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太庙的方向去了!”来人慌忙答道。他也知道来为禀报这件事件,皇帝得发多大的火,可是总得有人来禀报的不是?谁让他人微言轻,就被指派了过来呢?
“滚!”皇帝果然怒不可遏。
太庙?怎么又是太庙?老十三把荣华带到那里想干什么?难不成他想学着老七的样子,娶了荣华不成?
来人连滚带爬地走了,吓得一身的冷汗。
“荣华!”龙鸿煊二话不说,就狂奔而去。
“鸿煊!?”皇帝气怒得不能自己,相比于龙炎彬的大逆不道,龙鸿煊对他的冷漠更令皇帝寒心。在这样的时刻,他的儿子竟然完全不向着他,一心一意只知道关心他的表妹!到底谁才是他的血亲?
皇帝连叫几声,龙鸿煊都不有应答,反而一溜烟的不见了踪影。皇帝当然很想跟过去,好好惩治龙炎彬那个逆子,在这个时候坏他的好事!可是现在捉拿军师正到了关键的时刻,他不能离开,绝不能离开,他必须在这里坐阵,亲眼看到军师被捕才能放心!
皇帝不走,拓跋浩当然也不会走。他去干什么?夺妻?那不是讨龙鸿煊的打吗?他的武功不及龙鸿煊,他还没傻到那个地步!更何况这一整件事都是皇帝闹出来的,他必须紧紧揪住皇帝让他给予补偿!他当然要借着这个机会,来个狮子大开口,真当他们东狄是好欺负的吗?
拓跋浩现在的心思根本不在荣华郡主的身上,事到如今,他是真的希望皇帝能把军师抓住,把慕容氏余部给消灭掉!因为这对他们东狄来说也是一件大好事。就凭现在云苍的军力,根本挡不住东狄挥师云北!
只要能达到最终目的,那么受点屈辱也就不算什么了。
拓跋浩于是对皇帝步步紧逼,“皇帝陛下不是说会把真荣华赏赐给小司吗?现在循王爷这又在闹哪一出啊?新婚之日带走小司的新娘,她的贞洁还在吗?这样的女人,小司还能娶吗!?”
皇帝冷哼道:“这件事朕自会查清楚,一定给你一个满意的交待!”
拓跋浩是那么好糊弄的吗?他的音调提高了几分,“事到如今,已经到了一发不可收拾的地步,小司与东狄国的颜面已经被皇帝陛下狠狠践踏!小司真的很好奇,皇帝还能给出什么满意的交待?”
他就是要趁这个时候,趁皇帝又急又气又燥又乱的时候逼他给出优渥的补偿,过了这个时机,皇帝的脑子一清醒,就又不知道他会打出什么样的如意算盘了!
更何况他清楚地知道,西蛮小太子正躲在人群中看他的笑话。他一定要拿到像样的赔偿,要让那厮后悔没有在招亲中使出全力!他还以为小太子是为了两国的友谊,没有忌恨他中选呢。可是看他那张讥笑的脸,分明是察觉出了皇帝老头的阴谋。居然半分不曾向他流露过,这个男人十分危险!
皇帝此时全部的心思都在婚事那里,实在对拓跋浩厌烦得很,感觉他就像一只等着吸血的蚊子一样,不停地在他耳边嗡嗡叫,真恨不得一掌拍死他!
不过这件事情确实是皇帝理亏在先,拓跋浩会那么愤怒,也不是没有道理。所以他也只能先安抚他,毕竟这事要是传了出去,无论对他个人还是对云苍来说,都是件很难堪的事情,他一定会被诸国以及世人所耻笑!
皇帝回道:“我云苍有的是美人与珠宝,你想要什么,朕都一定会加倍补偿!”
拓跋浩眯起了眼睛,“是吗?小司想要什么皇帝陛下都会补偿吗?”
皇帝恨然道:“朕说了,是美人与珠宝!”
他可没有老糊涂,国土,他是一分都不会让的,不然他费这么大力气抓军师做什么?就是为了给东狄提供方便吗?笑话!灭了慕容氏余部之后,他的大军就会进驻云北,从而在云苍与东狄的边界上铸起一道稳固的防线!小小东狄蛮夷也想鲸吞云苍?不自量力!
拓跋浩重哼一声,“难道我东狄没有美人与珠宝吗?再多的美人与珠宝能抵得过高贵的荣华郡主吗?”皇帝,你装什么傻?真以为他是要饭的,你随便给点钱打发一下就算了吗?
皇帝微微咬牙,“你想怎么样?这件事情朕虽然有不妥之处,要是你也不要太过分了。别忘了这里可是云苍,少祭司若是发生什么意外,大祭司一定会悲痛欲绝的!”
东狄不是觊觎云北很久了吗?那他就把少祭司扣在这里!他倒要看看东狄国主敢不敢对云北有什么不轨的举动,拓跋浩可是大祭司拓跋瑜唯一的亲弟弟!
拓跋浩脊背一寒,这个老不死的东西居然敢在他身上打主意?怪不得他敢如此明目张胆地利用他,原来心里早就打好了主意。真要拼到鱼死网破的地步,他就把他给抓起来当人质!反正这老东西不要脸是出了名的,连为云苍王朝立下赫赫功劳的慕容与南宫两家都能灭掉,他还有什么不要脸的事情干不出来?
好啊,真是好得很哪!
拓跋浩的眼角一直抽搐着,“若是小司在贵国出了什么事情,大祭司一定会派兵踏平整个云苍为小司报仇,皇帝还是别让小司出什么意外的好,以免得不偿失!”
皇帝早已气得通红的脸上,露出诡诘的笑意,“那得看少祭司老不老实了!要知道,意外不是朕能控制的!”
拓跋浩的一张俊脸已经狰狞得变了形,这老不死的脸够厚,胆够肥!
他咬牙切齿地道:“现在可是陛下你亏待了小司,还如此恐吓小司,陛下也太不厚道了吧?”
皇帝笑意更浓,“彼此彼此!少祭司受了委屈,朕很清楚,朕也已经说了会给予最大的补偿,少祭司还要在这里咄咄逼人,就没意思了。”
拓跋浩用尽全力才使自己狰狞的脸,微微放缓了一点,“咄咄逼人的一直是陛下你吧!皇帝想用美人与珠宝来补偿小司也不是不可以,只是这美人要有荣华郡主那样尊贵的身份,那些珠宝也不能少于郡主的嫁妆!并且皇帝陛下需要每年补偿小司一次,因为这次给小司造成的伤害可是终生的,以后小司再想娶个好妻子怕是很难了!”
他的意思也很明确,就是要云苍每年向东狄纳贡,而纳贡的美人还必须从皇家的宗室中挑选,身份低了他还不干,至少纳贡的钱币,不得少于荣华此次的陪嫁。虽然此事嫁的是假荣华,可是为了迷惑军师,皇帝可是下了血本,从国库拿了一部分又从自己的私帑中掏了一点,远远地超出了一个郡主该有的规制。
若只是给拓跋浩一次两次,倒也没什么,云苍历来国库收入丰厚,可是每年给一次,就算对富饶的云苍来说,也是个不小的负担。东狄一向爱财,东狄多产黄金而云苍很少,在对云苍的黄金贸易中,东狄已经占使了便宜,黄金的价格翻了几番不止,现在又来提出这样过分的要求。用脚趾想也能知道他们用这么钱来干什么?招兵买马,扩充实力,好一举挥师云北!实在可恶!
更何况,皇帝很不喜欢“每年”这个词,这便不是补偿的范畴了,而是云苍向东狄认输,所以才需要每年向他们纳贡!云苍是令四海臣服的泱泱大国,怎么能向蛮夷小国称臣纳贡?这个拓跋浩太精明,太过分了!
拓跋浩得不到皇帝的回答,便用他说过的话来膈应他,“陛下不是说美人与珠宝无论小司想要什么,陛下都会给予加倍的补偿吗?怎么,才说出口的话,陛下就不记得了?那让小司如何相信陛下的诚意?国主要是知道陛下一早就是戏耍东狄,还不知道会气成什么样呢?也许一气之下,就再也不卖黄金给云苍了……”
皇帝的脸色黑了又黑,拓跋浩或许不够聪明,玩起阴谋了不及他,可是这绝对是个精明人,知道如何跟别人要价。
皇帝道:“朕何是说话不算话了?只是每年一位美人,一份嫁妆,你的胃口也未免太大了吧?你要那么多美人与珠宝做什么?若是你的妻妾全是云苍人,财富比东狄国主更甚,你觉得你还能安心地坐你的少祭司吗?”
拓跋浩听明白了皇帝的意思,他没打算不给,只是没打算给这么多。毕竟这件事他必须给东狄一个交待,怎么也得过得去才行!
拓跋浩狡黠的一笑,只要肯给就行,价钱嘛,总是好商量的。更何况皇帝要是替他们除掉了慕容氏余部,他们还得“感谢”皇帝呢,怎么着也得拿出一点“感谢”的诚意来吧?
于是这二人经过一番艰难的讨价还价,把一年一次的嫁美女献珠宝改成了三年一次,而相应的,为了不让别人误会这是纳贡,每三年东狄也送来一些黄金作为回赠。然而就算是三年一次,东狄也是捡尽了便宜!
云苍皇帝为他这一次抓捕军师付出了极大的代价,不过皇帝也有自己的考量。不是每三年嫁去一个美人吗?拓跋浩一个人肯定消耗不了这么多,必定要进献给东狄国主以及手握实权的权贵,只要想办法让这些美人获得那些人的欢心,这些美人就能变成云苍皇帝的眼线,监视东狄上层的一举一动。而那些巧夺天工的名贵珠宝,会成为腐蚀东狄上层的毒药,人一旦沉寂在骄奢淫逸中,所有的一切都会退化。
这样算起来,也不是件十分亏本的买卖。钱没了,再想办法弄就是了。现在最重要的是收拾慕容氏余部,稳定整个云苍,之后嘛,就是收拾东狄与西蛮,这两个强敌在云苍的边境觊觎得太久了,他需要把他们全部灭掉,好给子孙后世留下一个安稳的江山!
一场交易达成,各人的心里都有各自的算盘。拓跋浩此时有点洋洋得意,他为东狄争取了最大的利益。那些银钱,对充实国库壮大实力十分有用,绝对比娶回去一个失去背景的荣华郡主要有用得多!
他不禁朝人群中扫去,想看一看西蛮小太的表情,当真以为他只有被人愚弄的份吗?不,他这叫大智若愚!以最小的牺牲换取了最大的利益,西蛮小太子是不是有些后悔呢?可是拓跋浩的目光在人群中来回扫了扫,不见西蛮小太子的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