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这么聪明,难道不会祸水东引?”流苏眸光微微闪烁,比方说二弟子为了出人头地,就暗中跟大弟子作对,故意散播他对国师不满的流言,故意挑起国师对大弟子的怀疑等等。
多疑是国师最大的缺点,他们当然应该好好加以利用。国师为何明知这个缺点而不改呢?因为除了国师,其他人全加起来也没办法掌握国师集团的核心,那些弟子也不过是给国师办办事跑跑腿的工具罢了。
“人精!”瑞王举着茶杯示意,敬流苏一杯。
“多谢夸奖!”流苏也举起茶杯,轻啜一口。
“接下来,准备做什么?”瑞王问。这个小女孩真是太特别了,每一次总能给人无限欣喜。而且无论她做什么,都只赚不赔。
“当然是好好过年了。”流苏俏皮的耸了耸肩,今年忙了这么久,也该好好歇上几天,养养精神了。
“我的预感,不太好。”瑞王朝流苏的身后摇了摇头。流苏扭头,只见喜兰气乎乎地拎着雪牙就过来了。刚把它放到地上,小东西就急忙往流苏身后一躲,还不停地蹭流苏的腿,撒娇卖萌。
流苏大感不好,“你又做了什么?”
“小姐,您看——”喜兰指着身后一溜的仆人,“她们的裙子都被雪牙撕破了,他的鞋子也被雪牙咬坏了,还有小姐屋里的窗帘桌布,还有……”
流苏扶额,把雪牙逮了出来,命令他坐好,教训道:“今天这是第几次了?雪牙,别以为我真舍不得打你!给你的玩具还少吗?你怎么又把别人的东西咬坏呢!”
雪牙乖乖地坐着,耷拉着小脑袋,呜呜地叫着,仿佛知道做错了的模样。流苏的心一软,拍拍他的小脑袋,“好吧,下不为例!”
雪牙立即雀跃,可劲地舔流苏的手,流苏狠狠警告道:“这是最后一次了,听到没有?”小东西才不管呢,一个劲地撒娇,要流苏抱它。喜兰无语,刚才这话两个时辰前,小姐您就说过了一次好吗?
“小姐——”院子里的众仆一片惨嚎。小姐不是很聪明吗?为什么小雪狼每次一这样,小姐就上当啊!
流苏把雪牙抱在怀里,向众人道:“它本来就是一头野狼,关在这院子里本就委屈他了,你们多担待一些吧。等他大些,我会想办法让它回家的。不论他造成你们什么损失,都去跟喜兰说一声,到了发月例银子的日子我加倍还给你们就是了。”
众人无奈,就知道是这样的。既然主子都这么说了,那么,只好忍了。只是小祖宗,你能放过我的好衣好鞋,别专捡贵的咬吗?
雪牙直接无视众人离去时的苦脸,在流苏的怀里呆了一会儿,又跑去要瑞王抱。瑞王不抱,它就一直去蹭瑞王的裤角,然后摇着尾巴一脸期待地看着人家。瑞王无奈,抱了它一会儿,向流苏道:“我终于知道你的死穴在哪了。”
不远处,玄雨又在心里默默的数数了,虽然他不会去注意主子说些什么,可是还是能数数主子说了几个字的!十一个字!又进步了,有木有!
流苏看了看呆在瑞王怀里,一脸兴奋状的雪牙,“你不也拿它没办法,说真的,我还从来没见过这么矫情的小动物,简直比人还会撒娇。”
雪牙竟看了流苏一眼,高兴地朝她叫了一声:主人,你是在夸我吗?
瑞王道:“雪狼通灵性。”不过聪明成这个样子,他也是没有想到的。他又道:“我想结识奢香,不知你可否引见?”
流苏回道:“王爷是想跟国师抢人吗?”
瑞王轻笑,“有何不可?”他与抢一抢,不是更体现奢香公子的价值吗?而且听闻奢香公子不拘小节,能跟循王做朋友,怎么就不能跟他相交呢?
流苏便道:“那好,我去问问奢香的意思。”
瑞王道:“多谢!”放下雪牙,起身告辞。
他走时,正巧碰过循王过来,或者更准确地说,是循王来时听说瑞王先来了,才故意等他谈完了再来找流苏。循王并没有什么大事,只是听流苏说雪牙还没长牙就开始不安分了,破坏力极大,于是做个几个玩具给它,既不会弄伤它还很脆弱的牙龈和爪子,又能让它玩得过瘾。
所以,雪牙一看到他来,那叫一个兴奋,简直是飞奔过去,中途还摔了一跤,也不知道疼,爬起继续狂奔。
循王来了没一会儿就走了,跑去了奢香楼,等到了好一会儿,奢香才得了空见他。循王立即抱怨道:“我都喝完一壶了,你才出来见我,又跑去见哪个美人了?”
“还不是你的流苏小姐,想要齐云子的命,害我好一阵奔波,还提早向国师示好,所以他一高兴赏了笔大单子。再加上年关将近,宫中与世家大族的各项采买都比平时翻了数倍,你当我日子过得轻松?”
奢香公子抓起酒杯,昂头一口干掉,这么个豪气的人偏是长着儒雅精致的五官,髻冠边还别着一朵鲜花,很应景地换成了罕见的碧梅。
他与循王向来只谈私事,至于他投靠谁,跟国师有什么往来,循王一概不会多问一个字;同样的,循王在朝中的种种,在宫中的局势,奢香公子也不会过问。他们就只是朋友,剥离了身份的真正的朋友!
循王叹了口气,“最近她跟七哥走得很近。”她,指的自然是他心爱的宁流苏。
奢香公子挤兑自己的好友道:“哦,原来是有了新情敌啊,我说你怎么有空来找我喝酒?原来是借酒叙愁肠来了!”
循王哼了一声,“还说是朋友呢,你就知道笑话人!”
“那好吧,我们就来说正经的!流苏说过她喜欢,要嫁给你了吗?你们之间定下婚约吗?皇帝下旨要你们成亲了吗?”奢香公子不开口则已,一开口就问得循王只有摇头的份了,他轻轻叹了口气,“兄弟,不是我不帮你,你跟人家姑娘什么都没有,你倒是说说她为什么不能跟瑞王走得近!她又不是你的人!”
循王的脸顿时胀得通红,一不小心,把酒碗给捏碎了。
自从知道奢香与流苏是过了命的交情,只有兄妹之义,没有男女之情,他还着实高兴了好一阵子。总想着只要自己拼了命地对流苏好,总有一天流苏会接纳他的,可是现在又来了一个瑞王,他真的没有这个自信!
奢香让人给循王重新换了一个酒碗,是铁做的,没那么容易碎。循王已经在那儿垂着头,自言自语开了,“以前她就不喜欢我,现在有七哥,就更不喜欢我了。”
奢香自斟自饮,“哦,瑞王有那么好吗?”
其实循王在众多兄弟中最喜欢和佩服的就是瑞王了,而且他们自小的感情就不错,尤其是宸后在的时候,对后宫各位嫔妃美人,以及皇帝的庶出子女,都爱护有加。所以宸后掌管后宫的时候,六宫和睦,子嗣茂盛。各宫都喜欢带着孩子去皇后的宫中走动,现在侥幸存活下来的皇子皇女,基本都是在宸后时期出生的。
宸后一死,韦氏当权,后宫从此纷争不断,但凡母家势力不够硬的皇子皇女,都被韦氏害得差不多了,因为她自己生不出孩子,所以也不允许其他妃嫔生。要不然她也不会抚养丧母的惇王作为养子。
直到后来韦氏的后位坐稳了,后宫才有个把两个的漏网之鱼,偷偷产下了皇子,然而没多久那些妃嫔美人就都不见了,而她们的儿子都被韦后这个嫡母抱过去亲自抚养。所以惇王并不是韦后手中唯一的皇子,如果他不成气候,韦后就会培养年幼的皇子代替他。龙弘烨时时都想把自己的那些幼弟全部弄死,可他不敢去做,他要想坐上那把龙椅,只能依靠韦氏,他得罪皇后不起。
总之,韦氏当权后宫就完全变了样子,后宫的人都惧怕韦氏,跟惇王疏离的同时,也不得不与瑞王保持距离。也只有循王这个不肯听大人话的调皮孩子,还跟瑞王有所往来。也只有他知道,瑞王是一个多么令男人自卑的存在!
“单看脸,他就比我好看;论打架,他功夫比我好;论出身,他的亲娘是皇后;论脑袋,他更是比我聪明得多……”循王痛苦地抬起头,苦巴巴地望着奢香,“你说我该怎么办?”
奢香一点儿也不表示同情,直截了当地回道:“我还是那句话,是你的别放手,不是你的莫强求。流苏跟你,绝非良配!”
循王愣了愣,脸色更加沮丧,“连你也这么说?”
奢香摇了摇头,什么叫我也这么说?我一直都是这么说的,只不过不顺你的心思,都被你直接忽略掉了,好不好?
“你怎么看出来,我们不是良配?”循王还是不死心。
“一个女人再好,她的心不能给你,就绝不是你的良配!”奢香的年纪看起来并不大,平时与循王也开玩笑开习惯,可是一旦真的说话行事起来,就会十分老道了,“再说你也拿不住她。我劝你还是另觅佳偶吧!”
何止是拿不住,就循王的这点心眼,能被流苏给玩死!
循王不说话了,只闷头大碗大碗地喝酒。
就这样平平淡淡地进到了腊月,宁相府已经决定不接二夫人母女回来一起过年了。本来宁流苏还是有希望回来的,要怪就怪镇西侯,非想着提醒宁正阳把宁流云给接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