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果然是和昆仑丘冰洞一模一样,只不过昆仑丘冰洞最深层放着的是她的本命法器暮针,而不周山冰洞最深层放着的是一座冰棺,冰棺里烛照的脸上还保持离开前那张阳光一般的微笑。
沈清卿将手指抚在冰棺上,就好像抚在烛照脸颊上一般轻柔,脸上噙着的笑意说不出是久别重逢后的喜悦还是噬心裂肺的悲痛。
“三千年了,我转世了,你也转世了……”她围着他走过一圈,最后趴在冰棺的正上方静静地看着他的脸“你好,我叫沈清卿——”
她莞尔一笑,看着冰棺里的他似乎回忆起以前过往接着喃喃道“你也转世了,虽然我已经忘了为何没有灵魂的你还会转世,但我想幽荧是绝对不会眼睁睁看着你在这世间消失吧,这一世你叫休屠末炎,是月氏国的王子呢,但是他成天像座冰山一样,跟你以前的脾气还真是天壤之别,不过他倒是跟你一样认死理,倔的不行——”
她轻轻的叹了口气,目光有些失神,“我本觉得这一世与上一世已无瓜葛,可是天不如人愿,我这积攒了近万年的孽若是不还清怕是还下辈子也不得心静,不如干脆这一生还罢了,下辈子不再记得前尘总总,潇洒一生自得其乐。”
不管是她结下的孽缘,还是她欠下的孽债都太多,这一世她没办法再眼睁睁的看着休屠末炎离开自己,她已入魔与白子矜早是正反两面,而成桀,她感觉他好像不单单是想让自己入了魔。
“成桀,你为什么要跟奴赫一起攻打月氏?”
他站在冰洞口,静静看着沈清卿表情的变化,直到她向自己走来。
“如果我说我是迫不得已,你会信吗?”成桀有些自嘲的笑笑,走了两步迎上了她。
“你是魔君,岂还有迫不得已的事?”沈清卿轻笑,没有圣魔的天下,魔君是魔族第一人,又有谁能让魔君迫不得已。
“果然么?”成桀妖魅的丹凤眸中隐约一闪,那张邪戾妖异的脸上竟出现了原本不应该出现在他脸上的失落与无奈,“我以为身为君旁臣子的你会明白,即使身为至高无上的当权者拥有号令天下莫敢不从的气魄,他也不是随心所欲想做什么做什么,有些事关系到魔族利益,我不能不做。”
沈清卿静静看着他,他脸上的一切表情和他的话语都不是在说谎,而且她也明白,个人利益在集体利益面前那就被碾压得丝毫不剩。
“我没说不信你,只不过从今天起你可以派人与奴赫合作但是我也可以帮助月氏保护它的领土,不能因为我入了魔你就限制与我。”
氛围突然静了两秒,只听成桀突然间低声嗤笑起来,揉了揉她的头发道“傻丫头,你不限制我就不错了,我哪里会限制你?”
沈清卿轻皱眉头,她依旧不喜欢别人揉她的头发但是这次她却没有出手制止成桀,成桀对她的好自己看在眼里,不管是上一世还是作为她的师父,即使在那七天的相处里他也没让自己做什么不愿意做的事情,只不过在乐游山他的性子有些偏激差一点,但是还好,他还是没舍得弄坏自己。
“有一件事我不明白,你既然是魔君为什么还会成为北焱的三王爷,为什么还在我眼前演那么场戏?”沈清卿眸子有些阴沉,不是自己不相信他,而是他确实有太多的疑点让自己深究。
成桀看到她的态度,不仅没有生气反而大笑两声,“我天天待在魔域多么无聊,有一个凡人的身份给自己添添乐子罢了,再说我也给北焱换来了大片疆土,现在北焱南煌即将一统的局面还不是你我的功劳?
说着还不忘整理一下自己的头发,“那场戏吗……那许天师早就将我视为眼中钉肉中刺,北焱皇帝也恨不得将我拔了,走兔死良狗烹这个道理当权者都知道,我不过是想在凡间多陪陪你罢了,然后再让你记起我,再说许天师炼的长生丹还是不错的,你这么淘气没准哪天真用的上,而那什么上古秘籍功法的,没用。”
“你倒是直白……”沈清卿无奈的翻了翻白眼,说她淘气她认了,说她的画本没用她好像也没有办法反驳。
“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成桀脸色一收,又变回之前阴戾妖异的模样。
“我先回月氏,”她要先回月氏,魔族既然要攻月氏就不会一次放手,只要休屠末炎还在那里,她就要回去与他一起守住月氏“然后再去找记忆……”
“若他不给你呢?”成桀挑了挑眉,白子矜绝不会将暮针还给她,绝对不会让她记起后半段的记忆。
“还没想好,”沈清卿抿了抿下唇“总不会抢的,我又不是你……”
这个丫头!成桀失笑,自己将长生丹和那破册子抢来还不是为了她,到头来她却在这拿这个笑话自己。
沈清卿也没想在多留,转身就走。
“对了,你昏睡了四天,人间已经过去了四个月了。”
成桀不冷不热的声音在背后响起,沈清卿顿住了步伐,四个月,那月氏……
“你怎么不早告诉我!”
“要告诉你有用么?我又叫不醒你,若是在你回忆中将你叫醒,你可能就跟他一样躺在那里了。”
成桀说着还用手指了指烛照的冰棺。
“还有,这团黑气是什么你知道了么?”
成桀眸中光泽不明,看的沈清卿心中有些不安,“我只感觉它很亲切,像原本就是属于我的东西一样,至于它究竟是什么,可能在我下面的记忆里。”
“嗯,”成桀点了点头,看着她有些欲言又止,最后还是忍不住将话说了出来“你把黑气炼化了吧,这是幽荧毕生的修为,她最后浓缩成这一小团,为的就是传给后人……”
“……好……”
看着沈清卿越行越远的身影,成桀暗红色眼瞳逐渐转深,诡异莫测,清卿,你不要恨我,只是有些事自己还无法将真实的内因告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