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和厉氏王经理的饭局上,知了拿着酒杯一一向厉氏的代表敬酒,她今天是带了合同来的,想着哄得厉氏高兴就可以拿下这个单子。不料,那个王经理根本不吃这套,饭局上对合作的事只字不提,更别说签约了。
王经理精明地应付着知了的每杯酒,他的目光在知了身上游走,看起来,他对她,比对她的合同更感兴趣,这让知了有些发毛。
“陈总监大学专业并非是销售这类的,怎么就想入我们这行?听说陈小姐和贵公司的宋总关系匪浅,不知道是不是真的?”王群这个人,绝对是个精明稳重的商人,可他提出这样的私人问题,让知了有些奇怪。
“哦,我大学确实不是销售专业的,只不过是毕业后宋总不嫌弃,让我到公司有口饭吃。至于外界所说我和宋总关系匪浅,倒是传言了。”知了微笑,不动神色,心里却有些慌乱,她和王群这个人并不熟,王群这样问实在有些蹊跷。
“哦,这样的话,那倒真的是外界传言了。”王群笑着看着知了,面部并没有什么明显的表情变化。
难道,她有位厉氏的熟人?知了暗想,如果王群也不认识她的话,那么,是不是有一种可能,就是厉氏有一位熟人让王群套她的话?
可是她入行几年,对厉氏根本没有了解,再说,她的私事想必也并不是什么商业机密。可在这样的商业饭局上聊这种私事,是不是有点太刻意了?知了一时有些想不明白,但隐约的一种感觉,就是她的合同,今天似乎难以搞定了。
好在接下来的环节正常进行,但王群推脱说没拿合同,所以合同只能在明天厉家酒会上签了。知了心里有些不悦,但也没说什么,谁让这次的合作,他们宋氏处于被动,想要接这笔大单,还需要厉氏这颗大树。
“那陈总监,明天的酒会我们不见不散。”王群勾着虚伪的微笑,起身离开酒桌。
望着他的背影,知了陷入沉思,难道真的有一位厉氏的熟人?
手包里响起一阵震动,来电显示是宋培年,“喂,宋总。”
“知了,你在哪儿?我在你家楼下。”
知了心里一惊,宋培年貌似从来没有主动来她家,就是偶尔到她家喝一杯,但次数也少之又少。今天他怎么会不打招呼就到她家楼下呢?
“我刚从饭店出来,马上回去。”
“好,我等你。”
知了匆匆打了一个车,这么多年,她还是没有考驾照,不是没时间,而是她天生都对这种机车类的玩意不感兴趣,记得关珵骁还曾取笑她,说她永远赶不上时代的步伐。
一想到关珵骁,知了又是一阵心惊肉跳,她对他的感觉好似并没有因为时间淡化,反而更加强烈。一开始她对他是埋怨赌气,以为他总会回来找她,可笑的是,她不敢换电话号码,经常和大学同学保持联系,为的就是他回来能找到她。时间久了,她甚至开始确定那一天不会真正到来,永远不会,会到来的只有她的死亡,身心俱损。
知了苦笑,他把自己的生活搅得一团糟,却若无其事地离开,她甚至想,他现在会不会已经结婚了,而她,会不会早已忘了?
出租车很快停在知了的小区门口,知了下车,便听见一声鸣笛,宋培年早已在车外等候。
“上车。”他还是淡淡的,一如既往的绅士。
封闭的车厢内,知了和他都没有说话,气氛有一丝诡异。
“明天的礼服,在后座,看看喜不喜欢?”他缓缓开口,处事圆滑得体的宋培年今天竟会有一点不易察觉的紧张。
“宋总送的东西肯定是最好的。”知了微笑,并没有迫不及待地去打开礼盒。
“那我呢?”
他的气息急促起来,宋培年甚至感觉自己的每一根骨头都酥麻的要散架,神经已经被沉闷的空气侵蚀,连同他的理智。他等了她这么多年,一直都在等一个水到渠成的机会,可现在他再也按捺不住自己即将跳出来的心脏。
“什么?”知了一怔,气氛诡异的令人尴尬,“宋总的意思我不是很明白。”她和宋培年都是极要面子的人,这么多年的沉默,即使两人都对彼此的尴尬心知肚明。
“知了,你明白我说的是什么。”宋培年故意不去看她,他的目光涣散地飘在车窗外,心早已游离在这个女人身上。聪明如她,她知道他想要什么,正如见他的第一面就已经清楚。
“宋先生,我们的合约里好像没有这一条。”知了麻木地开口,心早已乱作一团。这么多年了,她知道他们的微妙关系,他的动作她不是看不见,可是,连她都不知道自己在拒绝什么。
“知了,我们的关系明明不是这样。”宋培年终于回头,一只胳膊搭在知了的座椅上,用身体将她蜷在一个三角形的狭窄空间里,凌厉的目光射在知了早已迷茫的眸子里,怒意难以掩饰,他这么讨好她,她就这么无动于衷么?
知了被宋培年突如其来的动作怔住,这么多年,是他第一次对自己发脾气,她突然一阵晕眩,瘫软在车的靠椅上,没有说话。
“我喜欢你,我想你在我身边,你不明白吗?”夜黑的彻底,浑黑的颜色里他的眸光闪烁,神色不定。
“可是我已经在你身边了。”知了都不知道,她为什么会说这么蠢的话。
“知了,陈知小姐,我宋培年从来就没有和别人这么正式的求过婚,这是第一次。”宋培年神色微敛,艰难开口,商场驰骋的宋培年现在紧张的竟像一个第一次考试的学生,“嫁给我好不好?”
车内的空调吹着微风,把知了的思绪吹散,她的世界又一次崩塌,脑袋里不停重复着那句“嫁给我”。长久以来空虚的内心,被这个男人填满,可是,她在犹豫什么?连她自己都不明白,为什么体内的一种力量抑制着这种冲动,让刚刚萌动的芳心瞬间如死水一潭,再掀不起一丝波澜。
“宋总,别这样,我不配。”知了只好这样开口,极力做着疏远的动作。
“知了,为什么,为什么要我煎熬痛苦,你却总是这么冷冰冰的。”宋培年突然苦笑,声音低沉沙哑,像是受了重创,心处于绝望。
“对不起。”知了不知道除了这样,她还能为他做什么。她没有料想到他们之间会有这个地步,是她看轻了宋培年的感情,还是太高看自己对感情的处理能力了?即使再多的对不起只会更加苍白,她也知道,她只能拒绝,除非,她的心可以丢掉重置,再没有以前的记忆和温度。
“你还是忘不了他?”宋培年终究是说出了他一直回避的痛,她的心被那个混蛋占着,再没有他的位置。
知了不语,她不知道那端感情对她的影响有多大,直到现在才明白。
“他不要你了,你不明白吗?”她的沉默更是深深刺痛他,她的爱就这么不可愈合,连个机会都不给他?
“宋总,我累了,想回去了。”知了感觉自己的心在慢慢烂掉,只有离开现在对她的拷问逼迫,才不至于碎的不剩一丝残渣。
“知了,你别傻了,嫁给我,我可以给你想要的一切。”见她无动于衷,宋培年有些急了,“给我留点尊严。”最后这句话他说的很淡,却是一丝祈求。
知了苦笑,像刚刚那段感人肺腑的表白是她从小的愿望,会有一个有钱人告诉她,嫁给他可以给她一切。可当这件事真真切切发生在自己身上时,那种幸福感却没有如期而至,而是一种倦怠感袭来,刺得她的心生疼。
给他留点尊严,他连尊严都可以不顾,自己为什么就这么残忍?可是她的心也好痛,不留一滴血的痛,更是刺的她承受不住。
知了没有说话,起身拉开车门。宋培年突然按住她的手,不让她再动一分。
“放手!”知了努力挣脱他,扭着身子去掰那双钳住她的手,“宋总,请自重!”她向他喊,不顾一切地想要逃开他。
“自重?我等了你这么多年,给了你这么多,你跟我说自重?”宋培年被知了脸上的厌恶狠狠地刺痛,一丝冷笑爬上他的嘴角,是绝望后的疯狂。
“我们之间的协议并没有这一条!”知了挣他不开,瘫软在车座上。
“协议?去他妈的协议,那个协议我得到了什么?恩?除了你这样冷冰冰的脸,我得到了什么?”他突然用一只手捏住她的下巴,像是要把她摧毁。
“你放手啊!”知了被他捏的生疼,但他的怒吼更是让她心惊。他什么都没有得到?是啊,那她是对不起他了。可是当初的约定是他提出来的,现在这种地步他应该早就想到。
“是你当初提出来的,我并没有逼你。”知了努力摆脱他的手,用尽力气吐出这几个字。
“是啊,是我活该了,那我现在反悔了!”语气里再也不是苦涩的味道,而是狂怒。
“放开,唔……”没等知了反应过来,宋培年的唇就堵上了她的嘴,没有一丝犹豫和怜爱,狠狠地吮吸撕咬,在她的两片薄唇上肆意泄恨,舌头长驱直入,撬开她的唇齿,在她的口腔里乱闯,渐渐深入。
知了用尽力气想把他推开,却被他钳得死死的,动弹不得,嘴唇从痛楚到麻木。知了感觉委屈极了,大颗大颗的泪珠倾泻而下,打湿了脸颊,直到陷入疯狂的宋培年触及到她甜美唇瓣上一丝咸腥的冰凉,才惊觉他弄哭了她。
他惊恐又不舍地离开,思绪更加慌乱,从来不在人前哭泣的女孩,早已泣不成声。瞬间,知了卸下所有坚强,内心的脆弱汹涌决堤,让宋培年溃不成军。
“对不起,对不起。”他轻轻地拭去她的泪珠,慌乱无措。
屈辱感汹涌而至,知了的心颤的生疼。她用尽全力拉开车门,落荒而逃。
是她太可笑,和一个男人提什么条件,她的虚荣出卖了灵魂,还要搭上肉体。她所说的约定酷似一个惊天笑话,狠狠鞭抽着自己。她谁都不怪,要怪就怪自己承担后果的神经不够坚强。
知了小区的不远处,一辆黑色车子掩在深夜里,车里的男人脸上浮过一抹冷笑,锁着女孩的眉眼,蹙得更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