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因为我根本不相信你所谓的真相。”
哥说过,我是他永远的公主,宠我,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他不会骗我,更不可能联合杨九骗我,会骗我的只有花瑶。她为着得到哥,总是无所不用其极,这次肯定也不例外,对,都是她编造的阴谋!
“哈——”她笑了,似乎笑得前俯后仰,“暮慕悠,我真没想到,你会自欺欺人到这个份上,不就是暮骗了你吗?那又怎样,跟杨九合作,至少那是因为他在乎你,舍不得失去你而已,而寒煊呢?他做错了什么?难道就因为他爱你,他就该承受这些苦楚吗?”
“你根本什么都不懂!”我吼起来,震得那原本喧嚣鼎沸的蛋糕房瞬间寂静无声,心中那那突刺样的情绪却根本压制不了,“我跟他的事你根本什么都不懂!你凭什么说他无辜——你凭什么!”
“悠悠——”
“他打了我你知不知道?你知道被人一巴掌扇的姓什么都忘了的滋味吗?!知不知道那种滋味!不知道就别他妈瞎来当说客——”
我掐了电话,看着面前的那个蛋糕,顺手拿起旁边的刀,劈刀乱砍一通,刺目的红色染料混在白色奶油中,蛋糕七零八落铺满桌子。扔了刀,又一脚将那蛋糕彻底踹到地上,那几个“一生一世一双人”便成了一摊烂泥,再看不出形状。
“老板,麻烦送过去一个店里的成品就行。”我对老板说。
“好好……”这一番折腾,老板早已经傻眼,大气也不敢出一声,连忙在柜里找来个现成的,几下包装好了,又小心问:“那——还用附上您的落款吗?”
“落,挑最显眼的位置落。”
周围寂静无声,女人们间或对视几下,眼睛时不时往我身上瞄,像是怕被发现似的,看一眼又赶紧收回去,但又会很快再看过来,毕竟,这种笑话也不是天天都能有机会看到的。
我收拾了来时的东西,甚至还询问了老板下堂课的时间。刚走出门,那屋里终于炸开了锅。说吧,炸吧,反正流言蜚语从来不缺,再难听一百倍我也无所畏。
然而事实上,直到夜幕降临,我还在外面游荡。无论嘴上说的多坚强,心里多坚定,都无法掩盖,寒家那热闹了一天的订婚宴的事实。
就连路人的只言片语,都在津津乐道其中细节,红毯,新人,戒指,礼成——诸如此类的细节。即使随着暮色降临,那样的话题已少之又少,人们也仿佛对早上花车出现的那段时间意犹未尽,其余的新闻更翻涌不绝。
行尸走肉般游荡了一整天,跟花瑶吵完架,耗尽了我所有力气,那送出去的蛋糕也似乎成为了最后一点消磨意志的鸦片,我被彻底压垮了。
回到家里,漆黑一片的玄关里,最后一根弦轰然崩塌。
明明是在走着,走着走着,忽然就蹲了下去,随后整个人,自然而然地仰躺在墙角。
地板冰冷的寒意传遍周身,让本来就冷的身体更添寒意。
心仿佛被堵住了,那里有一团气,不停的顶撞着心口,想要找到发泄的出口,我拼命压着,压着那想要翻涌而出的情绪。就像只要我愿意,在一个酸涩潮水涌到心口时,对它置之不理,稍微任由那呼吸便深一点,我就能马上哭得稀里哗啦。
可是不,我已经够惨了,不要让那卑微的眼泪再多为我落水狗一样的事实添一份佐证,证明我今天有多么失败,而曾经又多么愚蠢,还有未来,有多么难堪不敢想。
我喜欢上寒煊,也许是在看到他的第一眼时,又或许在看到他的最后一眼时。
喜欢算什么?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他今天订婚了,我从白天的隐忍较劲,一直到现在的败家之犬的模样,全是因他而起。他甚至什么都没做,只是无视掉我,就废掉了我所有骄傲。眼下,那千疮百孔的心脏下翻涌的无边情绪,就像一个个嘲弄的机器,每一分每一秒,就在叫嚣着,狞笑着,刺探我的痛楚。它们都是践踏我那一文不值的感情的证据,我没办法打败它,我只能就那样躺着,仰头看着漆黑的屋顶,微微的呼吸,确保自己不会掉下一滴泪。
哥不在家,那他是去参加婚礼了么?作为什么身份去的?杨九的客人?还是柏然的?
想到这里,忽然想笑,多可笑,回来这么多天的时间里,我总在固执地坚持,坚持地觉得自己还爱着哥。多可笑,在哥明镜一样平静的眼底,非要故作姿态,要去维持一份变心的感情,太荒谬了。
“咚咚——”
这个时候谁会敲门?大约是走错了吧。
“咚咚——”
那门敲响第二次时,我猛然站起来,片刻迟疑也便不再有,拉开门的瞬间,迎着月光,望向那门外的人。
“谁?”
“是暮小姐吗?有您的同城包裹。”
沉淀的盒子递过来,刹那间,身上那骤然燃起的力气又灰飞烟灭。
“您签个字……好的,再见。”
摔上门,扔掉那盒子,向前走了几步,又折返回去。拿起那盒子,慢慢的拆开了。
一瓶红酒,产地梅玖山庄,附了一张卡片:祝福已经收到,喜酒,万望分享,落款杨九。
扔了那卡片,拎着那酒缓缓走进厨房,找了开瓶器,拉开木塞子,酒香满溢整个黑色的空间,浓烈,勾人品尝。我知道这酒的滋味,却从没发现它是苦的,一口下去,整个口腔都是苦的。
摇摆着脚步想上楼,最后还是软在楼梯口,靠在冰冷的栏杆上,背微微仰着,酒瓶子对着嘴,一口又一口。原来这就是喜酒的滋味,每一口都仿佛一味药,相思,独活。
许久之后,我躺在冰冷的台阶上,酒喝光了,瓶子空空的挂在指尖,晃荡许久,终究忍不住“咚”的一声摔下去,咕噜噜滚下台阶,叮叮当当的像唱歌,唱到最后滚出老远,碰到墙角,“砰”的一声,碎得稀里哗啦。
我快要睡着了,迷迷糊糊的觉得头很晕,只想去做梦。
“叮叮叮……叮叮叮……”
空荡荡的房子反复回荡着金属的敲击音,不厌其烦。
“滴——请留言。”标准的座机人工话音后,有女人的声音刺耳的响起。
“悠悠?你在家吗?你手机关机我联系不到你!暮在寒煊的订婚宴上醉酒失态了,谁也劝不住,你赶快过来——嘟嘟嘟……”
“咚咚……”我跑出去,刚跑出小区,恰巧有一辆出租车路过。
“小姐去哪儿?”
“寒家——今天办婚礼最热闹的地方!”
“好,请系好安全带……”
“少废话快点——”
我分明想骂他,却浑身使不上力气,分明想努力的瞪眼,眼皮却越来越沉,好困……不,你不能睡,暮慕悠你不能睡……
车缓缓启动,我还要说什么,却只张口连声音都发不出了,那司机忽然笑了,扭头,嘴巴张合,说着什么。
“你说什么……”我问,眼皮却越来越沉,视线越来越小。
他笑意更深,在眼前彻底一片漆黑前,分明看到那司机说:“睡吧,暮小姐,很快就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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燥热,浑身疯狂的燥热,就像着了火。缓缓的,我睁开眼睛,又闭上,那浑身的燥热似乎让眼球都带上了滚烫的热度,半响,又艰难的睁开,入眼的一片皆是红色。
一个巨大而陌生的卧室,绯红的床铺,绯红的床帷,绯色的墙画,绯红的灯。处处绯红,处处贴着“囍”字,毫无疑问,是一间婚房。谁的婚房?我怎么会在这里?
坐起身来,手刚触到柔软身下绯红的天鹅绒,小腹便骤然一股燥热,直顶到胸口,胸前顿时滚烫一片,手臂只微微挨着,便忍不住浑身一阵颤栗,下意识靠近胸前,轻轻摩擦起来。
“唉——”一声满足的叹息,对自己胸口的触碰,莫名惹得全身一阵欢愉,不对,我的身体怎么会这么不安分?
扶着晕醉到极点的头,昏沉沉的使劲回想,不对劲,一切都不对劲。
来之前我喝的那整瓶红酒一定有问题,花瑶的那条简讯也来得太过巧合,还有那出租车司机的诡异笑容,再看当下身处的环境,完了,我被人算计了。
想到这里,就要下床,晕醉的身体却根本不受控制,软软的使不上半分力气,不但没挪动半分,身体却因为突然的动作而越发的热,越发的痒。
怎么办?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被下药了?现在这是哪儿?谁的婚房?我为什么会被弄到这里?
脑袋越想越昏沉,不行,我不能就这么睡着!
一头狠狠撞在那床头的罗马柱上,疼痛终于稍微刺醒了麻醉的脑子,趁着这力气,我就要下床去,手刚扶到那冰冷的床杆,欲火焚身的身体却又一阵痉挛。
“啊……”身体不受控制的整个往那杆上靠,凉,还需要更多的冰凉。
突地,门外一声巨响。
“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