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黑暗的夜，怕是闭上眼睛就能看到儿子的笑颜……纵然那孩子曾经忤逆，曾经爱上他们不喜欢的女孩，曾经与他们撕破脸地定居在他们不知道的地方，他们还是爱他的。
车子开进蒋家大门，顾嘉一下车，就见蒋亦琛裹着睡袍，担心地看着她下车……
“回来了？”
“亦琛，你还没睡呀？”
“刚才苏老爷子打电话到家里，说你一个人开车回来了，山上路不好走，怕你出事，叫我接应着。”
“哦。”这一刻，她反而无法去体会那老人家的复杂感受了。是因为她上一次车祸，也叫他们愧疚了吧！他们又恨她，又厌恶她，却又担心她出事……唉！
蒋亦琛见她不对劲儿，上前把她揽在怀里，轻拍她的脊背，“没事，没事……如果心里难过，就别再去苏家了！”
“嗯。我真的想对他们说道歉，但是，千万次的道歉，也无法弥补他们。我今晚过去，只是想整治一下周晴的……”
蒋亦琛喉头哽了一下，她对苏家抱歉，却无法自控飞蛾扑火地爱着苏曜恒，这样的感情不只是让她自己疼得生不如死，也害得他跟着一起疼。
“早点去睡吧！”
“你今晚没带女人回家呀？”
“我前一晚也没带，只是想让苏曜恒和你和好，才故意那样拉扯苏曜恒去我房里玩……”
顾嘉破涕为笑，“你这人做好事也那么讨厌！”
蒋亦琛失笑，揉了揉她的发，“只要你开心，你欢喜，我做再多讨厌的事都无妨。”
顾嘉又哭了，就这样一路进入房子里，又是哭又是笑，又难过，又欢喜……自己都觉得反应有点矫情得过度。
一早，苏家餐厅里，周晴起了个大早，为了彰显自己的贤惠，准备了满满一大桌的早餐，苏老夫人和老爷子在餐桌旁坐下，瞧着满桌的欧式早餐，却兴致不太高。
“苏新呢？”
“早就走了，他不在家里吃早餐。”周晴忙道，“因为家里多了一个人吃饭嘛，所以我多准备了一点，奶奶，爷爷，你们快吃呀！”
老爷子说道，“人家顾嘉识趣，昨晚就走了，你这满桌子的早餐，怕是要丢掉大半！”
周晴失笑，“她怎么可能走了呢？昨晚看她那样子，故作客套，欲拒还迎的，分明是巴不得留宿呢！”
老夫人看了她一眼，强忍着没有多言，只怕再多说几句，这顿早餐又不得安宁了。
苏曜恒洗漱完毕，从楼上下来，本以为顾嘉早已在餐桌旁用早餐，却从客厅里一路走过来，都没有看到顾嘉的身影，一阵怅然的失落蒙上心头。
“奶奶，你们是不是把嘉嘉赶走了？”
老爷子嗔怒地看他一眼，“昨晚，凌晨两点，她自己开着你的车离开的。你们是不是吵架了，还是你喝醉酒，胡乱说了些什么？”
“我没有！”苏曜恒连坐下用餐的心思都没有了，一听说“凌晨两点，您叫她自己开车离开？山路上没有路灯……”
“我打电话到蒋家了，叫蒋亦琛接着她的。”
“我去蒋家看看，你们慢用。”苏曜恒说完，就急匆匆地出去了。
周晴张口欲言，见眼前二老凌厉地眼神瞪过来，硬生生地把到了嘴边的一句“曜恒”咽了下去。
蒋家的餐厅里，顾嘉在早餐还没有端上来时，就在忙着处理电话。
林姨做好早餐端上桌案，见她还没有放下手机，无奈地摇了摇头，“早知道这么麻烦，你何必多此一举？”
蒋亦琛神清气爽地进来，看了看顾嘉手上打印了满满的电话号码的纸，就听到她陪着小心堆着笑说道，“实在不好意思，李主编，这新闻真不能播……回头我请您吃饭，真的麻烦您了！”
然后又是，“赵记者，昨天那事儿，麻烦您删掉吧！真的不好意思……”
蒋亦琛哭笑不得，看了眼林姨，不由得一头雾水，这是闹哪一出呀？他疑惑地看林姨，林姨摇了摇头，便去厨房里端粥。
顾嘉还有三四通电话没有打完，苏曜恒就急匆匆地进来了，叫了声“林姨，早安！”就在顾嘉身边坐下。
蒋亦琛押了一口熬煮浓香的八宝粥，笑道，“你来的正好，你老婆疯了，昨晚密谋的整人计划，一大早地又重新洗牌，还给清理干净了。”
苏曜恒见顾嘉还在忙着打电话，与她对视一眼，就拿了打印好的纸看了看，真不愧是做大事的人，一大早打这么几十个电话，还端着小心陪着笑，真实比他这个顶头Boss还高效。
等她挂断了手机，他才问道，“为什么又取消了计划？”
“我怕有些人做事不利落，在新闻里爆出你的名字……”昨晚，她想通了，不想再给他惹任何麻烦，也不想再为周晴这种卑鄙小人，给他添乱。
苏曜恒伸手握住她的手，旁若无人地问，“昨晚为什么不打招呼就走了？”
林姨咳了咳，提醒苏曜恒，这里还有别人。
蒋亦琛也忍不住骇笑，“苏曜恒，你虐狗，别虐我呀，我这儿还得吃饭呢，别叫我一大早的就吐了！”
顾嘉忙抽回手，却不好说，自己早已经知道他心底深藏的仇恨。
“听到老爷子下楼，就跟下楼看了看，见他独自坐在窗前抽烟，看得难过，知道他厌恶我在苏家又不好说，所以，我才离开的……我再待下去，就是真的不识趣了。”
“有这种事？”老爷子生龙活虎的一个人，如果半夜这么抽烟，身体恐怕撑不住。
“你回去劝劝他老人家，别叫他半夜抽烟……”
蒋亦琛这回是真被虐到了，他直想端起粥碗，泼在顾嘉脸上去。这个傻丫头，苏曜恒的爹又不是她杀的，她愧疚个什么劲呀？
苏曜恒把她揽在怀里，请吻她的额头，鼻翼微酸，心里更如哽了一根刺，刺得他直疼得厉害。“你在苏家不自在，以后我就不带你去那里了……”
“嗯，好！”顾嘉回抱着他，轻拍他的脊背，“恒，我们吃饭吧！早饭都快凉了。”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