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昏沉沉的,便到了宫门口。
因为是早朝,走的路不同,是在玄武门下得马车。下了马车,四周有差不多时间到的人,都看着乔安然。
女子上朝十分少见,也难免会多看几眼。
“安宁郡主,皇上安排了软轿,郡主可坐软轿过去。”太监低俯着头道。
乔安然扫了扫四周,大部分人上朝都是在宫门口下马车,然后步行进去的。也有坐软轿的,但是那些都是丞相,太傅等等身份高的。
让乔安然坐软轿进去,算是照顾的,不知道,根本想不到她是因为被人弹劾才要进宫的。
乔安然也不客气,点了点头就坐上了软轿,在不少人的注视下,端庄的坐着,被抬进了宫门。
走了约一刻钟,软轿在金銮殿停下。
“郡主,这表示金銮殿,郡主可自行进去,奴才告退。”
太监打了个千,领着其他抬轿的太监迅速离开。
乔安然打量了一下四周,看着金銮殿的大气辉煌,嘴角带着一抹微笑。
这就是金銮殿,可是比前世的故宫还要气派,但是让她见识了一回了。
抬脚,慢慢的往长长的楼梯上去。
在金銮殿的门匾下,乔安然顿住了脚步。
她该站哪里?
大殿里面并不是空荡荡的,里面已经站了不少先来的官员,但是各自都有自己的位置。她一个原本不属于朝堂的人来了,又是应弹劾而来,这位置……真不好乱站。
皇帝身边的罗公公,迎了上来,打了个千,“奴才见过郡主,皇上说了,郡主可站在胜王爷的左侧,奴才要去伺候皇上了,郡主可自行过去。”
罗公公说完,向乔安然点了点头,乔安然连忙回以一笑。罗公公便离开了,留下乔安然独自一人。
乔安然拧了一下眉头,不自觉的歪了一下脑袋,但是还想不明白。但是也没有再傻站着,提着裙子,进了大殿。
寻到楚凌枫的位置,依着罗公公的话站在了楚凌枫的左侧。
罗公公是皇帝的人,没必要骗她什么,站在楚凌枫的旁边,好过站在一堆陌生人身边。
楚凌枫微笑着看乔安然,乔安然扫了他一眼,干脆的扭过头,不去看他。
楚凌枫止不住笑,脸上挂着高扬起来的笑。
陆陆续续的四周都站满了了人,龙椅一旁的殿门,皇帝在太监宫女的簇拥下。大踏着步,不慌不忙的走到龙椅前。
“上朝。”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随着叩拜声,皇帝坐在了龙椅上,抬手道:“众卿平身。”
说话时,皇帝瞄了一下乔安然,注意到乔安然微撇了撇嘴,他眉毛微的上挑了一下。
“有本启奏,无事退朝。”太监尽职的高声道。
“回皇上,臣有本启奏。”有个从队列中出来。
皇帝微皱了皱眉,“何事?”
“安宁郡主无半点郡主之风,为了一己私利,不顾百姓生死,在河中下药。导致城外东边一带,四个赖河为生的村子,前前后后有千余人中毒。上吐下泻,甚至有严重着丧命,安宁郡主借此机会,大肆卖药,拢赚私利。实在不是一个郡主该做的事,有损我国过分,以及安宁郡主名下的如意堂,也无半分医者之心。如此严重的略行,还请皇上做主,罢免安宁郡主的郡主之位,收回安宁郡主的医者之称,这样品行恶略的人,没资格为医。还有如意堂,既然没有做医者的仁心,更不应该存在,请皇帝查封如意堂。”
宫殿很安静,却传出了清脆的笑声,顺着笑声,众人奇怪的看着乔安然。
“大人真是好本事,上嘴唇和下嘴唇碰一碰,就想要了我的命根子。真是厉害,厉害,安宁佩服。”
乔安然的笑,落在御史大夫的眼里,就有了一些嘲讽的意思。
他蹙眉道:“安宁郡主此话何意?”
“字面上的意思。”乔安然还是笑。
御史大夫的眉毛,皱得更厉害了。
“安宁有一问,不知御史大夫的职责,是什么?”
虽然奇怪,但是御史大夫还是回答了。
“帮助皇上,监察百官。”
“很好。”乔安然点了点头,更让人摸不着头脑了。“既然是监察百官,那可需要证据?”
“自然。”
“那请问御史大夫,你弹劾我的证据,又在哪里?”
“都在我手上。”御史大夫抬起手,把手上的本子举起放在头顶。
“呈上来。”皇帝道。
很快本子就到了皇帝的手上,皇帝微拧着眉,脸色不是很好看。
御史大夫适时的道:“回皇上,此次中毒一事,一共有一千余人到如意堂看诊,六人死亡。一人一两银子,便有一千多两,虽然数额不大,但是却受累人数众多。导致至今,一千多的百姓,只能游离在外,即使归家,也不能食用家里的水和食物。河流已经受到了影响,不能饮用,水浇过地,还不知会不会有影响,若是会……”
御史大夫停了一下,但是他的话,在场的人都能明白他的意思。
若是收到影响,那那些浇过水的地,今年的收成就不能要了,不止如此,之后能不能用,也是一个问题。
而百姓,无家可归,也是一件很棘手的事情。
这地方不算大,但是算起来,也是特别麻烦的一件事情。
这下毒之人,当真是狠心。
“皇上。”又有人站出来,“收成还是地受了影响,都和百姓息息相关,而皇上经常说的,百姓也和国运息息相关。虽然不算多少,我们人口强盛的国家,这只是一小部分。但是百姓的力量不容小觑,这件事要是不给出一个合理的解决方法,让背后的小人收到惩罚,恐怕百姓会暴起,国运会动荡啊。”
“皇上,请及时处理安宁郡主,早日给百姓一个交代。”
“百姓既国运,皇上不能太仁慈啊。”
站出来的人越来越多,却是都来讨伐乔安然的。
皇帝的脸色更加难看起来,看向乔安然,想让她自己解释一下。
乔安然并没有接收皇上的眼神,看着跪成一片的人,连连笑出声。
有人恼了,指着乔安然骂道:“你这歹毒的女子,居然还敢笑,你很快就要为你做出的事情付出代价了。”
“代价?什么代价?我做过什么?”乔安然耸了耸肩。
“还敢狡辩,你和如意堂,为了买药,私自下药在河里,导致百姓或死或病。无家可归,证据确凿,你妄想狡辩。”
“证据?我倒是好事,是什么样的证据,居然想扭转黑白。”乔安然眼中微闪过一道怒意。
“有人亲眼看到,你在头一批到如意堂看诊的人之后,亲自到了被下药的其中一个村。和另外一对男女,沿着河边走了一遍,难道不是去毁灭证据吗?不然大理寺为何一直迟迟没有动静?这一场病,你如意堂直赚了一千两,不过短短两三日。京城中,百姓的钱极少能一次赚到这么多的,这还算不上暴利呢?”
“呵,一千两,多吗?我一颗丹药,就能卖到超过这个数,我有这个必要吗?你们人人都只看到,我如意堂两三天赚了千两,而且都是从百姓手里出来的,这是极少的。但是你们就没有人能看到,我如意堂赚了这一千两银子之后,付出了多少汗水,多少人力物力,又多添了多少银钱?”
说着,乔安然有了一些生气。
“碧泉草每颗药,我只收了一两银子,但是其他的配药呢?不用钱吗?碧泉草难道只大风里刮来的?一千多颗药,要用到一百株碧泉草以上。这一百株碧泉草,你可只我用了多少银两?三天病急,我如意堂连赶了三天的制药,都是新鲜制出来的药,我不信没有人看得出来。三天三夜,如意堂灯火通明,医者药者,医徒药徒,还是我上了年纪的父母,还是我怀着身孕的嫂嫂,也都参与在内。为了一千两,我至于吗?我们可以不要你们的感谢,但是我们不能让我们努力了这么就的东西,就因为你们的几句话,都消失殆尽。”
乔安然语气升上去之后,突然语气又降下来。
“你们知道吗?医者最不能容忍的,就是被人污蔑他没有仁心。名声,对医者来说,和他手里的医术一样重要。你们知道吗?为了这次的救人,整个如意堂努力了三天,你们猜,病倒了几个人?”
低低的声音,并没有要人回答的意思。
“如意堂五十二人,加上我父母家人,六十三人,病倒了三十人,我父亲嘴长满了泡,脸长满了胡渣,依然就在如意堂后面制药。身子不适,也不敢停下,三天三夜,不眠不休,才赶出了那一千多颗药。他们可以不睡觉,不休息,但是他们不能让他们的信仰,他们的荣誉,受到一丝的损伤。”
“所以,请不要随意的说出没有仁心的话,这一句话,对一个医者来说,很伤心,很伤心。”
乔安然有些激动,说话逻辑也有些乱。
那也是她的信仰。
作为一个医者,最想做的事情就是治好病人,为了病人,可以不休息,可以隐忍,但就是不可以让人说他没有仁心,不配做医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