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微低着头，恍然大悟地唏嘘一叹，却不禁怜悯周晴。“老爷子，如果周晴不是因为喜欢曜恒，也不会做出这种事的，她激化了顾清蓉和我们的矛盾，也是因为太爱曜恒……”
都说男人用理智解决问题，女人用情感解决问题，果真一点也不假！
老爷子气结地拿擀面杖敲了敲面板。
“我看你这脑子是被周晴荼毒了！周晴这不是爱曜恒，她叫顾清蓉骂得我们狗血淋头，曜恒一样跟着身败名裂。很快，记者就挖出车祸真相，我们从前对慧湘的那些事恐怕也压不住。如果你到时候还能偏向着周晴，很抱歉，我苏家书香一世，也容不下你！”
“老爷子，你说什么呢？”
“我说什么？如果不是因为你上次和周晴给曜恒下药，害得顾嘉车祸，岂会惹出这些祸事？人家好好一个姑娘，已经过得很艰难，还要被你们害得双目失明……”老爷子怒火压不住，当即丢了擀面杖，就气呼呼地转身出去。
老夫人僵在中岛旁，思及自己这半生，白发人送黑发人，儿子不孝，孙儿执迷不悟，如今连陪伴半生的丈夫也对她心灰意冷。
顾清蓉为了女儿失控，可她呢？
没有人明白，她失去儿子之后的感受。
也没有人知道，孙儿自幼憎恨她，嫌恶她，不与她一条心是什么感受。
有保镖从外面进来，走到中岛旁，却只是僵站着……
“什么事啊？”
“有位警局的赵先生来了，说是少爷叫他过来，抓周晴小姐去审问的。”
“警局里的赵先生？”老夫人心惊得一颤，手下盛放饺子馅的盆坠下中岛，当啷一声扣在了地上。
保镖忙绕过中岛，担心地扶住她，“老夫人，您去见赵先生，这里我来收拾吧！”
“麻烦你了！”老夫人顿时觉得头重脚轻，她这辈子从来还没有做过违法的事，除了——亲眼目睹顾嘉那一出车祸，不，是亲手酿成了顾嘉的车祸。
赵又临站在欧式大屋的门廊下，环看着院子里的景色，正感叹有钱人真幸福，听到身后的脚步声，他转过身来，却见老夫人脸色惨白，眼眶灼红，菲薄的唇紧绷着，手脚战战兢兢，全然不是幸福人该有的状态。
“老夫人，曜恒叫我过来的。他拿到了证据，证实周晴派人偷拍了顾嘉的视频。那视频给社会大众造成了异常恶劣的影响，所以，他要控告周晴小姐侵犯顾嘉隐私权，肖像权，并要求她赔偿顾嘉小姐的精神损失费。”
“你说……曜恒叫你来的？”那臭小子厉害啦？居然叫警察来家里拿人？老夫人气得浑身颤抖，却不敢发作。
赵又临不明白她是怎么了，忙道，“顾小姐的律师已经在门外等着，这件事，如果能私了最好，如果不能，我们有必要诉诸法律。”
曜恒如此残酷直接地解决这件事，恐怕……老夫人不敢再揣测，眼神惶惶地，心虚地不敢直视赵又临的眼睛。“那……那……顾嘉的眼睛……”
赵又临歉然笑道，“目前还不知道，听说已经有几天看不到东西了。现在是在英国动手术……曜恒打电话时，好像正在手术中。”
“那……你能帮我打听一下吗？”
赵又临哭笑不得，“老夫人，你可以自己给曜恒打电话……”
老夫人自嘲地怅然长叹，“如果我打过去，恐怕那小子会以为我巴不得顾嘉一辈子失明。”说完，她又艰涩地笑了笑，“这样吧，作为交换，我把周晴给你叫过来。”
周晴狡猾，抓恐怕不好抓，而且周家的势力煊赫，只怕一透风，周晴就逃出国了。“好！我这就帮您问一下手术的结果。”
***
顾嘉不知自己睡了多久，迷迷糊糊地一醒来，就听到自己沉重的呼吸，床两边都是仪器的声响，还有加湿器咕噜咕噜地响。
头上钻心的疼，脊背躺得有点僵，喉咙却并不干燥得难受，显然，在她睡着时，不但有人给她喂水，还一直挂着点滴补充葡萄糖。
她睁开眼睛，入目是病房雪白的天花板。
随即一个人从床侧突地站起身来，两条手臂撑在她身侧，高大的身躯，支撑在她上方，霸道的气势，给人一股强硬的压迫感。
这人好熟悉呀！恍若隔世的一双眼睛，异常俊秀迷人。
他身上一身宽大的蓝色的无菌罩衣，头上戴着蓝色一次性帽子，脸上戴着口罩，脸颊上青一块紫一块，越看越像她家老公苏曜恒。
不过，苏曜恒腹黑残暴，行事铁血，打架都是拆人骨头，摧枯拉朽。
他怎么反而被人打成这个样子？谁这么大胆？
当然，有可能，她又做梦了。漫长的睡眠中，她梦到自己已经进了天堂，梦到和苏曜恒永生永世的分别……
正在她无法断定这是事实，还是梦境时，一只手伸到了眼前来，在她脸前来回晃……晃得她头晕眼花。
“嘉嘉，你醒了？”他声音很轻很柔，被口罩阻隔，还是好听。
“苏曜恒，你在我脸前晃你的手做什么？”
苏曜恒忍不住看了看戴着手套的手，忙又激动地晃了晃，眉眼欢喜地问道，“你能看到我的手？”
“废话！”她哭笑不得。
苏曜恒激动地差点跳起来，忙抓住她的手，凑近她的眼睛，“哎呀！嘉嘉……你眼睛恢复了？”
眼睛？对哈！她的眼睛……
“是呢！哎？我又能看到你了……”
顾嘉慢半拍地回过神来，脑子却有点恍惚，都说打了麻药伤脑子，果真是生锈了不少。
她忍不住笑，却一笑，头上就钻心的疼。
苏曜恒见她痛得皱眉，这就要摸头，他忙按住她的手，“医生让你安分躺着，不准来回动头部，也不准拿手摸。”
她不能摸自己，总能摸他吧！她嗔笑地把他脸上的口罩拉下来，两手捧住他的脸，“你的脸这是怎么了？谁打的？”
他趁势在她唇上啄了两下，“怕你醒不来，我喝醉酒麻痹自己，结果就跌倒了……”
“哈！你跌倒地真有技巧，左边有伤，右边也有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