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后就怎样?”徐子冲紧紧追问。
徐敏敏咬牙道:“此毒难解,也根本不会有人去做这样的事情为另一人解毒,《毒经》上只记载过这个方法必然可行,但结果只用九死一生代替,究竟怎样我不知!”
徐子冲气急,将手伸向徐敏敏:“把毒药给我,我来服食!”
徐敏敏闻言立刻捂住腰间,往后退了几步,惊慌地瞪大眼睛看着徐子冲:“不行,你不行!我不能让哥哥你冒这个险!”
“你现在想起我是你哥哥了?”徐子冲气愤至极,却又隐隐生出一丝心酸,“那你当初对我的朋友下手之时,怎么不曾想过我是你哥哥!”
徐敏敏一脸纠结伤心,精致的脸上那股阴鸷的气息反倒消散不少,只是哀怨地望着徐子冲摇头,不肯把药给他。
欧阳东远也自然不会袖手旁观,让徐子冲为杨紫心换命,便踏上前一步,言语间反倒带了一丝玩笑之意:“子冲,你退下吧,紫心是我所爱之人,我岂能让你成为她的救命恩人,换得她对你的关注。这药,我来服。”
徐子冲又怎么肯:“你贵为太子,将来还要成为皇上统领天启国,你还有许多要事要做,怎么可以冒这种风险?不行!我不同意!我反正无足轻重,我救紫心也不需要她谢我,而是要为我妹妹做的鲁莽恶事而弥补错误。”
欧阳东远转头看着徐子冲轻轻一笑:“子冲,你不明白,心中若是有一人,就会愿意为她赴汤蹈火再所不惜。我纵然心怀天下,却大不过我怀中之人,所以,我这种人做不成天启国的皇帝,也许反而是天启国的福分。”
闻言,徐子冲猛然怔住,看着欧阳东远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
从欧阳东远为了杨紫心酗酒开始,徐子冲就隐隐觉得杨紫心对他的影响太过强大,可现在看来,欧阳东远简直是视杨紫心为命!
徐敏敏原本也不愿意将毒药给欧阳东远,此刻听了他这番话,才知道自己在欧阳东远心中和杨紫心的差距有多远,也许,自己根本就连欧阳东远心中的一星半点也未曾占据。
可笑徐敏敏还自以为正义使者,要为欧阳东远打抱不平,结果却是如此荒唐!
徐敏敏想哭又想笑,欧阳东远的声音依旧清冽爽朗,却让徐敏敏心如刀割,最终还是颤抖着手将毒药取出,看着欧阳东远将那两粒药丸接在手中。
徐子冲别过脸,不忍直视,任由欧阳东远抱着杨紫心在床板上坐下,将毒药服下之后,眼眶也瞬间红了,压抑了好几下,才低声道:“要解毒也只能留在这个别院了,我去稍作布置。”
此处原来是徐家偏远京城的一处消暑别院,所以徐敏敏才会带着杨紫心躲到这里。
徐子冲走出门外,便伸手抹了一下眼睛,把微微渗出的泪意掩去,即刻便驾车去了山下的镇子上,把日常用具全部采购一番,又租赁了几个丫鬟婆子,带上山间伺候,力求让欧阳东远和杨紫心住得舒服。
然而徐子冲采买回来之后,就正好碰上欧阳东远头一次毒发!
此时徐敏敏站在一边手足无措,她所知道的救治方法就是让欧阳东远去吸食杨紫心的鲜血,可是欧阳东远又怎么可能去这般做,只是他加重了药量的毒性翻腾不止,比寻常毒发更加难忍,就是欧阳东远,也疼得受不了,怒然捶打屋内各处以缓解忍耐的痛苦,竟然隐隐有些要发狂的趋势!
徐子冲当机立断,上前就一掌劈晕了欧阳东远,这才让正在屋内大肆破坏的欧阳东远安分下来,可身上却也和杨紫心那般,疼得直无意识的抽搐。
好在那几个丫鬟婆子都在远处,若是让她们见着这般场面,肯定即刻就要离去。
“他日后还会这般发狂?”徐子冲将欧阳东远扶到椅子上靠着,转头去问徐敏敏。
“若是他开始为那杨紫心疗毒,应该就不会有次现象,反而会如常人一般,只是等他停下,恐怕就又要毒发了。”徐敏敏低声应答。
徐子冲不由皱眉,心中隐隐有个想法:“那若是他再救另一人,是不是……”
话说到一半,徐子冲也觉得自己是问了多余的话,让欧阳东远一直救人,不过是饮鸩止渴,他就是能得到暂时的安宁,可他体内的毒素也会越积越多。
徐敏敏已然了解徐子冲所言:“这种方法当然不行,他运用真气引毒,也是十分消耗的事情,能救治一人恐怕已经很是勉强了,更不要说再多救几人。”
徐子冲听了重重叹气,看着徐敏敏的眼神里更是恼怒,怨她非要弄出这般祸事来。
徐敏敏此刻也知自己错了,低着头半晌便出了门去:“我去试着调配一些辅助的解药,兴许能缓轻他们的痛苦。”
徐子冲看着徐敏敏离去,又看看昏迷不醒的欧阳东远和杨紫心,脑中竟然也不由茫然起来……
当杨紫心再度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一张柔软的床上,身上疼痛不止,脑中也迷迷糊糊,好一会儿才想起自己是被一个古怪的女子绑架了,遭到一番毒打又被灌了毒药,最后的印象是那恶女拿了蛊虫来放入体内!
杨紫心立时就惊了,赶忙想从床上撑起身子,可手臂上的伤口一动就疼。杨紫心不由“哎呀”一声,又跌回床上,就在这几番动作之时,杨紫心的余光竟然又撇到了旁边还有一张床隔了几步并排放着,上面赫然也躺了个人!
杨紫心扭头去看,入目的却是一脸苍白的欧阳东远!
似乎是听见了里面的响动,一个丫鬟就走了进来,查看到杨紫心已经醒了,立刻就朝外面喊道:“徐公子,徐公子!杨小姐醒了!”
欧阳东远在这里,所以杨紫心一听这称呼,就知道是徐子冲在此处,终于惶惶然反应过来,自己应当是得救了,一颗心终于慢慢放缓。
“紫心丫头,你醒了?”徐子冲果然在下一刻就出现了,看着杨紫心惊喜说道。
“徐大哥,是你们救了紫心吧,真是多谢……”杨紫心想起之前受到的委屈,一时也有些悲从中来,说着就有些红了眼眶。
“紫心丫头,是我对不起你……”徐子冲越发愧疚,不敢直视杨紫心的眼睛。
杨紫心有些迷糊:“徐大哥,此话怎讲?”
徐子冲叹口气,把徐敏敏前前后后的事情对杨紫心说了一遍。
但到底还是隐去了欧阳东远为杨紫心服毒之事,只说欧阳东远要在她每日毒发之时,及时为杨紫心运气解毒,所以才在这特殊情况下,将两人安排至一间房子休息,等七日解毒期一过,再送杨紫心回府。
杨紫心听后,知道徐敏敏命途多舛,心中也只是为徐敏敏感到唏嘘,反倒理解了一些徐敏敏的癫狂行为。
又见徐子冲如此愧疚,杨紫心更是不忍心责怪谁,反倒是觉得自己当初没有处理好和欧阳东远的关系,才闹出了那么多的事故。
不过这次还要有劳欧阳东远相救,两人还要同吃同住七日,杨紫心很是有些不安,看着欧阳东远昏迷不醒的脆弱模样,心中越发对不住欧阳东远。
“紫心丫头,现在不是伤怀之时,现在杨府、唐府找翻了天的在寻你,我看你还是写封书信回家,告知他们你已得救。”徐子冲说这话的时候还是满脸神色郁结,为日后的事情很是担忧。
杨紫心知道自己一时半会儿回不去,想到自己被绑之后的声誉问题,一时也有些惶然。
“现在京城那边知道你是被女子绑走,今日我再回去送信,说是我和青云公子救了你,只是你身受重伤不宜走动,才不能及时回去,多少也能挽回一点。”徐子冲早已想好对策,把这没有办法之下的办法告知给杨紫心。
“也只能如此了。”杨紫心无奈叹气,等着丫鬟把笔墨纸砚放在小桌上摆在床上,杨紫心才被搀扶着坐起来,提笔给家中写信。
徐子冲在一旁等着,杨紫心便又问他:“你们不是在北方赈灾,不会是专程为了救我赶回来的吧?”
“哦,之前欧阳华赈灾之时各个部署也十分到位,只不过当时天气实在不好,所以没有发挥作用。等我们过去时,北方天气已经转暖,不过稍作修整补足就已经能起到很好的效果。”徐子冲便向紫心解释,“而且东远又提前准备了盐粮,这一番分发,百姓基本上都可以挺过去了。”
这一切和杨紫心前世所知道的相差无几,不过是欧阳华和欧阳东远前去赈灾的顺序,在自己的有意安排下换了个个,让欧阳东远得到了好处。
杨紫心又有些担心地看了眼欧阳东远。
“现在东远在这里,我们也已经按他在北方沾染上了风寒为借口,避不见客了。”徐子冲似乎是看出了杨紫心心中的担忧,立时为她解释。
杨紫心眉头才稍稍松开:“原来是这样,那倒好一些,只到底是委屈了……他。”
看着欧阳东远蹙眉微皱的俊脸,杨紫心的心里五味杂陈,不知该用什么面目去看欧阳东远。
明明是想要和他斩断关系,却又不得不和他相互纠缠。
杨紫心的心中越发迷茫不知所措。
就在这时,欧阳东远微微咳嗽了两声,慢慢转醒过来,一双长长的睫毛抖动,睁开了眼睛,第一句话就是:“紫心如何了?”
杨紫心闻言,泪水瞬间憋不住地涌出眼眶,压抑许久的情绪崩塌,凄婉依恋地喊道:“师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