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既然你这么有钱,那请问你有没有……暂时不用的钱……”我舔舔干涩的嘴巴,结巴地问道,原谅我已经激动到话都不会说了。
他再看我时,已经不是看动物了,是看植物,一种叫奇葩的东西。
迷之尴尬的静默十秒后,我扯嘴哈哈一笑,状似随意继续道:“诶~江湖救急嘛,碰到了就算缘分。你看看,你的钱那么多,正好我呢,最近又有点缺钱。你看这样好不好,你接济我点,我到时候连本带利的还给你。”
怕他不信,又赶紧指着自己的车,“这个,我折现给你当利息怎么样?好歹能卖几百万,市场价童叟无欺。”
俗话说得好,饿死胆小的,撑死胆大的,就算死,我也要当个撑死的。虽然跟陌生人借钱这种事很天荒夜谈,氮素,不试,怎么知道到底是不是老天爷开的玩笑呢!
“你想借钱?”他把‘借’字拖得很长,好像在斟酌我话里的意思。
莫名的,我的脸上开始火辣辣的烧的慌。咳,碰到个打人狂,看人有钱,开口就借,听上去的确很没有节操……
油这时候也正好加完了,他扔开加油泵,忽然整个人凑上来,脸贴着脸地打量我。
那凌厉的视线顺带审视过我每一寸皮肤,像视奸一样,而他说话的语气更是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是借,还是‘要’,恩?”
浑身早就臊得能烫死自己,再加上这厮语言攻击,我再也受不了,往后猛跳一大步,双目恶狠狠的瞪之:“要你妹啊,我要两亿,你能给我,老子直接跟你姓!”
他微微眯眼,我身体一僵,玛德,这变态的眼睛在看哪里,双手赶紧环胸,再次死死的瞪之:“看什么看!”
龌蹉,没想到这死变态不仅打人,居然还趁着我浑身湿透,将胸前一片春光看尽!太恶心了,自己竟然还见利起意,妄想向他借钱,简直就是与虎谋皮,作死啊作死!
那人(皮笑肉不笑的):“脸太丑,身上有肉也没得谈。”
“……”脑残!
脸瞬间涨得通红,如果眼神能杀人,这变态应该早被我千刀万剐了。
男人果然都是用下半身思考的动物,尤其是有几个钱的男人,总觉得全世界的女人都排着队想扑倒他,想刷爆他们的卡,再买几屋子的包等等。
这种心理我懂,就像每次去参加宴会,我都会觉得男人们都在打我主意,这是一种严重的以自身为性恋对象的心理障碍——简称自恋。
本着都是病友大家互帮互助的精神,我微微一笑,大义地忽视了他猥琐的想法又何尝不可!
执着地继续把这个话题进行了下去,循序渐进地对他进行着心理疏导,告诉他我只是单纯地想借点钱,还会打借条,过一段时间就还。
只要哥的资金周转过来,还钱还不是分分钟的事情,但是我没说是因为哥,哥会借钱?这事情本身就会笑死人的。
作为自恋癌晚期患者,那男人起初坚持认定,我就是在觊觎他美色和金钱。剧本他估计都想好了,就叫‘王子与青蛙’,他是高高在上的王子,我就是没安好心的青蛙,连个灰姑娘都没混上。
不过今天我格外有动力,念念叨叨的不停游说,直到说到期保证会还钱时,他稍微正色一点。
因为我说:“我身上有份价值十个亿的巨额意外险,如果到时候我还不了你的钱,就让保险公司还。”
他愣了足足半秒,才更加嫌弃:“然后你又会跑到这里找死?”
这反应,说明他多少信了点,我赶紧摇头,谄媚的笑道:“不敢不敢,我听您的,去马路上撞车。”
他盯着我,像是在极为认真地考虑这个事情的可行性。我双手合十,虔诚无比的闪烁着大眼睛,以那对自己九十九分颜值的把握,现在我的样子,势必已经十分楚楚动人。
他却忽然状似难受的别过头:“太丑了,谈不了。”
“……”
你妹的,还不是被你丫打的!
“别呀大哥……我现在就是脸有点肿,你没看到我庐山真面目呢!”僵硬的脸强行继续笑着。“你等着,我现在去买点冰块给脸消肿,马上就回来。”
谁让这人有钱,借钱之前,他都是我的衣食父母,必须惯着!
“不用了。”他突然跳进海里,一口气游出很远。
遥远的他的声音说:“爷借钱是收利息的,你这样的收不了。”
色欲熏心!
“都说了把这辆车给你当利息!”比着喇叭继续冲他大喊。
怎么着这辆车也值个几百万呢,就借一两个月利息就这么多,简直就是高利贷了,要是我肯定借!
那男人却十分不屑:“这种车,你留着开车买菜用吧。”
“买菜?开这种车买菜还不被宰死,有没有点常识!喂,你先回来,我们好商量啊!”蹲着岸边鬼哭狼嚎地跟他喊了半天,他都不再有反应,最后直接游没影了。
彻底拉拢了脑袋,看来这男人是真的只对美女有兴趣。我有点后悔,早知道人丑借钱费劲,挨揍的时候就该把脸护着,没准那人看在我那几分姿色的份上,就把钱都借了。
觉得自己没出息,又觉得这样很靠谱。于是又自然而然的想到了哥的联姻——通过结婚获得金钱上的支持,跟这个男的思想差不多。拿自己做交易,钱拿到手花还不用还,真真是上上策啊,我自嘲地想。
那人走了,我一个人待在海边,少了刚才的喧闹,情绪莫名被被无限放大,心忽然就难受了。
以前,总觉得自己很坚强,即使伤心也从不掉眼泪。
今天才知道,不掉眼泪只是因为不够痛,当人的心痛到不能承受时,就会哭,不停地哭,我恨这种感觉。
我想,一定是这该死的海风在让我故作忧郁。
于是很快便离开了那海,开车在附近郊区找了个山头坐了一下午。
因为H市地貌平坦,在稍高的地方就可以俯瞰半个城市,等到身上的衣服全风干的时候,又就近去了个商店买了几块冰敷脸。
老板娘看我肿的跟猪头一样的脸,同情兮兮地安慰了我好久,还说同为女人不容易,她都懂的。
她懂什么我不知道,就知道她送了我两罐白药,回到车里把药全抹了,然后躺在后座用冰块敷脸。冰敷的好处就是伤口泡白了,再扑点粉后就看不出来了。最后再抹点腮红,那僵尸一样白的脸瞬间又自然了很多。
时间差不多已经黄昏,也该回去了,这个时候应该能见着哥了,这么长时间,即使在国外也该飞回来了。
到家已经很晚,想象中的,哥坐在沙发等我的桥段没有出现。仍然只有李妈一个人在,看到我回来,她喜出望外赶紧给哥打了电话,告诉他我回来了。
我抢过电话按了免提,电话那头的声音很平静。
“让她早点休息,要是喝了酒,给她吃片醒酒药。”
“我没喝酒。”我平静道。“哥你什么时候回来?”
电话那头停顿了片刻,可能是听到我的声音太突然,过了一会儿他才说:“一会儿。”
“那我等你。”
“不用,你早点睡觉。”电话断了。
挂断的瞬间,我分明听到有女人在软声叫他,她叫他“云”。
按重播,打不通,再按,还是不通。
电话也这么没用,一把扔到地上砸了个粉碎,踢开挡路的台桌,踩着满地的细碎渣子迅速往外走。
李妈几乎是带着哭腔拦住我:“小姐,你冷静一点,不要做傻事啊……”
呵,做傻事?我只是去看看,这么大魅力的女人到底是谁,能让哥这么晚还要陪着,还不接我电话的女人,到底是谁。
仅此而已。
挣开李妈,跌跌撞撞地上了车,才发现车刚刚就没熄火,好像知道我还会出来一样,真是讽刺。
哥说一会儿就回来,那么他现在一定在本市。H市能和女人待的地方就那几个,哥会去的就更少了——他只去那几个酒店,住几个固定的套房。
要不说今天是要命的一天呢,才找到第一家酒店门口时,人就被我碰到了。
我坐在车里,静静的看着远处灯红酒绿的酒店门口。
哥推门先出来的,寒月茹紧跟在他后面,两人手挽着手,看起来很有话题,一路都在聊天。
很少见哥这么用心地对一个女人,给她披外衣,帮她开车门。那个女人的笑容我体会不来,因为没体会过。
不过谁都看得出,她很幸福。
我坐在车里没动,远远地看着哥还帮她系好安全带,他今天穿了件白毛衣,不知道为什么,看到白色,脑子里全是很多年前的一个画面,异常清晰。
那时候很小,有一天我从外面玩完回家,碰到哥在前厅的钢琴架前弹新学的曲子,据说叫“绿袖子”。
他又小又矮,偏偏穿着板正的白色礼服,据说是因为妈妈喜欢。他双腿悬在高高的木凳上,没有靠椅但他的背却依旧挺得笔直。他小小的手指灵活地在琴键上游走,他认真的侧脸一丝不苟,我看入了迷,那么入迷。从那天起,我多了个爱好——看哥弹钢琴。
大约我的爱情就是从那个时候萌芽的吧,哥的呢?他的爱情萌芽就是这个女人么?
他帮她扣上门,索性没上驾驶座,算是安慰么?扯嘴冷笑,第一次发现自己原来这么会趋利避害,装聋作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