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母端起景谷法师头颅的时候,无意间他嘴巴里含着些东西。他拿开一看,竟是一张用血写成的纸条,上面写着“婴儿在三人之房,姐姐速寻,愿平安!”
圣母猜测肯定是因为景谷法师趁天蓝不留意,将婴儿偷偷抱走藏起来。天蓝严刑拷打逼问景谷法师,景谷法师却始终没有开口,还知道自己难逃一死,所以就给圣母留下线索。
难怪天蓝要抱着一只小狐狸的尸体来充当懒懒。
“三人之家?”
圣母发现纸条的时候不由得眉开眼笑,但是这三人之家究竟是指什么地方?景谷法师竟然到这个时候还给他出难题?细想之下也是景谷法师心思细腻,他担心天蓝先发现了这张纸条,所以在上面留下了难题,就算他发现也找到。
可想而知,这个三人之家是景谷法师认为圣母会想到的一个地方。
可是圣母初始,却毫无头绪。难道她指的是他们小时候一家三口住在村口的那个家?可是没理由的,那个家已经被拆除,而且即便真的在那里,圣母他们刚从村口出来不可能不知道的。再者,景谷法师都已经有机会将婴儿送到村口了,为什么不多走两步直接送到她怀里呢?
正忧愁之际,圣母突然想起了景谷法师他们一家三口因为备受村里人排挤,在西边的小山坳里简陋地搭建了一个小木屋。他们三个人出去打猎找食物的时候经常就在那里过夜。景谷法师的父母去世之后,有次圣母去给病的迷迷糊糊的景谷送药的时候,他推开了圣母的药,摇摇晃晃着病体坚持要去找他的父母。圣母担心,一路尾随就到了那间小木屋。
“一定是那里了!”
想到这里,一股热血顿时涌上圣母的心头,连蹦带跑到了那间小木屋,果然听见婴儿哇哇凄厉的哭叫声。
“懒懒!”
听到女儿的哭声,圣母开心得掉眼泪,跌跌撞撞跑下小山坳,正要推门进去的时候,陡然听到了屋子里除了婴儿的哭声之外,还有小土狼的哼哼声。
她的双眼顿时吓得瞳孔放大。只见懒懒被挂在横梁的一个篮子里,下面有只小土狼仰着头盯着他,张牙咧嘴,两条前腿一直往上撩。
懒懒两只大眼睛正惶恐地盯着下面这头小畜生,哭得喉咙都快沙哑。
“怎么办?”
就算一个男人,面对一只凶残小土狼,都未免会胆战心惊,何况她只是一个女子。如果手中有张弓箭,圣母是不会看这小土狼在眼里的,但是她现在徒手。
圣母屏住呼吸,在外面偷偷看了一下,她见这小土狼暂时够不着懒懒,心想赶紧回去搬救兵吧,但是她又不放心就这样留懒懒一个人在这里。她甚至再也不会让懒懒离开她的眼皮底下一秒。
就在这个时候,跳了几次仍然够不着篮子的小土狼生气地在屋子里转了一圈,突然它看了看床前那张破桌子,用嘴巴咬着桌腿,将桌子拉动了一点距离,突然整个身子不急待地跳上了那个桌子,再借着桌子跳了过去,两只前爪扑过去。
圣母吓得脸色惨白,她看见那只小土狼一只前爪勾着篮子,另一只前爪没抓住,但是它并没有放弃,没够着的前爪使劲在往上面蹭。
篮子的懒懒被晃得整个身子就要翻落,哭得更是凄厉。
圣母从旁边抓起一块石头,容不得她想那么多,冲进屋子,哭道:“畜生,滚开!滚开!”
那小土狼从篮子上跳了下来,看了一下圣母,龇牙咧嘴恐吓她。
见圣母脸怀畏惧之色,它就朝圣母扑了上去。圣母用手一挡,另一只手用石头砸了它的身子一下。
那小土狼哼唧一声,又跳回去,再次对着圣母张牙舞爪。
“杀死你!杀死你!”圣母心里无比惶恐,但表面上不得不故作坚强。
那小土狼朝圣母哼叫一声,转头要离去。
圣母以为它是被自己给唬住了,陡然想起它的尾巴还是挺直的。小土狼越具有攻击性,它的尾巴越是又硬又直。
正怀疑这只小土狼有诈的时候,它已经突然回头,朝它扑了上去,一口就咬在她拿着石头的手背上。
圣母右手中的石头滑落,她用身子压着小土狼的身子,左手捡起,往小土狼的身上狠狠砸。
她跟小土狼就看谁能忍得住痛,谁先放弃就意味着谁先死亡。
最后,圣母手上一麻,浑身像是虚脱一样,倒在了血泊中。
“懒懒!”
圣母从噩梦中惊醒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清晨。她看见懒懒正斜着头,两只大眼睛眨巴眨巴地望着她,小嘴唇不时嘟了嘟,看起来很想吃东西的样子。
听着这么惊险的一幕,参丽忍不住又拥抱了一下的她这勇敢的娘,微笑道:“这次多亏有你,我和懒懒都替你感到骄傲!”
圣母心里涌上一股暖流,通过懒懒这次的灾难,她觉得和参丽这一年来因为赖三儿而产生的心里间隙正在慢慢缩小。
“其实这次最应该感谢的是景谷法师。不管他在其它人眼里是怎样一个杀人不眨眼的大魔头,他对娘的这份赤子之心却是真的。他甚至用自己的性命来换取懒懒的性命。”想起景谷法师,圣母仍是颇有感触。
“那时因为好人有好报。当日全村人都在嫌弃他的时候,只有你还能关心他,那时候你就种下了福报。依我看,景谷法师虽恶,却比很多苗呗族的人强!”
冯潇潇想起了圣母曾经也救过她。其实圣母医生行医,不知不觉也是救过很多人,如若每个人都能像景谷法师一样懂得知恩图报,那她们母女也不会经历一次又一次的灾难。只希望她和赖三儿离开苗呗族以后,这些人不要再为难她们母子两。
……
天蓝除去,上鬼岭的计划又重新启动了。经过懒懒这件事,赖三儿也不敢再强求圣母带着懒懒和他一起走。他只知道自己未必能够保护得了她们,鬼岭说不准比这个岛上还凶残百倍。
临走前几天,他特地到游走族去了一趟,让信哥和胖族长帮他多照顾点圣母他们两。吩咐圣母如果在苗呗族里呆不住了,就去游走族,他都已经交代好了。
赖三儿的一片苦心,圣母都懂。只是他不明白为什么赖三儿突然搞了一个很大的仪式,将十八岁到八十岁的苗呗族男人都拉去跟他拜天地结兄弟。
大伙都以为赖三儿是真性子,临走前舍不得这帮兄弟,都很感动,岂料结拜仪仪式上面,赖三儿直接让所有人对着大地之神起毒誓:“兄弟妻不可骑,谁骑谁没小鸡鸡;兄弟女,不可欺,谁欺谁遭雷劈!”
大家才知道这是赖三儿一个很深的套路,但迫于他的淫威之下,不得不跟着发誓,刺手指,斩鸡头。
圣母他们母子不跟着离开,赖三儿能够理解,毕竟圣母现在的心思已经都转移到懒懒身上,对他的依恋也不会再那么强烈。可参丽却也坚持不跟赖三儿走,甚至连送他们去那个山头都不肯。他就有点不能接受。
“参丽,你真的不跟我走吗?”明天就要出发离开苗呗族,赖三儿依旧不放弃,坐在参丽的房门口等她。
参丽也是刚交代了随行队伍一些事才回来,她微笑着摇了摇头:“不都是说好的事吗?赖三哥干嘛还要问?”
“你还笑?难道你真的舍得我吗?”赖三儿突然从背后抱着参丽。
参丽整个身子颤了一下,头忍不住在他的下巴上蹭了一下,一颗眼泪从眼角滑落:“一年前我或许会很舍不得你,但是今天,我在苗呗族有更舍不得的东西。我是一位族长,我舍不得我的族民们;我是一位姐姐,我舍不得我娘和我妹妹。”
“一年前?你是不是还在怪我?你娘的事真的只是个意外,我真的不想伤害你的。”赖三儿将参丽抱得更紧。
“懒懒也是意外?”参丽回头看了看赖三儿,觉得他那么说对圣母有点不公平。
赖三儿顿时无语。虽然他心里知道那确实是个意外,防卫措施没有做好。
“赖三哥,我们不要再说这些不开心的事了。”参丽突然微笑,“你好久没有抱我了,今晚就再让我自私一次吧。”
赖三儿将参丽又抱得跟紧,说道:“赖三哥正在抱你呢!希望你今晚能想清楚。”
“我今天晚上什么都不想想,……”参丽回头,谄媚地望着赖三儿。
“求你务必再想想!”赖三儿恳求道。
参丽瞟了一眼赖三儿,娇嗔:“赖三哥,人家都说你单纯,现在我信了。我说的抱不是这样的抱,是想你能在临走前再关爱我一下。所以我什么都不想想,什么都想不了……”
赖三儿嘴角翻过一丝坏笑:“参丽,人家都说你不单纯,现在我也信了。赖三哥这就好好抱你一下……”
……
一晚的临时秋波,接连波了几次。赖三儿以为参丽会被他用行动给说服了,天亮就会改变主意跟他离开。
但是天亮醒来,他就没有看见参丽,甚至他们的整个队伍出发了,都没看见参丽。
“走吧!”冯潇潇拉了拉在四处张望的赖三儿,“参丽一早就来跟我道别了,她说还要赶着到东边山头去打猎,就不送我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