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柔柔扭头看向身边的马崇志,眼神充满祈求:“志儿,你呢?难道你也认为是我害的姑姑?”
马崇志闻言猛地抬起头,看看马崇杰,又看看马柔柔,一时间竟不知该说什么好,最后他心一横道:“二姐你就当是暂时出门散心,等我和大哥查出真凶一定让你亲手杀了他以泄心头之恨。”
马柔柔踉跄着后退了一步,听到这里她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只是没有想到,与自己一母同胞的亲兄弟竟然都不相信自己,孤立无援下马柔柔将求助的目光投向了对面的温飞絮:“斐哥哥,你相信我吗?我真的没有害姑姑。”
温飞絮在心中叹了口气,其实这样的结果她早就预料到了,世人都同情弱者,就马柔柔和马玉婷平日里展现在人前的形象而言,一个是刁蛮任性、鲁莽冲动的千金小姐,一个是温柔善良、楚楚可怜的弱质女流,可不就是前世的她与柳梦瑶么。
“柔柔小姐,我相信你。”这是温飞絮第一次这样称呼马柔柔,同时也表明了她是真正将马柔柔当做朋友来看待,既然是朋友,那她就会毫不犹豫地相信她。
马柔柔强忍多时的泪水,终于再一次决堤,她扑倒在温飞絮怀中嚎啕大哭起来:幸好,幸好还有一个人愿意相信她。
温飞絮安抚地拍了拍她的背:“虽然我相信二小姐你不是凶手,但马大少爷和三少爷说的也没错,眼下情况对二小姐你确实不利,还是先出去避避风头得好,不过若是二小姐不愿意去你外祖家,我倒是有个去处。”说着,温飞絮凑到马柔柔耳边,轻声说了几句。
就在刚才,温飞絮忽然想到了一个主意,她和高子皓被软禁在马家寨不能离开,但是其他人可以,就比如此时的马柔柔。如果让她前往温记当铺,说不定还真能顺藤摸瓜找到与马玉婷私会的那个男子,里应外合,也许就能打破眼下的困局。
马柔柔瞪大眼睛,简直不敢相信自己所听到的:“斐……斐哥哥你说的是真的?姑姑她真的和人……?”马柔柔咬了咬嘴唇,纵使她平日里再大胆,也不过是个姑娘家,剩下来的话她可不敢宣之于口。
温飞絮点了点头,顺便使了一招祸水东引:“此事乃是子皓兄亲眼所见,你若是不相信大可以向他求证,他还拿到了一个物证。”
高子皓一听这话就知道不好,忍不住瞪了温飞絮一眼,本想摆出一副大爷模样等着马柔柔来求自己,但想到她是平白遭人诬陷,对上马柔柔充满祈求的目光时不自觉地放软了语气:“先进来洗把脸吧,哭得难看死了。”
温飞絮体贴地替他们将房门关上,自己则守在了门外,此事事关重大,要小心隔墙有耳,被留在门外的马崇杰与马崇志似乎察觉到什么,出声向温飞絮询问道:“徐兄你方才究竟与柔柔说了什么?姑姑她怎么了?”
“没什么,两位若是想送马小姐一程,就在此稍等片刻吧。”温飞絮不咸不淡地回了一句,马崇杰和马崇志的行为让她好像看到了前世的弟弟,虽然因为被继母的花言巧语蛊惑与自己离了心,最后却还惦记着自己,这才是真正的血脉亲情。
马崇杰看出温飞絮的情绪不佳,以为他是在替柔柔鸣不平,便没有说话,平日里与温飞絮的关系要亲近一些的马崇志却是没忍住:“徐斐,你是不是因为我们刚才和二姐说的话在生气?”
她在生气?温飞絮扪心自问,很肯定地摇了摇头:“没有,只是有些感慨,即便是像你们这样一母同胞的亲兄妹也会因为一个外人而产生嫌隙,难怪世人常说,知音难寻。”
这句话已经有了点刻意针对马玉婷的意思,马崇志没听出来,马崇杰却是立刻出声反驳:“徐斐你胡说什么,什么外人,姑姑和柔柔都是我们的亲人。”
“亲人?若她真的有把你们当做亲人,那又为何会怀上自己哥哥的孩子?照我看,幸好这个孩子没有保住,若是等他平安出生,真不知道你们打算给他安排一个怎样的身份。”温飞絮很少有这么尖锐的时候,今日却是不管不顾将自己的心里话一股脑儿地全说了。
“你……”十三岁的年纪正是血气方刚的时候,马崇杰气得冲上来扬手要打温飞絮,幸亏被马崇志拦腰抱住,正在密谈的高子皓和马柔柔听到了动静,赶紧打开门走出房间。
高子皓迅速上前挡在温飞絮身前,马柔柔则跑到了马崇杰身边跟马崇志一起拦住他:“大哥你干什么呀,快住手。”
马崇杰挣脱不开,不由恼羞成怒:“柔儿、杰儿你们都给我松手,我今天一定要好好教训他,他居然敢诬蔑姑姑。”
回应他的却是马柔柔重重的一个巴掌:“大哥,你够了,醒醒吧,斐哥哥说的没错,姑姑她根本就没有把我们当成亲人,她分明就是居心叵测,想要离间咱们爹娘之间的感情。”
人就是这样,认为一个人好的时候,无论她做什么都觉得她很完美,可一旦对她有了怀疑,便会对她从前的所作所为产生不好的联想。至少在马柔柔看来,曾经马玉婷和马煜武之间看似单纯的兄妹情谊,也因为这次马玉婷怀孕的事而有了不同的理解。
温飞絮见目的达到,施施然地回了房间,不多时就拿着一封信出来交给马柔柔:“等到了地方就把这封信交给掌柜,他自会替你安排好一切的。”
马柔柔接过信封贴身收好,感激地向温飞絮道谢:“斐哥哥,谢谢你。”谢谢你愿意相信我,也谢谢你愿意帮助我。
一旁的高子皓见状忍不住冷哼一声:“我也有帮忙,怎么就不见你跟我道谢。”顿时引来马柔柔的怒目而视和温飞絮意味深长的笑容。
原本温飞絮只觉得马柔柔和高子皓每次一见面就掐架,实在是天生的冤家对头,这才经常把两人放在一起开玩笑,可看高子皓平时为人豪爽,却总喜欢跟马柔柔斤斤计较,倒真起了撮合两人的心思。
若是马柔柔仍是之前那样,不由分说就舞刀弄枪的山贼风格,温飞絮是决计不会产生这样的念头的,但经过这些日子的相处,温飞絮发现马柔柔虽然刁蛮任性,却不失单纯天真,倒是与前世娘亲仍在世时的自己有几分相似之处。
一旦马家寨被招安,朝廷定会让马煜武和马煜文两兄弟入仕,到时马柔柔作为马家寨唯一的未嫁女定会成为京城炙手可热的儿媳人选。可马柔柔从小在山间长大,虽然父母都出身世家,却不像京城里那些经历家族争斗的世家千金一样有那么多弯弯绕绕的心思,很容易就被吃得连骨头都不剩。
以马柔柔这样的性子再配上她的家世,温飞絮不禁替她捏了把汗,生怕她会步上前世自己的后尘,不,或许会更惨。
毕竟前世温家虽然名为国公府,但不过是个靠祖宗荫庇的空壳子,唯一值得觊觎的便只有温兆经商所带来的泼天财富,所以她如愿嫁给了苏易青,也让苏家在仕途上更进一步。而马家却是文有马煜文,武有马煜武,到那时马柔柔的身份只怕会更加尊贵,极容易引来皇子们的青睐,卷入夺嫡之争。
在这种情况下,马家想要保全整个家族就需谨慎选择联姻对象,放眼整个朝廷,高家无疑是最为合适的,因为高家世代只忠于圣上,对诸皇子则是不偏不倚,保持中立,也因此,高家无论文臣武将皆是圣上倚重的肱骨之臣。
想到这温飞絮忍不住在心里苦笑一声,亏她还有心思在这里担心马柔柔的姻缘,真是太杞人忧天了,过去这么多天,她不仅没能顺利将马家寨招安,还不慎卷入到马家寨的家事中,实乃出师不利。
“柔柔小姐此去一定要万分小心。”温飞絮一语双关地做着最后的叮嘱,想要做成这件事,光有马柔柔在当铺盯着不够,还得有人上马家寨通风报信,显然马柔柔舍弃了冲动的马崇杰,选择了年纪虽小但心里玲珑的马崇志。
最终,马柔柔还是在温飞絮和高子皓的目送下由马崇志护送着离开,两人的身影刚一消失,马崇杰就大步走到温飞絮的面前怒目而视:“徐斐,你站住,我们来比试一场。”
高子皓闻言冷笑一声:“你这说的是什么话?又不是不知道斐弟根本不会武功,朝斐弟撒什么气,有本事就冲我来,小爷我一定奉陪到底。”
马崇杰自知打不过高子皓,却又不想就此放过温飞絮,故意激将道:“怎么?难道斐弟就打算一辈子躲在子皓兄的身后?男子汉大丈夫,输人不能输阵,你这是不敢应战么?”
温飞絮没好气地撇了撇嘴,她本就不是什么男子汉大丈夫,她只是一个柔弱女子,再说凡事要量力而行,若明知不可为而为之,那是愚蠢。
马崇杰见温飞絮不出声就气不打一处来,口不择言道:“难道就如传言那样,你俩其实是那种关系,真是让人恶心。”其实话一出口,马崇杰就已经后悔了。
温飞絮伸手将挡在她身前的高子皓推到一旁,自己直面马崇杰,面露讥诮:“眼睛脏的人,看什么都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