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
双人合抱的巨鼓,高高的竖立在叶家的中厅两边,两个精壮魁梧的叶家汉子,正赤裸着膀子,抡圆了臂膀将那两面巨鼓敲得是隆隆作响,声震四海。
自中厅一直延伸到门口,都林立着叶家的家丁和炎卫,不光如此,在通往叶家后山的方向,还有一队特意从边防上抽调回来的四方统御军小队,身披重甲,头戴厚盔,手持长戈,严阵以待。
今天是一年一度的春季狩猎开始的日子,由四大世家领头组织,每年轮换一次,今年正好是叶家主持,狩猎地点便选在叶家背靠着的连绵山脉,后山之上。
春季狩猎,由来已久,早在四大世家还没有出现的时候,便已经有了春季狩猎的说法,最一开始的目的,是为了给诸多皇室宗亲的弟子提供一个磨砺的机会,让他们见见血,不是一个只知道闷头修炼,却不懂得变通,没见过世面的蠢材。
这种狩猎并不对外开放,历来都是由天灵国邀请诸多界王子嗣,宗亲前来参加,在最一开始的时候,这种狩猎还能够维持本来目的,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春季狩猎逐渐的变了味道。
由于担心皇室宗亲折损在这里,每一年的春季狩猎,对于当地的灵兽而言都是一场灾难,因为天灵国每年都需要派遣大量的灵力高手,前往选择好的险地梳理一遍,将有可能对皇子皇孙们造成危险的灵兽全部驱逐或者砍杀,只留下一少部分无关痛痒的幼年灵兽活动。
再一个,诸位皇子们也是明争暗斗,不放过任何机会向父皇展示自己的勇武和实力,故而,站队就成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渐渐兴起的风潮,每一代界王,或者皇室宗亲的子嗣,都会有目的的亲近某一任皇子,最终形成诸多的势力集团,争权夺利,再也没有了狩猎原本的意义。
这也是为什么天灵国国主在大怒之下,废弃了春季狩猎的主要原因。不过沉寂了仅仅百年,下一任天灵国主登基之后,便重新启动了春季狩猎,只不过考虑到之前所存在的种种问题,他吩咐,将春季狩猎的规模降低,交给九大界王在自己的领地来主持。择取未满二十五周岁的青年才俊参加,意图为皇室培养更多可用之才。
这才慢慢演变成了现在这样,由界王监督,四大世家牵头,当地众多门派和世家优秀弟子纷纷趋之若鹜的主要项目之一。
因为唯有在春季狩猎上,表现出色的弟子,才会有可能被界王赏识,助力培养,最终或是送到国主身边,或是留在界王身边,都是鲤鱼跃龙门的翻身之仗。
有奶不能忘了娘,有了这些优秀弟子在前面铺路,无论是世家,还是门派的日子都会好过很多,所以每逢春季狩猎,四大世家和三大教派都会派出优秀弟子参加,综合评定,分出高下,取前三甲送入天玄国教培养。
天玄国教作为天玄州界王一脉的核心教会,所培养出来的弟子无不是精英中的精英,叶家的崛起就源自于当年的叶家太祖,自天玄国教出来之后,领军作战,最后受封于界王手下,建立了叶家如今这一片庞大的基业。
只可惜在此之前,叶家由于叶林萧的无故失踪,多年来士气大丧,连续几年评定都在末尾徘徊,已经快成为众多家族的笑柄,此次又逢叶家主持狩猎,不少人已经抱着看热闹的心思赶往炎陵城,试图找点谈资笑料。
此刻已是开春,万物复苏,陷入冬眠的灵兽也纷纷走出了洞穴,开始活动,后山之上早已经是兽吼连连,但是好在叶家门丁众多,甚至还有统御军跟随,危险方面不必担忧,眼下只需要看戏便是。
叶长明背着手,站在中厅,在他的身后,是叶空的大爷和二爷,二人此刻虽然面色平静,但是背地里的五味杂陈却是难以言明。
台下整整齐齐的摆放着八张太师椅,此刻只有左丘输一人坐在了属于自己的位子上,其余人等还未抵达,而此刻叶家派出的十名弟子之中,分别由叶空和叶杨领队,领着队伍站在头排,二人视线交错之间,火光四溅,强烈的战意弥漫开来,狩猎还未开始,便已经是准备先声夺人。
只是叶空并未将视线在叶杨身上停留太久,恰恰相反,此刻这个俊朗的少年郎,正眉头紧锁的望着门外,脑海里却不自觉的回想起三天前在书房里的那次谈话……
“什么?”
左丘输和叶长明都满脸诧异的站了起来,惊疑不定的神情在二人身上徘徊许久才逐渐散去,但是即便如此,二人的担忧之色却是丝毫未减,显然是都想到了另一种可能性。
叶长明沉吟良久,才吩咐了叶空几件事,而今天的炎陵狩猎上,叶空不仅要让自己在狩猎上夺得一个好的名次,更要完成两位爷爷交代给自己的事情。
这件事情关乎到整个天玄州的生死存亡,一旦确认,那么势必会生灵涂炭,届时一场大战在所难免。
现如今,背负着如此重大压力的叶空,能够舒缓心情才算怪事。
此刻,负责在门外伺候的小厮,在鼓声一遍之后,吊着嗓子,高声汇报道:“上清门长老孟克凡拜帖,携上清门青年才俊十位,参加炎陵狩猎,准入!”
叶空眉锋一挑,将脑海里的纷杂思绪清除出去,偏过头看向门口,伴随着小厮的声音,一名年岁和爷爷相差无多的老者正昂首阔步的走了进来,一袭白衣长袍将老者的气势更是拔高了一个层次,灰白的头发一丝不苟的被他拢在脑后,刚毅的面容配合上龙行虎步的姿态,平添增加了许多霸气。
在他的身后,则是十名不苟言笑,身穿玄色上清门门服的弟子,这十个人刨除体态,面容等外力因素,简直就是如同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一般,步伐整齐,每一次落地都仿佛丈量过一般精准,带起整齐划一的脚步声,站定之后,每个人都规规矩矩的将手贴在胯间,一言不发。
“老夫孟克凡,忝为上清门大长老,千里迢迢,赶赴炎陵,参加狩猎,这是名帖,叶家主请过目。”
老者的视线直接越过了左丘输,将掌中名帖交给叶长明之后便束手站在原地,直到叶长明核实完名帖真伪之后,才正式落座。
震惊之色自这上清门弟子一出场便始终盘旋在叶空的眼眸之中,难以置信的十名弟子,同样分成两队,站在队首,和叶空等人肩并肩,但是对于叶空惊诧的目光,那个带队的少年并未做出任何回应,仿佛叶空盯着看的不过是一根木头而已,不是自己。
“没有规矩,不成方圆。”
不知为何,叶空的脑子里突然蹦出这么一句古训,而且叶空发现,自己似乎找不到更贴切的词来形容面前这十个少年了,一举一动都是严格遵守宗门古训,没有丝毫逾越之处。
再看看他们的大长老,坐定之后既不和左丘输攀谈,也不观察叶空等人的实力仪态,只是自己端正的坐下饮茶,等待狩猎开始。
叶空终于明白为什么上清门可以在狩猎上独占鳌头这么多年了,单凭这股铁一般的意志,和令行合一的执行力度,只怕任何门下弟子都难以做到。
“玄清门门主秦畅拜帖,携玄清门青年才俊十位,参加炎陵狩猎,准入!”
叶空的耳朵微微一动,似乎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名字,目光流转之处,果不其然,那个先前自己斩杀林泰的时候就来过自家一趟的秦畅,此刻正哈哈大笑的朝着中厅而来,在他的身后,十名高矮胖瘦,不一而足的弟子也同样嘻嘻哈哈的你推我搡,嬉笑怒骂着走了进来,和先前上清门的整齐划一形成了泾渭分明的两种态度。
而更让叶空诧异的是,这十名弟子当中,有人套着围裙,有人挽着袖子,卷着裤腿,一副刚从地里插秧回来的打扮,还有的满脸油腻,矮肥敦实,打一进门目光就在那些桌子上的点心盘上打转,那被肥肉堆积的只剩下绿豆大小的眼睛滴溜溜的乱转,随后就在叶空的眼皮子底下,转手就将一个点心盘变到了自己手上,不过一眨眼的功夫,那盘子就消失不见,速度之快让叶空由衷的佩服。
看到叶空的目光,那矮胖小伙还挤眉弄眼的对着叶空做了一个手势,示意他不要声张,显然是把叶空当成了同来竞技的其他弟子,让叶空顿感哭笑不得。
“小可秦畅,拜见叶叔叔。”
这个秦畅,也是个偷奸耍滑,心思通透之辈,上一次见面还是一口一个叶老爷子的称呼,这次一见面,就是叶叔叔,显然是要坐实两家的亲家关系,尤其是看到队伍首排的叶空,更是满意的点了点头,算是打了声招呼。
“来了就带着你那帮混蛋滚去一边坐好,等等其他人。”
叶长明收起名帖,看也不看的扔给秦畅,笑骂了一句,秦畅收起名帖,一屁股坐在了孟克凡的身边,同时大手一挥,手下的十名弟子顿时作鸟兽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