立刻上前去扶唐元珲:“唐世子,多谢你出手相救啊,你还好么?”
唐元珲也不客气,立即靠到杨德海身上,一脸疼到扭曲的模样:“我腹部好痛,我要坐下休息一会儿看能不能缓过劲儿。”说着就向椅子边上挪,让原本想送客的杨德海都开不了口赶人,只能扶着唐元珲先坐下。
杨紫心在一边看着唐元珲龇牙咧嘴的模样,都要忍不住为他的演技鼓掌了。别人也许没留神到,但她刚才可是看清楚了,杨紫影撞过去的时候,他双手一推就把杨紫影推倒在地的,这会儿疼成那样也不过就是想要赖在这里帮自己。这么想着,杨紫心就打算看在他尽心尽力的份上,以后也可以适度对唐元珲好一点。
“这三小姐怎么好端端的就突然要寻死呢?”唐元珲被扶着边走边说,无意中瞥见了杨德海手中露出的半块玉佩,又惊讶道,“咦?杨伯父怎么你也有一块这样的青田玉佩?”
杨德海立刻松开扶着唐元珲的手,紧张地将玉佩递过去:“唐世子还在哪里见过这样的玉佩么?!”
支撑的力道突然卸掉,唐元珲一个趔趄差点摔倒,见杨德海激动不已的模样,唐元珲下意识就扫了一眼杨紫心,后者朝他微微点头。
唐元珲便自己摸了张椅子坐下,一脸轻松对杨德海道:“就是小提督罗靖宇那里喽,他说他那块锦鲤玉佩是花重金打造的,全天下就独此一家,没想到杨伯父也……等等,这怎么越看越像是……”唐元珲仿佛若有所思,又转眼看向正在被“安慰”的杨紫影,脸上变为了了然。
“杨伯父,这就是你的不对了,虽然这事儿也不是我一个晚辈能插手,但我还是要说一句,三小姐和小提督既然已经两情相悦了,你又何苦阻拦。”唐元珲一副和事老的模样劝杨德海,“即使说罗靖宇家中妻妾多了一些,但他连这样贵重的锦鲤玉佩都给了三小姐,这事儿你也就随了小两口的意吧。”
“什么乱七八糟的小两口!我们家三姑娘可没和罗靖宇有什么两情相悦!”杨德海已然是明白了,强自己女儿的人正是那个纨绔浪荡的罗靖宇了,只是这等实情他始终不好和唐元珲说,只能怒气冲冲的反驳。
杨老太君一听这玉佩的主人是罗靖宇,也是眼前发黑,双腿发软,这样的高门大户,自己的儿子就算是丞相,也不好去撕破脸,自己这孙女的苦可算是要吃黄连了!
唐元珲却皱眉道:“杨伯父,这我可是听小提督亲口和我们说的,之前我们也没太当回事,现在我看到这玉佩都在了,想必小提督也是没有撒谎的。”
杨德海脸色突变,转头看一眼也惊诧不已的杨老太君,赶紧又追问唐元珲:“罗靖宇说什么了?!”
“嘿嘿。”唐元珲不好意思地笑笑,“我们也就是听他说的,元夏节那会儿,小提督当时收到了一个自称白什么人递过来的信笺,虽然上面写的是大小姐邀约,但来的却是三小姐,那夜月光正好,他一没控制好就被三小姐美貌所倾倒,所以……”
信息量一时过于丰富,众人都没有反应过来,视线就在杨紫心和杨紫影身上来回转了几圈。
“我可从来没给那罗靖宇递过什么信笺!”杨紫心知道该自己上场了,立刻就委屈喊冤,“我恨这种浪荡子还来不及,没理由给他递纸条的!”
“原来是你在作恶!”廖氏一听就张牙舞爪了起来,“杨紫心,你为什么要害我的女儿!”
杨紫影也是激动不已:“你这个贱、人,你的心怎么这么黑,居然把我害得清白尽毁!”
杨老太君和杨德海也将怀疑的目光投向杨紫心。
“大姐姐不会做这样的事,这个我可以作证!”杨紫琪开口为杨紫心帮腔,“元夏节头一天,唐世子带姐姐和我出去游玩时,就曾看见罗靖宇当街调戏良家女子,我们还出手教训了他,又怎么会约他私下见面呢。”
唐元珲也是点头:“这么说,我听到的时候也很奇怪呢,明明杨大小姐就嫉恶如仇,罗靖宇说是杨大小姐递的信笺,我还很是纳闷。”
“杨紫心,你老实和我们说清楚,到底怎么回事!”杨德海对这些辩解置若罔闻,厉声质问杨紫心,“你为什么要害你的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