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儿姐姐,方才我们见二当家身体不适,便让小厮将他扶到客房去休息了,你若是有急事的话,不妨跟我们说说,兴许我们也能帮得上忙。”温飞絮柔声安抚着朱儿的情绪,借着掏锦帕的功夫,顺势掏出了马煜文给的令牌。
昨日马玉婷劫持马柔柔私闯禁地的事寨子里都传遍了,对于徐斐在千钧一发之际救了马柔柔的事,朱儿早有耳闻,现在看徐斐手上又握有二当家的令牌,想来定是得了二当家的青眼,朱儿心下不禁活泛起来:说不定他真的有办法呢?
想着她趁四下无人,忙拉着温飞絮和高子皓寻了个僻静处,遮遮掩掩地道:“徐公子,方才夫人去大小姐的院子时被大当家给看到了,这会儿夫人正和大当家吵得不可开交。”
这话说得不清不楚,温飞絮皱眉道:“那马大小姐呢?”
朱儿摇了摇头:“大小姐根本就没醒过,一直在昏睡着。”
“那夫人是因何事与大当家争吵?”说来昨晚马玉婷不过是摔下了马背,到现在都没醒只能说明她太会伪装,而且就她目前所掌握的情况看来,这穆氏和马玉婷极有可能是合演一出戏给其他人看罢了。
朱儿迟疑了一瞬,手中的锦帕拧成了麻花,支支吾吾地道:“许是因为大当家看到夫人掐着大小姐的脖子,逼问她大公子和三公子的下落,这才……”
“此事是朱儿姐姐亲眼所见?”温飞絮的面上恰到好处地浮现出一抹讶异:“马夫人看着可不是这么冲动的人啊。”
“奴婢不敢隐瞒,一开始夫人只吩咐奴婢在门外守着,奴婢是看到大当家突然回来一时情急,推开门想提醒夫人,刚好看到夫人将双手伸向大小姐的……奴婢吓了一跳喊出了声,大当家便冲进了房间。”朱儿此时已是病急乱投医,将自己看到的一股脑儿全说了出来。
高子皓晃了晃手中的折扇,猜测道:“听闻昨晚有人亲眼看到大公子和三公子进了马大小姐的院子,那么马大小姐很可能是昨晚最后一个见过大公子和三公子的人,所谓母子连心,想必夫人是心忧大公子和三公子的安危,才一时情急做出了过激的举动。”
“那现在奴婢该怎么办?夫人和大当家吵得可厉害了,大当家发起脾气来可是不管不顾的,若是伤了夫人可如何是好?”朱儿越想越担心:“不行,奴婢还是得去找二当家。”
温飞絮微微一笑:“在下倒是有个办法,既可解朱儿姐姐的燃眉之急,又能让夫人出一口恶气,朱儿姐姐可要试一一试?”
朱儿将信将疑地看着温飞絮:“徐公子你说的是真的?”虽然徐斐行事颇为沉稳,处处表现出超龄的睿智,朱儿却实在不敢抱太大的希望,就怕希望越大,失望也越大。
“千真万确,难道你就没想过马大小姐是在故意装晕拖延找到大公子和三公子的时间?昨晚之事你应该也听说了,我可以很肯定地告诉你,受伤的只有柔柔小姐一人。”
温飞絮话音刚落便见朱儿的眼睛瞬间燃起了怒火:“徐公子说得对,岂能让做错事的人逍遥法外,奴婢这就去请黄大夫给大小姐诊脉,若是无碍装晕,看大当家还有何话说。”
温飞絮目送着朱儿离开:“子皓兄,所谓独乐乐不如众乐乐,好戏就要开锣了,你是打算留在这儿看戏,还是随我去另一个地方凑个热闹?”
以高子皓对温飞絮的了解,一般她这么说的话就说明自己这戏是看不成了,至于这热闹能不能凑上,还得看本事:“戏有什么好看的,自然是去凑热闹要紧,乐在其中才好。”
温飞絮点了点头,意有所指道:“子皓兄很有眼光啊。”
温飞絮轻车熟路地带着高子皓来到禁地门口,果然又被昨晚的那个守卫头领给拦住了:“徐公子,你今日来此又是有何贵干?”
温飞絮冲领头的守卫抱了抱拳:“昨日我奉二当家的命来提人,没想到寨子里出了事,二当家一时顾不上,现在二小姐已经无碍,二当家便让我来把人带回去。”
领头的守卫看了眼高子皓:“不知这位公子是……?”
温飞絮昨日便看出来了,这禁地离马家寨的后山不远,虽守卫森严,但消息闭塞,除了领头的守卫几乎没人认得自己跟高子皓,这就为她信口雌黄提供了便利。
“这位是高公子,他是朝廷的人,”温飞絮拉过守卫走了两步,压低了声音道:“上回那个漕帮的徐副帮主和大小姐的事发了,漕帮的杜小姐找上门来了,向二当家讨要这姓徐的,二当家同意把这姓徐的交给杜小姐处理,不过得先让朝廷的人审过才行。”说着指了指身后的高子皓。
昨日温飞絮救了马柔柔的事让领头的守卫对她还算客气,考虑到又是在自己的地盘上,便道:“好吧,你们可以跟我进去,先将这黑布条蒙在眼睛上。”
“好,有劳守卫大哥了。”温飞絮抱拳作揖。
“斐弟,这就是你说的凑热闹的地方?”高子皓环顾四周,除了面前的山洞,四周荒草丛生,分明是人迹罕至,可偏偏人却不少,这说明这里一定别有洞天。
温飞絮点了点头:“这里是马家寨的禁地,上回世子抓来的丁慎现在就关在里头,今日这么热闹,怎能让他错过。”
高子皓每回听到温飞絮这么一本正经地说话就觉得前面一定有个阴谋在等着自己,不禁后退一步:“要不,你自己进去,我在这儿看会儿风景?”
温飞絮似笑非笑地看了高子皓一眼:“子皓兄,你该不会是害怕了吧?”对付高子皓这样的人,激将法绝对是屡试不爽。
“谁……谁害怕了,不就是进个山洞么,有什么好怕的。”高子皓梗着脖子吼道。
见高子皓果然中招,温飞絮眼明手快地给他蒙上了黑布,这可是现成的苦力,要是高子皓不去,自己这小身板怎么把断手断脚的丁慎给背回去。
领头的守卫将绳子的一端塞到温飞絮和高子皓手中,另一端则系在自己的腰间,嘱咐道:“徐公子、高公子切记,一会儿你们要紧紧地拉住这根绳子,只要小人不说话,无论你们听到什么声音都不能将黑布取下,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温飞絮和高子皓听出了他话语中的凝重,皆是不敢大意地点了点头,感觉到手中的绳子动了,两人立刻跟了上去,虽然眼睛看不见,但温飞絮和高子皓的听觉还在,能够听到耳边不时传来呼呼的风声,清亮的鸟鸣声,昆虫的叫声,间或还有野兽的吼声。
不过短短几十步,温飞絮和高子皓便清晰地感受到春夏秋冬的四季变化,心中皆是对马煜文能够在山洞中如此巧妙地运用五行八卦暗暗称奇。
“到了。”约摸有一柱香的时间后,领头的守卫才出声让温飞絮和高子皓摘下黑布条。
温飞絮和高子皓眨了眨眼,适应了一下山洞内的光线,这才惊讶地发现带路的守卫手中也有一根黑布条:“守卫大哥,难道你也是蒙着眼睛进来的?”高子皓按捺不住心中的疑惑问道。
“正是,二当家说了,这山洞中阵法变化无穷,唯有内心坚定之人才能不受影响,小人守了这山洞二十年,至今也不敢睁着眼睛通过这阵法。”领头的守卫既是骄傲又是惭愧地道。
“守卫大哥只靠听声音便能通过如此复杂的阵法,已是极为不易。”温飞絮适时地将那守卫称赞一番。
“徐公子谬赞了,小人不过是熟能生巧,”对于温飞絮的夸奖,守卫似乎很受用:“这里是二当家平日里审问人犯的地方,请两位公子在此稍待,小人这就去将那丁慎提来。”
温飞絮和高子皓抱了抱拳:“有劳。”
等那守卫的身影消失不见,温飞絮压低了声音问道:“子皓兄,若是再让你独自进入这山洞,你可有把握安然无恙地通过这个阵法?”
高子皓趴在桌子上毫无形象地翻了个白眼:“你该不会是想从这里偷什么人吧?”
温飞絮:
丁慎完全是被守卫用拖行的方式带过来的,如今的他早已没了当初的狂傲自大,整个人披头散发好不狼狈,他本以为今日来见他的人会是马玉婷或是马家寨的任何一人,却没想到会是在寿宴上有过一面之缘的高子皓。
“原来是你,”对于高子皓的身份丁慎早已知晓,而温飞絮因为一直在隐藏自己,所以想当然地被他忽略了:“看来马家寨果然已经接受招安,否则你也不能随意出入禁地。”
高子皓走到丁慎身边用力地扇了扇手中的折扇:“啧,也不知道徐副帮主现在的这副尊容,马大小姐和杜小姐还会不会要。”
闻言丁慎有所意动:“你什么意思?是不是婷儿来找我了?”他知道现在所有的希望都在马玉婷身上,至于杜若兰,他相信那女人要是来了一定是为了杀他。
高子皓满意地看着丁慎因为自己的一句话,面上升腾起希望,突然笑道:“可惜你猜错了,这会儿杜小姐正等你回家过日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