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小青走了，张东雨看着苗小青离开的背影，心里头竟然空落落的，仿佛他又回到了少年时代，那个情窦初开的时候。
那一年他十六岁，她十五岁。
他那个时候在一家养鸡场工作。所谓的工作无非就是整天面对臭哄哄的鸡粪。
用一个耙子，把鸡粪掏出来，然后转车，推出去，每天这样。时间长了他的身上就会有那种臭哄哄的味道。
虽然他干净，每次干完活都要洗澡，可是，没用，那种臭哄哄的味道他自己都能够闻到。
每天到了黄昏的时候，是他最高兴的时候，因为那时候已经吃过了晚饭，他可以坐在门口看着来来往往的人群发呆。
养鸡场的斜对面是一家砖厂，砖厂有好多工人。
每天下班的时候，都会有一个长得清秀的女孩从那里经过。袅袅婷婷。穿着一身干净的碎花衣服。
后来他听说那个女孩叫做兰花，是砖厂老板的一个什么远方亲戚，因为上过中学，所以在砖厂里面开票，在他的眼睛里，那个女孩就是一个白领，和大都市的白领没什么区别。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心里头萌生了一个念头，他总是能够幻想出来一个场景，那就是和那个胸脯发育还不完全的女孩牵手，缓缓的走在落日的余晖里面，什么都不说，就那样的走着。直到永远。
少年的心事，总是带着几许仇怨，说不清楚为什么，反正他就是那么想的。
于是，煎熬了好长时间，他终于在一个黄昏，把一封带着体温的信送给了那个女孩。
那天，他特意的换了一件感觉能够见的人的衣服，静静地等在那个女孩每天必须经过的路口，藏在一颗大树后面，心里头扑通扑通的乱跳。
女孩来了，一如昨天，嘴角挂着一丝笑容，让他感觉整个人都沉醉在其中了。
他出现的时候把那个女孩吓得够呛，条件反射般的接了他手里的信，然后落荒而逃。
接连几天，他都没有睡好，也没有任何消息，那个女孩依旧每天路过他的窗前，可就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三天后的一个清晨，他在洗脸，脸上都是包。
就在那一刻，门口声音嘈杂，好多人呼啦一下涌了进来。
“谁，是谁。”一个男人的声音。
抬头，那个女孩已经站在了他的面前，身边站着一个高大威猛的男孩。
“就是他。”女孩指着她说。
“就是你写的信。”男人一拳头砸在了他的鼻子上，鲜血一下子涌了出来。
他点了点头，没说话。
一口吐沫吐在了他的脸上，是那个女孩。
“也不那个镜子看看自己，一身的臭味，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女孩咒骂。
那一刻，他感觉脑袋里一片空白，眼睛里只有那个女孩的嘴巴，鲜红，仿佛是吃人的恶魔。
女孩不知道什么时候走的，他清醒过来的时候，感觉自己真的想找一个地缝钻进去。
尊严被无情的践踏，不因为别的，是因为他穷。
“你赶紧滚，这是你的工资。”老板的声音冰冷，冰冷的让他一哆嗦。
在漫天红霞下，他拖着一个大大的编织袋离开，没有回头，在那一刻，他发誓，一定要把那个女孩推到在床上，但是，上他的那个人不一定是他自己。
人生总是有各种各样的黑色幽默，若干年以后，当他陪着一个客户吃完了东西，出去潇洒的时候，进来了一排女孩。
当他的目光落在了其中一个女孩身上的时候，他愣住了，因为荣耀依旧，只不过脸上带了风尘的味道。
“你。”他直接点了那个女孩。
他没有伸手碰她，只不过看着她，一个人喝酒。
女孩很熟练的和他撒娇，却让他冷冷的挡开了。
女孩愣了一下，却不知道自己什么地方做错了。
他讲了一个故事，就是当初他的故事。
女孩原本笑容灿烂的脸上缓缓的冷了下来，故事结束以后，女孩看着他的脸问：“你是张东雨。”
他点了点头。
“我能陪你一个晚上吗，不收钱。”女孩问，怯生生的。
张东雨从钱包里拿出来一万块钱，扔在个女孩面前，说：“我不喜欢用别人用过的东西，人也是这样。”
张东雨走了，走的没有回头。
女孩不停的喝酒，喝酒，然后放声痛哭，没有人知道她为什么哭。
这个世界，能够看破金钱的人很少，苗小青算是一个，所以张东雨动了真心。
找你苗小青去了张东雨那里以后，心里头就非常的不舒服，虽然她知道这种公关往往是需要付出代价，但是，她非常的不可以把一顿荷花让人糟蹋，她感觉自己在犯罪。
可是好多事情并不是她想怎么样就怎么样的，她还没有强大到改变整个世界的地步。
就在红姐忐忑不安的在办公室里面转圈的时候，外面传来了敲门声。
“进来。”红姐有些不耐烦的说。
苗小青从外面走了进来，手里拿着一个文件袋。
“没成就算了。不用自责。”红姐的心终于放了下来，因为从时间来看绝对不可能完事。
“为什么这样说。”苗小青问。
这句话倒是把红姐问的愣住了，心里的话绝对不能说出去，一时间就那样怔怔的站在那里。
“看看吧。”苗小青笑了笑。
红姐犹豫了一下，打开了文件，当她看到张东雨的签名以后一下子愣住了，好半天才缓过神来，问：“你，你是怎么做到的。”
苗小青说：“还不是你红姐的面子大，让他签字就签了。”
红姐犹豫了一下问：“你，你还好吧。”
苗小青转了两圈以后，说：“挺好的，没怎么啊。”
红姐点头，拿笔，开了一张五十万的支票递给了苗小青，说：“这是你的奖金。从今以后，你就做我的特别助理，月薪提高到一万五。”
苗小青笑，脸上有一丝不自觉差的表情滑过。
自从黄明集团覆灭以后，大部分虽然全部被抓，但是也有几个人逃走了，虽然已经列入网上通缉犯，但是至今却还是没有结果。
这天晚上，一台宝来开到了一个小区门口，停了下来，已经等在那里的男人上了车，然后就消失在夜色之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