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斯刚转身没多久老莫的电话就打过来了,告诉她大米不在家,自己在家,问她什么回去。莫斯特别淡定的表示自己今天晚上不回去了之后就立马挂了电话。
老莫还拿着手机嘀咕了两句,怎么孩子越大越古怪呢!这是随了谁啊?
一旁的晴雯轻笑,“不是随了你嘛!”
我哪里古怪了?老莫腹诽。
晴雯上前抱住他,笑语嫣然,“哪里都怪!”
老莫看着怀里的人儿,轻刮了一下她小小的鼻尖,无比溺爱,“好吧,既然你说怪,那就怪吧。”
莫斯沿着车路走,一直走着,她不知道她哪里来的脾气,就是不愿意面对老莫和晴雯,应该是不愿意面对他俩在一起。
她是自私的,自私到不愿意让别人分享她的老莫,把她捧在手心的老莫,然后她想到了邹邹,她一直捧在手心却没有见面的邹邹。
电话接通了,邹邹明显有些无奈的语气通过话筒传到了她的耳朵里,“莫斯啊,我要怎么告诉你我也很惆怅呢?”
莫斯身上的戾气被她一句话都洗掉了,然后她笑了起来,“不如说来听听。”
邹邹半靠在草坪上,语气悠闲,“我快满十八了,你要是过来给我过生日我就考虑告诉你。”
莫斯想了想说道:“要不你回来过?”
如果老莫刚好结婚的话。
那边嗯了一声,马上又呀了一声,随后是咬牙切齿的声音,极力压制着什么,“姐姐啊,我真想你!”
莫斯狐疑,“嗯?”我惹你了?
再听到的事邹邹的坏笑,“你想知道我在惆怅什么吗?”
不等莫斯回答,那边就开始了对话,一个男人的声音穿入了话筒,只是电话似乎被放远了些,声音不是很大,莫斯看夜黑风高的,人烟稀少,是根本没人,很自然的开了扩音。
她忘了身后的那个男人。
“真巧,邹邹,又遇见了,你也在晒太阳呢?”字正圆腔的法语,醇厚的男音在这安静的接道上响起,兴奋而且充满阳光的声音。
“是挺巧的,一天也就能偶遇八九十来次啊。”邹邹带着软糯的声音响起,她的法语真的很标准,还带了点巴黎独特的语调,如果不是知道她是中国人,谁都会以为这是个正宗的巴黎人。
“今天路过花店,玫瑰花很好看,恰好是你喜欢的粉色,我想这叫缘分。”男子笑得温文尔雅。
半坐在草坪上的邹邹豁然起身,坐直了身子,没有比现在更正经,“别再买花了,我不喜欢你。”
“我相信我的真心能打动你,只是需要时间。”
邹邹一本正经,“我不是不喜欢你,而是我不可能喜欢你,……”
后面的话莫斯没听到。
因为她被一股力量猛地向后拉扯,然后撞上了结实的胸膛,她闷哼一声,可这胸膛的主人连哼都没哼一声,只是看着前方。
一辆摩托车在前方不远处停下,车主回头骂骂咧咧。
“神经病是吧?车子来了不躲,要是受伤了老子可不想负责……”
莫斯看了一眼,没搭理他,她只想听听电话那头的动静。
路异上下看了她一圈,见她没事,也没搭理那摩托车车主的骂声,那人只当自己是遇到了神经病。
科莫:“我知道了,那你喜欢粉色的玫瑰吗?”
邹邹:“喜欢。”
科莫:“那我继续送你。”
邹邹:“好。”
莫斯听到的只是这两句对话,然后便是邹邹一个人的声音,那时候她不知道这个男人会是邹邹一生的守护者,守护着她的一切,却从未得到,但心甘情愿。
如果邹邹知道后来,一定不会答应他继续送花的,至少她不会接受他的花,可是没有人知道以后的事,谁也不知道。
“不错啊,你丫桃花泛滥啊!”
“南珠妈妈都换了好几个男朋友了,我这点桃花算什么?”
邹邹的声音从那头传来,慵懒而随意,莫斯心头一软,笑开了。
这世界上有种人很神奇,明明不常见面,明明没有多少交集,却一生下来就是和你有联系,从生到死,都和你分不开。
很多时候都在想,谢谢这个世界,还留给她这样一个人,在内心最深处,只要想起就会觉得这世界的美好。
从生到死,你们都是对方的,血液相融,再强硬的东西也无法把你们分开,哪怕是你一直拥有的习惯了的,哪怕是感情。
左右你的世界变幻,她还是在那里。
莫斯还是没去碧水蓝天,在沪江边上的石头上坐了一夜。
而身边有个身体不好的男人,陪她坐了一夜。
很默契的没有疑惑,没有问题,也没有,交流。
各自思考着自己在思考的事,不打扰也不渲染,各自透明。
但夜里,月光没有告诉他们,他们想的事情是一样的。
一样的少年,一样的少女,一样的江水,一样的,触景生情。
没有一发不可收拾,只有各自收拾……
直至凌晨,太阳缓缓从江那边升起,划破暗沉的雾,美轮美奂。
突儿的手机铃声打破了这沉默。
路异拿起手机,看到来电显示的时候微微挑眉,刚想挂断,余光飘到身边的人身上,神使鬼差的接了电话。
“路总,早。”唐思琪独特的温柔声音从话筒传来,虽然软糯,确实醒神,至少在江边的两个人都清醒了不少。
“嗯,有事?”
莫斯微微皱眉,看向路异,没说话,可那眼神分明在说,你丫打电话开什么扩音?
路异回视她,第一次在她面前露出挑衅的表情,你管我?
莫斯白了他一眼,起身离开,无奈坐了一夜,腿麻了,刚站起来又踉跄坐了下去。
身边的却是伸出手来接住她,“小心。”
那语气温柔的,电话那头的人心尖都颤了一颤,渐渐眯起了眼睛。
“你们在一起?”
路异嗯了一声,“你有事吗?”
“你们交往了吗?”
路异漫不经心,一直护着身边的人缓缓起身,“我要向你报备吗?”
莫斯甩开他的手,跟她有仇的人打电话还拉着她,有病吧?
那头停顿了一下,再说话时语气笃定,“路异,既然她不是你女朋友,那做我男朋友吧!”
莫斯挑眉,路异也挑眉,语气平淡,眼神却是看向身边的人儿,“这个逻辑似乎有些牵强。”
那头继续说道:“你爱她,可是如果她不愿意站在你身边,那么就让我站在你身边,至少我爱你,你不需要爱我,不需要对我有责任,只需要让我站在你身边,于公司也只有好处没有坏处不是吗?而我只想站在你身边,于我,足矣。”
莫斯微怔,她从来没有见过这么低声下气的唐思琪,只在渴求一个位置,她存在的意义。
那个趾高气扬的女生,那个即使没有证据也要找一大堆记者去毁她和洛离的女生,那个见到她会扬着头冷嘲热讽只留给她一个高傲的下巴的女生。
现在正对着她拒绝了无数的男人说,只要让我站在你身边,于我足矣。
“只要让我站在你身边,于我足矣。”
路异重复着她的话,眼神一直看向莫斯,坚定不移,始终如一。
莫斯突然笑了,她看到了一个她不认识的唐思琪,是她不理解的唐思琪。
她以为她就是被人捧上天的天之骄子,火凤凰,于她于他都是不可触及的,而现在她看到了她的柔弱,原来她也这么害怕,她也可以这么渴求一个位置,存在的意义。
这像是一个执念,她们的执念,不知道是陆思齐还是对路异,或者简单的就是对这张脸。
这个执念的名字叫思念。
千山万水也不能相阻的,生命不能跨越的想念。
她执着了七年,而唐思琪,执着了二十多年。
“莫斯,我是谁?”
莫斯抬眼,看见的是一张俊秀的脸,眼底清澈,时间对他真好,明明已经功名成就,还是一张不老童颜,和十五岁的时候一样,仿佛不曾经历一粒尘沙。
不,她没见过他以前的样子,她缓缓开口,“路异。”
他清了清嗓子,说道:“既然他不能站在你身边,那就让我站在你身边吧,反正不会是别人。”
莫斯摇头,他不在,怎么站?他又在,却看不见。
“或者把我当做他也可以,只要让我站在你身边。”路异看着她,一字一句的说道:“我从小就身体不好,没出过自家大院,不知道外面的世界什么样,我出来后,第一个想到的人是你,我想牵着你的手一起走过大街小巷,拉着你的手去看草原雪山,用想要的身份去见你的父母,可以吗?”
莫斯看着他,太阳就在他的身后升起,巨大的光芒扫向大地,分散开来,他站在她面前,逆着光,像是一幅画,美的不可方物。
然后她微笑,“可你是路异,不是谁,也不能代替谁站在我身边,你只是你。”
路异诧异,酝酿的话还没说出口,就被莫斯这句话赌了回去。
她这是在,肯定他?
不再是否定他?
不解,无措,开心,幸福,诧异,震惊,一时说不上他的心情,像是刚刚突破云层的太阳,神经欢快的跳跃着。
可是他面上还是很淡定,虽然眼神漂浮不定,“你这是,接受?”
莫斯微笑着,“我同意你用你想要的身份站在我身边。”
路异一时竟然忘记了笑,只剩诧异,说话都语不接调,“你是说,愿意,愿意和我,在一起?”
莫斯笑着点头,“嗯,路异,做我男朋友吧。”
回应她的是一个巨大的紧紧的熊抱,狠狠的抱着她,想要融进身体里的拥抱。
以及电话挂断的声音。
那一天,唐思琪失联了,经纪人,公司团队找了一整天……最后发现她只是手机摔坏了。
那一天沪江边上,一对青年男女紧紧抱在一起。
仔细看,男生的眼角还有泪滴下来,这个拥抱,他等了好几年。
三月低,莫斯和路异在一起了。
四月初,洛离去了巴黎。
四月,上旬,姜赫来了沪江,作为总经理,管理YOUNG大小事务。
与此同时,莫斯学校,医院双双辞职,被提升为YOUNG总经理。
顾晓东也从医院搬出去了,再没住过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