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家人从死人堆里找出了五姨娘,全身都已经烧焦了,死时还拼命做着护肚子的动作,一尸两命!
在场之人都不忍心去看,宁家的女眷更是在洪氏与三夫人的带领下哇哇的大哭起来。
三夫人哭得尤其卖力,她瞧见宁流云自回来之后比以前更加嚣张跋扈,就想着引宁流苏冲五姨娘发火,弄掉她的胎。可是没想到,她还在计划当中呢,五姨娘就自己死了,而且还死得这样干脆!怎能叫她不开心呢?
她的这点心思,流苏只需要看一眼即可明白,自然不会多加关注。
流苏只是死死地盯住了洪氏与宁正阳,五姨娘曾说宁家这两位大家长不想她生下这个儿子,原来她与丫头们是七八分不信的。可是如此五姨娘死了,没有生下孩子就死了,倒让流苏不得不再次考试她的话是否可信了!
只见洪氏扑到宁正阳的身上,用力的捶打着他,“都怪你!都怪你啊!国师的大弟子都说了,让她去流苏院里住就不会有事,你为什么要让她搬回来呀!现在老五没了,孙子也没有了!你让我怎么活呀?怎么活呀!”
宁正阳挨了打,也不敢分辨,只是一个劲地劝着洪氏,“母亲,你别生气了!是儿子不好,是儿子不好!”
流苏死死地盯着他们的每一个动作与眼神,没有看出一点破绽。倒是宁流云受不了这些虚情假意了,冷冷地说道:“老太君给父亲多纳几个妾便是了,有了女人还怕生不出孩子吗?流云累了,就先回去歇着了。”
洪氏与宁正阳听了,也忘记伤心了,只是怒目圆瞪,似要立即发出火来。宁流妍一看这架式,自作聪明地跑到了宁流云的面前,“长姐,你这是说的什么话呀?五姨娘跟弟弟死了,你怎么一点也不伤心呢!你太过——”
“我说什么话,都轮不到你一个下贱胚子来管!”宁流云毫不客气地啐了这个最小的妹妹一口,她可没有忘记宁流苏那瘟神是谁请回来的,也没有忘记这个小妹妹总是妄图瓜分父亲对她的宠爱!
“长姐,你——”宁流妍很机灵地哇哇大哭起来,跑到洪氏与宁正阳面前告状,“长姐欺负妍儿!”
只听宁流云冷哼一声,“我说的不是实话吗?你就别在这里装了,说得你好像很伤心似的!”她用手一指三夫人母女,“你们不都在心里乐着吗?天天这么装来装去,不累吗?”
“流云,放肆!”洪氏忽然大怒起来,正要训斥这个越来越不听话的大孙女,就听管家慌慌张张地跑来报告道:“老爷,老爷,不好了。三姑娘住的那宅子也失火了,三姑妈与翠翘丫头都被火烧死了!”
洪氏一惊,“什么?我又没了一个孙女?”洪氏的哭声更大了,这些也不去捶打宁正阳了,一个劲地捶着自己的胸口,“老天这是要我的命啊!孙子没了,孙女也没了!宁家这是做了什么错事,遭得什么天遣啊!”
洪氏骂着骂着,一口气没有喘上来,就晕了过去。
“母亲!母亲!”宁正阳用力去掐洪氏的仁中,洪氏才悠悠转醒。一醒来又啼哭不已,宁正阳没有办法,只得一边吩咐管家去报案,一边扶洪氏回去休息了。
“都死光了,才好呢!”宁流云不怀好意地扫了其它女眷一眼,抛下一句话冷冷地走了。
三夫人气得也忘记哭了,大骂道:“听听,听听,这叫什么话?好歹我也是她的长辈啊!居然敢在长辈面前这么——”
宁府一下子死了好几个人,场子就这么散了,真是令人不胜唏嘘!
流苏也回去了,走之前听见三夫人还在那里骂骂咧咧,宁流云早就已经走得不见了踪影。流苏忍不住对程香儿道:“如果我是三娘,就停下来,留点力气以便将来替自己难过一会儿。死去的都是宁家的亲人,他们的今天就是我们的明天!”
今天宁正阳与洪氏不替五姨娘母子难过,不替宁流珠难过,将来她们死了,宁正阳与洪氏也不会替她们难过!所以不如趁自己还活着,好好替自己伤心一把,也免得将来死了,无人掬一把伤心泪啊!
流苏说完便走了,三夫人与宁流妍愣了片刻,之后是更激烈的骂声传了过来,连流苏一并骂上了。流苏摇了摇头,女人发起蠢来真是蠢极了!
待到转到无人之处,流苏立即让青竹跟去慈安堂看看。
“虽然洪氏与宁正阳看起来没有什么问题,但我还是觉得有点不对劲。”流苏眯起眼睛仔细一想,突然脑子闪过一道亮光,“对!是他的眼神!宁正阳的眼睛里没有一丝真正的伤痛,他仿佛更关心洪氏一般!所以这里头一定有鬼!”
青竹领命去了,流苏叮嘱她小心从事,千万不要打草惊蛇。然后又吩咐喜兰去奢香楼一趟,请奢香帮忙查清宁流珠死亡的真相,又让如柳好好盯着府里,想办法弄清烧死五姨娘的这场火有没有留下人为的证据!
一切实在太巧了!
如果宫里的那把火是韦明珠放的,流苏完全相信,以韦氏喜怒无常的为人与她的阴狠毒辣,一时不痛快下令烧了整个冷宫,是很正常的事情。再说,炎彬在牢里什么也不肯招,使案子陷入僵局,仅此一点就足够惹怒韦氏!
流苏完全能够想象龙炎彬在牢里过的都是什么日子,威逼利诱,龙弘烨一定无所不用其极。他是绝不会因为与流苏有了约定,就善待自己的亲弟弟半分的!他一定以尹静怡的性命威胁过龙炎彬,现在恼羞成怒以至杀人灭口,并拉整个冷宫的妃子来陪葬。完全符合韦氏母子的一贯行事。
先杀炎彬的母亲,然后又强娶他喜欢的女人,让龙炎彬一生痛苦,却又无法反抗。龙弘烨对付对手的手段就是狠!
可是,宁家的两起火灾就十分奇怪了!
宁正阳就算要杀五姨娘也不该用这么显眼又冒险的办法,宁正阳如果真的不想要这个孩子,完全可以让五姨娘受惊早产,再令其死在生产之时,一尸两命,一了百了。他实在不用这么费劲,一个弄不好被查出了端倪,反而容易落人把柄!
还有宁流珠的死,就更奇怪了,不早不晚,偏偏跟五姨娘同一天,而且死得十分蹊跷!据流苏得到的情报,宁流珠被逐出相府之后一直在翠翘的鼓励下,努力戒除毒瘾。虽然还是常有反应,总的来说效果还是不错的。
洪氏听说这个情况之下,还曾放出话来,只要她能彻底戒了,就把她接回家里来,毕竟多一个女儿,对宁家来说就多了一个可以利用的资本。
如果宁正阳与洪氏不准备杀她,那这世上就没人会要她的命了!
三夫人为了保住自己的地位自顾不暇,即便一直看宁流珠不顺眼,也不会动手杀她。毕竟就算宁流云回到了宁家之后,一心一意等着嫁进惇王府,也没有说要把宁流珠弄回来帮她的意思。宁流珠本就对三夫人母女的威胁其实并不大,三夫人当然不需要冒险去杀她。同样的,就算她真的哪根筋不对非要杀宁流珠不可,也不必闹出这么大的动静!
二夫人就更不可能动手,虽然洪氏说要接她回来,但也只是接她回来参加她女儿的婚礼。宁流云出嫁,生母不在场,宁家没办法跟韦家与吴家交待,也没有办法跟向惇王府交待!但是婚礼之后,洪氏会不会把赵梨容送走,就很难说了。可以说现在赵梨容完全没有动手杀任何人的能力,能顾好自己就已经很不错了!
那么,到底是谁动手杀了宁流珠呢?流苏是绝不相信失火一说的,而且主仆几个全都烧死,没有一个人逃出来,绝没有这么巧合的事!
流苏回到落英阁之后,有些头晕脑胀,便躺到了贵妃榻上,迷迷糊糊地睡着,因为心里有事总也睡不沉。雪牙跳上榻去,安静地窝在她的腿边,一副十分乖巧的模样。
青竹是最先回来的,她的样子仿佛受了莫明的惊吓,进来之后也不说话,只睁着两只眼睛朝流苏发愣。
“怎么样?你看到什么?”流苏的直觉告诉她,青竹一定会见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不然绝不会吓成这样!
“水!水!”青竹整整喝了一壶水,才结结巴巴地吐了一句话,“我……我没有……没看到他们……他们上榻!”
流苏忙道:“谁?你看到谁上榻了?”
青竹盯着流苏,“就是,就是他们!”
流苏大吃一惊,几乎无法相信自己的耳朵,“你是说,我的父亲与祖母!?这怎么可能?!你一定是看错了!”
青竹惊慌地摇着头,“没有!没有!我确实看到他们上了床,宁丞相压到老太君的身上,手……手伸到她的衣服里……”
流苏怎么也无法在脑海里想象出那样的画面,一对母子竟然乱伦?不!不对,洪氏与宁正阳不是真正的母子!他们是庶母与继子!
她猛的从贵妃榻上跳了起来,冲上前一把抓了青竹的手,“你再说一遍!你再从头到尾,仔仔细细地说一遍!一个字也不要漏!”
“你等着!”青竹边说就边跑了出去,流苏还以为她要干什么呢?原来是去找水喝。
流苏不禁摇了摇头。刚才她那一下跳的太猛,完全没有顾及睡在她膝头的雪牙,把他从榻上给摔了下来。雪牙吓了一跳,好在他脚上的肉垫已经十分厚实,并没有摔疼,但觉得委屈,就趴在地上不起来,等着流苏去哄。
可是流苏却死死地盯住青竹,根本没有注意到他,弄得他好不伤心,趴了一会儿,还是很不争气地来到流苏的脚边坐下。然后蹭了蹭流苏的脚,流苏无意识地伸手抚了抚他的头,小东西便来劲了。每过一会儿就来蹭流苏的脚一下,好让流苏抚摩一再抚摩他的头。
青竹一连灌下了好几口,然后才一抹嘴,慢慢说出话来:
“我听了你的吩咐,就跟着宁丞相与老太君来到慈安堂。宁丞相直接扶着她去了偏室,还把下人都打发走了,也没说给老太君找大夫。照他一贯的孝心,必是没有什么事也要找家医来看一看才放心的,所以我就觉得有些奇怪,就上了房顶,揭瓦去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