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在黑暗中沉睡了多久,我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只看到白色,满眼刺目的白色。
“小……小寒!医生,我儿子醒了!我儿子醒了!”
小寒,多久没有听到别人这么叫自己了?以至于我觉得那个声音来自遥远的外星球。
我努力地使自己的眼睛适应白而明亮的光线,同时我觉得头痛欲裂,身体一点力气也使不上来。但是过了一会儿我总算辨认出来我所在的地方——医院,我们那个世界的医院。
而我旁边泣不成声的人,就是我太久没见的母亲。她此时正用被泪水灌满的眼睛看着我,双手紧紧地握住我的右手。
相比母亲的悲喜交加,我显得麻木漠然。然而不是我不想做出反应,而是在想……我就这么莫名其妙地回来了?
没过多久,医生就给我进行了全面的身体检查,结果就是我一点事情也没有,除了身体很是虚弱。他们都对我的苏醒啧啧称奇,甚至还说是医学界的又一奇迹。
接着我的父亲很快赶到了医院,他看到我后反应没有母亲那么激动。但是一向沉默寡言,不怎么轻易流露情感的他眼眶红了很久,而且破天荒地拥抱了我,期间手一直在**。
“爸,妈,我想回家。”
“医生,可以吗?”
“理论上是没什么问题,不过如果能再留院观察一段时间就更好,而且说不定会有媒体来采访……”
“不了,谢谢医生。爸妈,我们走吧。”
“好……好,回家。”
我站起来的时候发现自己的小腿是多么瘦弱而无力啊,和原来不壮但是健美的样子截然不同,这是因为太久没有下床走路的原因。
我看着搀扶我的这对夫妇,我真正的父母,仿佛在我昏迷的一年里他们老了十年。而且现在对我小心翼翼,“惟命是从”,让我觉得如果我再提小时候听到灵魂声音的事情,他们也会毫不计较地信以为真。
在父亲的车上,和我坐在一起的母亲一直摸这摸那询问我是否真的没事。特别是我的脑后,我知道那里的伤应该是最严重的,不过现在已经痊愈了。我嘴上敷衍着:“医院的检查你也不信?”却觉得自己的魂还留在那个叫索尔大陆的地方。
我在山上迷路并且摔到山洞里是一定发生过的事实。
爸妈告诉我,其实他们是在我失踪第三天后发现我的。当时救援人员看到我脑后的一大滩凝固了的血时,几乎认定我因为失血过多而死了,不过一摸我的鼻息——还活着。
后来又有人发现我摔在上面的那堆落叶,是一种什么灌木的叶子,具有止血的医用效果,才救了我一命。
但是索尔大陆到底是我穿越去的地方,还是根本就是一个梦?如果人在昏迷状态下也会做梦的话。如果世界上真的有穿越这种事情,那现在我的意识回到了自己的身体,那个叫沐灵风的人意识也该“物归原主”了吧……
到了我们家楼下的时候,父亲让母亲去买菜,做桌丰盛的晚餐。母亲马上数落他:“医生不是说了小寒这几天要吃清淡的吗,你又想让儿子进医院是不是?”
父亲也没反驳什么,领着我上了楼。他们这样确实唤回了我的一点记忆,因为爸妈总是会有意见分歧。
走进家门的时候,我闻到一种住宅因为许久没人居住而散发出的闷味儿。
我习惯性地在心里跟阳台上的花草打招呼,但是意料之外,我没有收到任何的回应。我不禁嘀咕道:“怎么才一年没见就不认识我了?这些‘人’啊……”
咦,不对!
我盯着阳台的花草一会儿,发现它们身上根本没有发出那种灵魂的光芒,就跟在索尔大陆时看到的普通花草一样。
难道我的能力……在林寒身上的能力消失了?
“小寒,怎么不进去?哦……我和**都在轮流上班和在医院照顾你,几乎没怎么在家里住了。是有点闷,我进去开窗先。”
父亲进去以后,我又望向街道两边的树,无一例外,没有一个灵魂可以让我看见……
晚饭过后,我在这个世界最想见的人之一,老朋友曾雪来看我了。她似乎消瘦了一些,可能是学习太用功了,不过肤色还是讨人喜欢的白。
曾雪看到我的反应处于母亲和父亲之间,脸上一直挂着复杂的表情,主要是意外的喜悦。不过从她口中,我知道一个可悲的事实。那就是在我昏迷的期间,除了我们家的亲戚以外,只有她是以朋友的身份来看望我的。
意外发生不久的时候,我们的班主任确实有组织同学来医院慰问。然而加上曾雪,随行的学生都不超过十个,完全就是走个过场而已。
我只能苦笑道:“很正常啦,我本来就没什么朋友嘛……”曾雪豪爽地说:“你有我这么一个也够了嘛!”
在聊天的时候我一直在纠结要不要把索尔大陆的事情告诉曾雪,直到她说:“比如接下来我就要担负起一个对你的重大责任了。”
“什么?”
“补习啊!你昏迷了差不多一年,还有两个多月就高考了。哦,或者你想明年再参加。”
我一下子就不纠结了,因为我醒过来以后曾雪首先在意的事情还是她的世界里永恒的主题——学习。所以就算我告诉她,她估计也只会说:“你怎么还在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不务正业!”
所以我还是只能默默地把那些经历放在心里,然后对曾雪说:“我都没怎么想这件事情呢……对了,你成绩还是那么好吧?NO。1。”
没想到一提成绩的事情曾雪就有点沮丧:“唉,今时不同往日啊。上个学期来了一个叫云梦蝶的转学生,成绩**得要死。”
云……梦蝶,我的脑海里浮现出那个最后让我绝望的脸,这么巧的名字?
我几乎是脱口而出:“我要回去上课。”语气坚定而怪异,似乎把曾雪吓了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