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车启动,他的身影渐渐消失,我却依旧看着窗外,痴呆了一样不知道该做什么,更不知道该想什么。
甚至于忘记了和他挥手再见。
红红她、她知道司马青空要来吗?
我与司马青空明明已经断了任何联系,为了忘记他,我甚至删除了他的联系方式,几个月过去了,他也并没有联系我,我以为就此结束了。
可现在他出现在火车站,明显是来送我的,但为什么我在候车室等那么久他没有来当面道别呢?
还是说,他其实也在躲着红红和卷心菜呢?更或者说,他也在避免和我见面。
我就知道,他这样成功的男人,又怎会不懂已婚男人和一个学生之间的距离呢,可是既然他懂的话,又为何在火车启动的时候来到站台对我挥手,还要让我看见。
司马青空,这个男人,我真的是越来越看不懂了。
一路上,我忘记了对这半学期的总结,全然变成了对司马青空的思考。
他就是这样一个让我慌张的人,轻而易举地影响着我的心情、猜透我的心思,让我无处可逃。
聪明的男人、也是可怕的男人。
想到这里,我又开始责怪自己想太多,或者说一丝一毫都不应该想。明明心中还装着那个人不是吗?又怎么能让司马青空悄悄然地走进来。
我倔犟地不肯承认自己对司马青空难以抗拒的情愫,以为就这样抗拒着它就会消失,盼望着消失、祈祷着消失。
所以这一路上我也并没有按照红红和卷心菜说的做,我忘记了吃饭、忘记了睡觉,迷迷糊糊到了第二天凌晨四五点。
到了老家的火车站,我才发觉自己有多虚弱,困倦、饥饿、寒冷,走路都有些颤颤巍巍。
但是让人幸福不已的是,走出检票口就看到了我深深、深深思念的妈妈和韩叔叔,远远看到他们的笑,顿时所有的困难和酸楚都烟消云散。
我冲了过去抱住妈妈,韩叔叔接过我行李。
妈妈眼里含着泪花说:“我的丫头瘦了,回去妈妈做好吃的好好补补!”
韩叔叔望着我一直笑一直笑,但我看得见他眼里努力控制的泪,他擦了擦眼说:“恩,瘦了瘦了,回家!”
我忍不住也冲进韩叔叔的怀里,紧紧拥住他,这个胜似父亲的叔叔,我对他的思念和感激不少于妈妈。
“行了啊,都大学生了,不能撒娇哈。”
“哼!反正在你们面前我就是小孩子。”
我牵着妈妈的手再次撒娇,家,就是好,一个让你回归本性任意撒娇的地方,四周的风已经寒冷不到我,我感受到的是浓浓的爱意和满满的暖。
韩叔叔开着车,我和妈妈坐在后座,一开始我还很兴奋地和他们讲着外面的世界,我的大学、我的室友、我的老师。
但渐渐地我开始困倦,说着说着就睡着了。
我听见妈妈叮嘱韩叔叔开车慢点、小心点,我感受到妈妈抚摸着我的头,我顿时陷入了无比的平静和安全感中,沉沉睡去。
到了家,妈妈小声叫着我,我迷迷糊糊下车,妈妈直接挽着我走进了我的房间。
“之之,好好睡一觉,妈妈和韩叔叔去菜市场买点菜,给你做一顿大餐好不好。”
“嗯好。”我答着,然后下一秒就钻进阔别已久的被窝里,我的小被窝很暖很香,我知道妈妈提前晒了晒被子,满满阳光的味道,全部都是家的感觉。
这一觉睡的极其安稳和舒适。
“之之、之之,起床了,快点,才都做好了,快起床刷牙洗脸吃饭了。”
“妈,我再睡一会儿嘛。”
“小丫头不能再睡懒觉了,都大中午了快点起床!”
咦?这不是韩叔叔的声音吗,他怎么还在我家,以我的记忆,以前他绝不会在我家停留超过十分钟以上的!
于是我“倏”地掀起被子,赤着脚奔向客厅,眼前的景象让我幸福到有些眩晕。
妈妈围着围裙还在隔壁厨房忙活着,客厅的韩叔叔正摆弄着碗筷,一脸的笑意。
我冲过去歪着脑袋笑嘻嘻地说:“呦,都这么熟练了,嘿嘿嘿……”
“瞎说啥呢,沾着你的光,第一次在你家吃饭。”韩叔叔那已经爬上皱纹的脸顿时变红了,瞅了厨房一眼,然后小声地在我耳边说着。
“哇噢,第一次就这么自来熟,看来进展不错哦。”
“小丫头别闹,快穿鞋,大冬天的该着凉了。”
“好嘞!”
我笑眯眯地又奔回了我的房间,快速地穿衣、洗漱,一切收拾完毕后一大桌子的菜也做好了,妈妈和韩叔叔坐在桌子边,都笑着看我。
“之之,快来吃饭,饿坏了吧,妈妈今天做的都是你爱吃的菜。”
“嗯嗯,好吃好吃……这个好吃,那个我还要那个……”
我将食物塞满了嘴巴,还眼馋地看着其他的菜,韩叔叔不停地给夹菜,碗里都快堆成了小山,他却还开心地给我夹菜,任妈妈怎么说也不听。
“别给她夹太多,她胃口小吃不完的,也就是在火车上疲乏了,别看她现在狼吞虎咽,吃一半就会饱了。”
“没关系,之之爱吃,让她吃个够,在学校里啊,一定吃不到这么好吃的饭菜,丫头一定是馋了。”
“唔……恩恩恩。”我极力赞同韩叔叔的话,妈妈也不再阻挠,像看小孩子似的,一直看着我,时不时地说一句“瘦了、瘦了。”
“你们俩个也吃啊,别光我一个人吃,好无聊的啊。”
“好好,一起吃、一起吃。”
好像一家三口,上一次全家吃饭的日子,我已经记不清楚了,大概是十几年前吧,对爸爸的印象也越来越模糊,但我想,沉闷的爸爸即使在的话,这顿饭也应该是安安静静的,从没这么欢乐过。
“之之回来是好事,叔叔能喝几口酒吗?”
“行啊行啊。”我连忙回答,知道韩叔叔喜欢喝点小酒。
“不行,你的胃……”妈妈皱眉,接着我的话说道,俨然一副妻子管着丈夫的语气和神情。
顿时,气氛变得奇妙起来,大家都陷入了沉默,妈妈和韩叔叔更是低下了头,我呆呆地看着他们俩个。
然后呵呵呵地说:“也对也对,听我妈的话,身体要紧,我给韩叔叔倒杯水去。”
“我去吧!”妈妈比我先站起来,我知道她是有多么的不好意思。她一直都是个文静的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女人,第一次见到妈妈去关心爸爸以外的男人,我想,她定是被自己的行为吓到了,人往往下意识的东西最能让自己慌张。
我将头凑到韩叔叔旁边说:“妈妈害羞了,韩叔叔你还有希望。”
这才发现韩叔叔也是囧红了脸,听到我的话后,伸手拍了下我的脑袋:“别让你妈听见,她该紧张啦。”
“哈哈,你最紧张!”
韩叔叔还想说什么,妈妈已经端着水过来了,他只好站起来接过水,仍旧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麻烦秦妹子了。”
“应该的,这些年你帮了我不少。”
“飞山是我兄弟,帮衬帮衬你们是应该的。”
“停停停!你们俩个别这么客气,吃饭吃饭吃饭!”
在我的打断下,这两人终于停止了死循环一般的客套话。
吃过午饭后,韩叔叔又被一通电话叫走,我帮着妈妈洗涮打扫,和妈妈聊着学校的事情,妈妈仍旧和以前一样,一脸的温柔笑意,时而也会因为我讲如玉和远远的事情而开怀大笑。
她也欣慰,在上大学以前,我知道妈妈又多么的担心我。但听着我的讲述,她终于可以对我放心了。
“看着你可以在外生活的这么好,妈妈真的放心了。”
“妈呀,早就跟你说过了,我很快就交到了好朋友,我过的很好,这回你肯信了吧,以后可不许担心了啊,你一个人在家,我才担心呢。”
“小丫头,真的长大了。”
“那当然了,上了大学就是大人了。”
“哦对了,之之,回来的时候我看你手机关机了,刚给你充上了电,你要不要跟你那些同学联系联系。”
“啊!糟糕!红红和卷心菜他们让我到家报平安的,我给忘了!我怎么这么笨啊!”妈妈这一说我才想起来,朝房间一阵狂奔。
“你慢点!”
我开机,已经看到了几十个未接电话,不止红红和卷心菜的,还有远远和如玉打来的,这下我可囧红了脸。
“妈妈怎么办,说好的到家就报平安的,他们会不会生气。”
“你呀,还是个小孩子,刚刚还说自己是大人了呢,快打过去,好好解释一下,都说了是你的好朋友会谅解你的。”
“哦……”
我一直小心翼翼地维持着友谊,总是担心有一丝一毫的差池,我知道他们会担心我,还……
换位思考,如果是我的话,估计也会生气的吧。
“快去打吧,妈妈去买点食材,夜晚做点糕点,自己在家好好的啊。”
“嗯,妈妈慢点。”
回到了房间,我拿起手机,不禁紧张,思考着一会儿怎么解释才好呢。
“铃——”
刺耳的铃声骤然响起,吓得我差点扔了手机,可是这个号码我也不认识啊,我摁了接听键,传来的声音,确是让我浑身颤抖。
“喂,遇之,我是司马青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