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姝深深看了林慧一眼,果然瞧见林慧看似是在吃荷叶鸡,但那眼神却还时不时落在了连有尧身上,甚至连被她盯着,也是丝毫没有察觉。
完了!
这是林姝脑海中浮现的第一个念头,林慧是从小被大夫人抚养长大的,从小性子顽劣,就算是大了也没改过来多少,大夫人平日里对她虽多是责骂,可每每到了最后大多都是大夫人心疼女儿,自个儿让了步……只是这一次,只怕大夫人说什么都不会让步的。
等一顿饭吃完了,林慧也没说要走的意思。
连氏原本是打算让林姝和连有尧两人联络联络感情的,可林慧在,她只能叫这两人出去玩了。
林慧便提议两人去葡萄藤下下棋,她可没这么好的兴致,还不是小时候有一次她和林倩两人下棋,那个时候她输的是一塌糊涂,平日里她从来不觉得有什么,毕竟林倩的棋技乃是从小得二叔指点的,哪里像她是个半吊子,就算是家里有女师傅在,也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
可那个时候连有尧不过站在她身边指点了两句,她便赢了,气的林倩一把推开满盘棋子,气冲冲的走了。
从那个时候开始,她只想着终有一日要叫尧表哥刮目相看,便决定认认真真跟着女师傅学下棋了,“……姝姐儿,张愿清过几日就要被抬进三皇子府了,你说咱们要不要送些东西给她?”
自林姝到了庄子上之后,张愿清和林姝是一点来往都没有了,不过张愿清可是个聪明人,和林慧一直有着不咸不淡的来往。
林姝想了想,道:“还是送些东西过去罢,虽说那日不得大摆筵席,可皇上看在她是张家唯一孙女的份上想必也会给几分颜面的,只怕到时候宫里头都有东西送下来,咱们若是不送东西过去怕是说不过去……喜不喜欢那是她的事儿,可做不做那就是咱们的事儿了,总不好叫旁人落了闲话。”
她已经预料到张愿清的以后了,虽说张愿清是有几分心计的,可这心计在王蔓菁跟前却是不堪一提,更别说还有个三皇子妃了……更何况她和张愿清也没什么不和,这跟红顶白也是人之常情,怨不得张愿清了。
林慧一只手撑着腮帮子,点点头道:“你说的有道理,那到时候我便叫我娘去宝妆阁打一副头面送过去罢,只怕张家也拿不出什么像样的嫁妆来的。”
这头面送出去不仅好看,还很实用,她这几年下来到底还是长进了些,“不过咱们可得说好了,你送什么东西定要与我说一声,可不能将我比下去了,叫我说,你还是送一只镯子或者钗子最好,万一你又来了兴致,送了极好的东西出去,我这脸可没地方放了。”
林姝只笑了一声,“放心,不会的。”她才没这么傻了!
说着,她指了指棋盘,有些无奈道:“三姐姐,你又在悔棋了?之前我在庄子上的时候你就时常与我说,说大伯母给你又请了位女师傅,还说自己的棋艺长进了不少,怎么还和小时候一样样的?”
林慧只得怏怏把悔棋的棋子捡回去,摆在原处,“好了好了,我不悔棋了,咱们好好下。”
说着她看着棋盘上已经没了胜算的黑子,只嘀咕道:“我记得小时候我们俩儿的技术是差不多了,怎么如今你都变得这样厉害了?”
林姝理都不想理她了,自己明明都已经让了她好几个子,亏得她之前还说什么棋技大涨,要好好与她切磋一下的,“只怕你跟着女师傅学下棋,这心思也没在上头,怎么还怪起我来了?”
林慧瞧着自己已经是彻彻底底输了,索性将棋盘搅乱了才道:“这下棋一点都不好玩,怎么那些人就喜欢下棋起来了……不如咱们一起去花园那边折荷花罢?”
外面日头当空,知了一声接一声的叫,是一天当中最热的时候。
林姝白了她一眼,只怕林慧压根就没存什么好心,从芳华园出去去花园,最近的是路是从芳华园后门穿出去,那必须要经过连有尧午睡的房间,“你怎么就变得这么勤快了?平日里大伯母总说要你没事儿的时候多去花园子里逛一逛,可你除了到我这儿来,恨不得连一步路都不愿意都走!”
她已经渐渐看清楚了林慧的心思,可如今却是什么办法都没有。
林慧眨巴眨巴了眼睛,正儿八经道:“我今儿去给祖母请安的时候,恰好怜姐儿也在那边,怜姐儿给祖母折了好几朵荷花过去了,直说是一大清早过去折的,逗得祖母对她脸色好看了不少,我看啊,这些年怜姐儿奉承人的功夫倒是愈发长进了,只怕没几日,她又会在祖母跟前得宠的……我瞧着那荷花不错,所以想着不如咱们也去折几朵回来,要不然,怜姐儿今儿折几朵,明儿折几多,万一那满园的荷花被她给折干净了怎么办?”
这借口还真是拙劣,不过也像是只有她能想出来的话。
林姝压根没有起身的意思,只道:“你可知道那湖中的莲花有多少?就算是真的被怜姐儿摘完了,等过几日那荷花苞儿又开了,又是满园的荷花,你着急什么?更何况,我瞧着你平日里也不像是喜欢那些花花朵朵的人。”
这话已经够直白了,就差指着她的鼻子说你就是想过去看尧表哥。
林慧可不懂,只甩开她的手,喊上香穗就去花园那边摘荷花了。
林姝见了直摇头,这世上当真是祸福相兮,上一世尧表哥没上京,林慧还能勉勉强强嫁到淮阴伯府去,可依照林慧那性子,这一世就难说了……
谁知道好巧不巧,淮阴伯府真的就在三日之后上门提亲了,是大夫人出面接待的,这一世心中信中侯府虽没有长泽郡主这个出身显赫的媳妇,可门第也勉强算得上京中一等的勋贵之家,被淮阴伯府选中也算是意料之中的事儿。
大夫人还是和上一世一样,觉得淮阴伯府的门第未免有些太低了,若她们好好挑一挑选一选,兴许还能有更好的。
想着自己大儿子和大女儿定下的亲事都不大好,大夫人不免就更紧张了,思来想去拿不定主意,只能求到了太夫人跟前。
好在太夫人这个时候是清醒的,听了这事儿只颔首道:“我倒是觉得这门亲事不错,淮阴伯府的老伯爷前几年刚去世,家中人口简单不说,淮阴伯太夫人也是个好相处的,平日里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整日就是呆在佛堂吃斋念佛,这婆婆有和没有简直是一个样儿,原先我去大佛寺上香也曾见过她几次,眉目沉静,面相和蔼,一看就像是个极好相与的……”
“淮阴伯下头又没有嫡出的妹妹,到时候没有婆婆苛责,没有小姑子挑拨离间……况且淮阴伯府也算是京中一等的权贵之家,宫里头又有太妃娘娘照拂,这门亲事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人口简单那就代表在朝为官的人也不多,在皇上跟前不大说得上话,沾不到朝堂最中央的权利,这是弊也是利,像这种世代承爵的人家,只要不犯错,那这爵位就能世世代代传下去,这锦衣玉食的生活一辈子是能保住的。。
大夫人却还是有些犹犹豫豫的,“这淮阴伯府好像没谁能在皇上跟前说得上话的……我总觉得要不要再看看。”
这挑女婿总是巴不得挑一个样样都好的。
太夫人怒其不争地看了她一眼,“你当人家淮阴伯是白菜还是萝卜,任由着你挑挑拣拣?如今但凡是你流露出相看别人的意思,明儿淮阴伯的亲事就能定下来了……罢了罢了,我的话你素来是听不进去的,慧姐儿到底是你女儿,我也懒得操心了。”
“瞧您说的这话,我不是觉得淮阴伯不好,只是总想看看有没有更好的。”大夫人一下子慌了神,她生怕将太夫人气出个好歹来,那她就成了信中侯府的千古罪人了,“我还不是想着之前为哥儿和嘉姐儿的亲事都没选好,在慧姐儿的亲事上要更慎重些,慧姐儿那性子若和嘉姐儿一样,我也没什么可操心的,可那孩子素来被我宠坏了,我还不是怕她到时候受了委屈。”
当娘的总是一心为了儿女,她还不是怕太夫人为了不得罪淮阴伯府,拿她的女儿当做棋子,随随便便就打印了这门亲事。
太夫人微微颔首,虚弱道:“慧姐儿是我的亲孙女,我自然也希望她嫁的好,这门亲事在我看来就已经不错了,就算是淮阴伯府没上门,我也想要请人去探一探淮阴伯太夫人的口风……没想到如今倒是巧了。”
说着,她喘了几口气,才道:“这门亲事还是告诉嘉姐儿一声,叫她也帮着拿拿主意。”她哪里不知道大夫人这是不相信她?
大夫人这才想起来,一回去便写了一封信差人送去了平宁长公主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