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吴宗嗣在砸毁了整张桌子之后,平息了下来。他坐到了椅子上,整个人都紧紧地贴在椅背上,仿佛怕随时会掉下来似的。他觉得自己坐得够稳了,才抬眸去望流苏。
“这金刚石做的桌子很贵的,待会儿,你陪啊。”流苏还在心疼她那张桌子。这张桌子真的很贵的,就吴宗嗣那点可怜巴巴的俸禄绝对是赔不起的。
龙鸿煊看了看被他护在怀里的小妻子,摇了摇头:流苏这个时候,你是不是应该去关心一下吴宗嗣的手,是不是还安好哪?那么硬的金刚玉桌子,他都不敢在不用内力的情况硬碰硬。
流苏显然也反应了过来,立即道:“表哥,你还好吧?手,有没有事?”
吴宗嗣很平静地问道:“你说我是南宫略,你有什么证据吗?我想这幅画相应该不算吧,南宫缜与他夫人一直呆在江南,这件事情又过了这么多年,只怕记得他们长相的人已经不多了……”
他的言下之意很明白,就是流苏为了让他相信这个故事,完全可以假造一幅所谓的画相!
流苏回道:“这幅画相,是我的外祖所画。或许他们的模样在很多人的记忆里已经淡去了,可是他不会。因为他常常会梦到南宫家的人一个个血淋淋冲到他的面前,说他们是冤枉的,求他为他们讨回一个公道……”
说着,流苏摇了摇头,“不瞒你说,我没有证据。如果我想骗你的话,我可以捏造一连串所谓的证据给你看,而且我可以保证你绝对找不出一丝破绽,可是你是我的亲表哥,所以我选择对你说实话。”
吴宗嗣苦笑了一声,“瑞王妃又在玩什么把戏?就这样轻飘飘一句话,就想让我换了姓名和祖宗吗?”
流苏回道:“我一直觉得你跟你的父母妹妹不是一类人,当然这不是什么证据,一样米养百样人,同一对爹妈养出个另类的儿子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我的外公见到你之后,就觉得你与你的父母在眉眼间有几分相似,当然,你也可以不承认,说我的外公是老眼昏花,看错了。不过,南宫家真有一个跟你一样大的孩子,当然他也可能已经死了,而你,是吴家的子嗣……”
吴宗嗣被绕得有些糊涂了,现在他看起来十分冷静,其实他整个人都处于极度的震惊之中,只不过是在极力保持着最后一丝理智罢了!他摆了摆手,打断流苏的话,“给我看证据!”
流苏叹了口气,“我说过没有证据。”有的话早就拿出来,还用得着跟他废话那么多吗?
吴宗嗣笑着摇摇头,“那我凭什么相信?”
流苏回道:“我没有证据,不代表我没有办法验出这件事的真伪,只看你敢不敢试。如果你坚信你是吴家的子嗣,那么试一试,也没什么可怕的。真金不怕火来炼吗?是不是?”
吴宗嗣的眼睛微微眯起,“你想说你的那个赌?”
流苏点头,“不愧是南宫家的人,还是挺聪明的。”
吴宗嗣哼笑一声,“还不知道是不是,别太早下结论!”
流苏耸了耸肩,“那好,现在你是要跟我赌了是吗?”
吴宗嗣道:“先来说说赌注吧!”
流苏回道:“很简单,如果你赢了,我宁流苏亲自到镇西侯府下跪砖头,登门致歉,你觉得如何?怎么说,镇西侯也是我南宫家的仇人,我能做到这一点,总能够平复我今日给你带去的惊吓了吧?”
吴宗嗣在意的是这点惊吓么?他在意的是他过往世界的崩塌,他在意的是他以后要如何面对自己,面对自己的亲人!
不过,流苏一个姑娘家都那么痛快,他也不多说什么了,也十分爽快地说道:“好,我跟你赌,如果你赢了,为南宫家洗冤平反,我一定冲在最前头。”
流苏走上前去,与吴宗嗣击掌,“一言为定。”
这二人击掌打赌,龙鸿煊给他们两个做了见证。其实要说起来,吴宗嗣也是个缺心眼的,龙鸿煊明摆着会偏向流苏,吴宗嗣还放心让他做公证人?
立下赌约之后,吴宗嗣就走了,他的手受了伤,要去看大夫。流苏也不留他,只道她一切都会安排好,届时吴宗嗣只要配合就成。吴宗嗣很含糊地应了一声头也不回地走了。
等他走了之后,流苏才发现刚才的赌约里没说到桌子的事呢!吴宗嗣不会想若是她赌输了,让她来赔吧?毕竟是她刺激的他!
“爱妃,瞧你的样子,是不是又有好戏看了?”龙鸿煊抓住一脸财迷相的流苏,问道。
“聪明!”流苏摸摸龙鸿煊的脸,“到时候夫君跟我一起啊。”
“那是,难得的好戏怎么能错过呢。我还打算看一场兄妹相认的好戏呢,不过说实话,这次你有几成的把握?”龙鸿煊抓住流苏不安分的小手,在她的手心落下一吻。
“五成吧。”流苏老实答道。
这一次她真的是凭感觉去赌的,因为所有的线索都被吴铭东给斩断了,想想也是,收留养育南宫家的子嗣,这得冒多大的风险?万一被人查到,他一家子就完蛋了。所以他一定会做得非常小心谨慎,再说这件事情过去了这么多年,他也有足够的时候把一切抹得干干净净。
“五成你就敢赌?”龙鸿煊摸了摸流苏的头,他这个媳妇什么都好,就是胆子太大了一点。
“赌输了,他也不会出卖我的,再怎么说他以前也喜欢过我,总不舍得让我死吧……”流苏突然意识到自己好像说漏嘴了,就想掩盖过去——
“唉呀,我知道你是担心我赌输了,去给他下跪磕头请罪。我只是说去,又没说什么时候去,今天生孩子,明天生病,一拖二拖,他也就忘了了。他那种脑筋跟我斗?根本不够瞧!放心放心,你家爱妃不会给你丢脸的!”
“哦?爱妃刚才说的什么,本王没有听清,你说他喜欢过你?”龙鸿煊的脸逼了过来,脸上带着笑,不过那笑是在冰霜里浸过,看着就让人牙齿发冷。
“我说了吗?没有啊,一定是你听错了。”流苏心虚地笑道。呵呵呵,这么明显的事情,她就不信龙鸿煊一点没看出来,现在故意拿这个事来膈应他,真坏。
“是吗?为夫的耳朵跟着为夫二十余年,好像还没有出过差错呢!”龙鸿煊把流苏围堵在自己怀里,
“是不是因为最近没有掏耳朵,所以……”流苏的话,又被龙鸿煊的吻给堵住了。
“鸿煊,不……”流苏用力地推着龙鸿煊,可是她的力气哪是他的对手?不过是龙鸿煊手里的玩具,由着他摆布罢了。
“放心,我招呼过了,不会有人来打扰我们!”龙鸿煊并不停手,
“这里……不行……”没有人比流苏更了解雅室的安全性,绝对不比他们的瑞王府差,可是一想到这里曾经来过那么多人,他们却在这里行房中秘事,流苏实在无法接受!
“苏苏,我爱你!”
一室旖旎……
,美得就像初晨的阳光。只是流苏的面色却冷若冰霜,龙鸿煊过来替她整理衣物,抛出了一句,“你该回家吃药了。”
龙鸿煊的嘴凑了过来,“苏苏,你就是我的药。”
流苏别过脸去,龙鸿煊的吻猝不及防地落到了流苏的耳垂上,气氛忽然变得有些尴尬。流苏的声音更是冷的没一丝温度,
几年来流苏甚少生气,龙鸿煊对她放肆一些胡闹一些,她都是轻轻一笑地过去了。龙鸿煊只有她一个女人,不似其他男子有三妻四妾,有各种各样的女人来满足他的不同寻求,所以她心疼他。可是今天这一次,她是真的生气了,他闹得过分了。
奢香楼是她一手创办起来的机构,是她与无数受尽苦难的人们费尽辛苦的智慧结晶。更何况她今天的心情并不太好,如她所说,吴宗嗣的身世她只有五成的把握,若是她的判断失误,日后必是好处少麻烦多。
可是在这样的时候,龙鸿煊的脑子里却只有那些事情。所以,她愈发不快,最终生起气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