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竹答应着,就要往外走,流苏却道:“算了,还是我去找吧,你还有好多事要办。”
不是说炎彬就比雪牙更重要,只是营救炎彬之事关系到太多人,更关系到以后的计划,半点差错都出不得。流苏不想瑞王分心,也不想他太过劳累。
“我们还要分彼此吗?”瑞王说着伸手搂住了流苏的腰,破窗而出,一跃到了奢香楼外。
瑞王只做了几个手势,暗卫们就散开了,他们去封锁街道的所有出口去了。瑞王带着流苏跟着青竹来到了雪牙丢失的地方,追风玄雨等侍卫训练有素的分头去找,看看能发现什么线索。
对方显然很狡猾,把地点选在了繁华里大街的街口上,人来人往,想查也难查出什么了,更何况只要出了繁华里就不是奢香楼的范围了,奢香也爱莫能助。
流苏使劲地吹着只有犬类才能听到的口哨,希望雪牙给她一点回应。然而,什么都没有,就像上次一样,雪牙消失得无影无踪,不同的是荣华上次还看到雪牙是怎么丢的,这次青竹竟然什么都没有看到!
对方很了解她们!了解她们的个性,了解他们的作息规律,更把握住了这次机会!流苏冷笑,到底有多少双眼睛在盯着她呀?
很快,侍卫们都回来了,一个个摇着头,“对手做得很干净!”
流苏的身子一晃,龙鸿煊忙上前住她的肩膀安慰道:“若是如此,那十有八九是国师所为。我会查清楚的,你不必太忧心,雪牙机敏,瞧着也不像是个短命的!”
流苏的眼里泛出泪光,“他从来没有离开过我身边,如果我不让他吃饭,他都不会吃东西的,没有狼窝他也睡不着,我怕他……”
“不会的!”龙鸿煊加大了手中的力度,“他不会有事的,你不是说雪狼有储物之能,就是七八天不吃东西也不会饿死吗?再说了,他迟早也是要离开你的,这一次就当作是一次特训吧!我一定会把他带回来,我保证!”
流苏艰难地摇了摇头,“做做样子,让他们以为我们所有的人都在找雪牙就好了,咱们的重头还是得放在营救炎彬上。”
她心里已经有了谱,韦家应该不会明知道国师要雪牙,还把故意把他弄死,这件事恐怕是国师与韦家一起做下的。国师抓走雪牙,韦家趁机拴住她的视线与精力,所以她必须分清这里头的轻重。
龙鸿煊握了握流苏瘦削的肩头,“我明白。”
流苏比他看到的脆弱,可又比他想象的还要坚强。
“我没事。”流苏奋力一笑,不愿龙鸿煊因担心她而分神,可她的流苏真是很苦涩,令龙鸿煊看了更加心酸。他以为自己已经足够强大了,可以将太后荣华保护得很好,可是到头来,他却连他最心爱的女子都保护不了!
“青竹,咱们去衙门报案,颁下悬赏令。”流苏坠入在失去雪牙的痛楚中,暂时还没有足够的心力去关注其它,连龙鸿煊变暗的眸子也没有发现。
上一次在宫里丢了,范围不算太大,总还有迹可循。这一次是在就都最繁华的街口,而且出手的是国师与韦家,找回的机率十分渺茫。国师好不容易才将雪牙给逮了回去,流苏想要再讨回了,就难了!难!
流苏去衙门报了案,又许下重金悬赏,帮忙寻回自是不必说,但凡能够提供任何边边角角的线索,都可以获得一笔赏金。二两银子对当官者不算多,可是对老百姓来说就不算少了,一个个都瞪大了眼睛瞧着呢。
如此一来,国师就算得了雪牙也只能关在京师的府邸里。
流苏还让青竹把府里能带的人都带了出来,从雪牙失踪的地方向四周扩散去找,这是做样子的,最主要的目的还是为了迷惑韦家,让他们以为流苏除了雪牙无心其它。她本人更是茶饭不思,整天就只知道问雪牙的消息。
其实雪牙失踪的当日夜里,龙鸿煊就给流苏带来了一个好消息,雪牙确实是被国师的人给抓走了,但同时也有一个坏消息,就雪牙一天没吃东西,塞进他嘴里他都不吃,吐出来,理都不理,所以国师打算好好饿他几天。
饿好几天呀,流苏实在担心雪牙尚未长成的身体是否能够承受得住,虽然她也知道真正的雪狼在雪山上常常三五日没有东西,靠饮水生活。可是雪牙不同,他是自小在她身边长大的!
愁啊!
偏偏这个时候赵梨容回来了,所有的人都去门口相迎,连流苏都去了,宁流云却是最后一个到的。
虽然离开宁家不过半年的时候,那一身的妆容显然也是经过精心修饰的,可是众人见了她总觉得她老了十岁都不止,完全跟洪氏一样,是老太太的做派了。她整个人也变得安分了不少,跟宁正阳与洪氏说话时都是客客气气的,见了程香儿也是妹妹长妹妹短的叫着。
三夫人心里不禁得意起来,色衰而爱驰,爱驰而恩绝,赵梨容算是毁了,这辈子都休想再骑到她的头上作威作福了!
赵梨容见了宁流云与宋妈妈时,眼泪立即就出来了。宋妈妈更是朝赵梨容磕头,大哭不止。宁流云却仿佛很丢人似的,没好气似地说,“哭什么哭呀?这不是回来了吗?以后都是好日子,笑都来不及了,还哭什么!”
洪氏与程香儿也假模假式地劝着,赵梨容渐渐收了泪,“是啊,是啊。”
宁正阳笑道:“夫人回府一路辛苦,快入酒席去去尘气。请!”
那冰冷的客气,那再假不过的笑容,赵梨容看透了,也习惯了。如今她借着女儿的光回来了,无论是真的假的,无论这表面美好的背后暗藏着什么,她都要死死抓住这表面的美好!绝不放手!在宁府别宅的日子,她实在过怕了,她这辈子都不要再回去了!
这时,一直躲在人后的流苏有气无力地走了出来,向宁家的各位长辈告罪,她身体不适,要先回去歇着了,以免留下来败了这位长辈的兴致。
“贱人,就是事多。”宁流云从鼻子里哼了一声,她知道流苏把她那头破狼给弄丢了,整日郁郁寡欢的,伤心死才好呢,眼不见心不烦。
可是赵梨容却是一愣,待看清了流苏的面容,猛然想起了流苏过年时对她的警告,那是她一直以来的噩梦啊!她连想都没有想,就尖声叫了起来:“老爷,宁流苏知道当年的事!她知道当年的事!她是回来报仇的,她没安好心!”
宁正阳当即把眼一瞪,“她知道当年什么事?”
本来他一见赵梨容的苍老模样就生厌,听到她在这时乱叫就更不爽了,心想这婆子是不是在外面呆傻了?不过半年的工夫,一点生气都没了,还满口疯言疯语!
流苏在心头冷笑:宁正阳一生做过多少缺德事,他恐怕早已忘记她母亲是怎么死的吧?又如何能明白她在说什么呢?程香儿只怕也是一样,就算有所怀疑,也不会全然相信的,更何况,流苏若要报仇,第一个受惩的人也该是赵梨容!
宁流云睨了她母亲一眼,道:“娘,好端端的,你胡说什么呢?什么报仇?”
真是个没用的娘啊,被踢出宁府那么久,还要她这个做女儿的把她弄回来了,回来了就该拿出她当家主母的气势来。谁知倒好,一副吓破了胆的落魄模样,这叫她以后怎么在惇王府抬起头来做人?韦芙蓉的亲娘可是郡主!
赵梨容讪讪笑着,“妾身在庄子上病久了,有时候会犯糊涂,妾身失言了。没什么,没什么的。”
她何尝不知道这家里的人都在看笑话似的看着她,她在庄子里病得半死都没有人去瞧过一眼,人心冷漠至此,她还能指望他们什么?相信她的话吗?
不!她不相信他们相信她的话,只有她知道流苏是回来报仇的,她要看看流苏是怎么把他们一个个收拾掉的!尤其是程香儿,她苍老了,这贱人却越来越水润了,她怎么能咽得下这口气?她才不会提醒她提防流苏呢!
“听说你在庄子上得了癔症,看来没有治断根,得请太医来给你好好瞧瞧!”只因为一句话不对,宁正阳连表面功夫都懒得做了,直接换上了最恶劣的口气对她。
“多谢老爷。”赵梨容实是在外头呆怕了,她决心收起自己的一切傲气,低三下四地做她的二夫人,只求能让她继续留在这富贵窝里!
“哼!”宁流云还指望她母亲来给她压场子呢,没想到竟是这副德性,真是失望至极。
流苏回到落英阁后,就不断听到宁流云与赵梨容母女不合的消息,以前是赵梨容说什么宁流云就听什么,现在反过来,宁流云仿佛成为了女主子,居然训斥起她的生母来了。而赵梨容还陪着笑脸听着,一点儿也不觉得难为情。倒是宋妈妈一个劲地旁边抹泪,今非昔比了!
“二夫人变得很不一样了。”喜兰说话的时候,没有什么特别的表情。仿佛在说一件完全与宁家无关的事情。她心里惦记着雪牙,可是当着流苏的面,除非有雪牙的好消息,否则一个字都不敢提,怕流苏听了更伤心。
“任何人遭受重大的变故,都会发生改变的。”如柳淡淡的接了口。她们又何尝不是天真无邪的,可是为了报仇,为了生活,她们不得不将人性最恶的部分放出来。
不过赵梨容不同,她是将她人性中最愚蠢的部分放了出来!
流苏黯然无语,后天就是婚礼了,赵梨容也就只能抓住这几天的繁华了,好好享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