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你刚才真是太坏了,把苏公子害得,那张脸都没法看了。”临水忍不住埋怨道:“苏公子明明救了我们,小姐为什么要欺负他啊?”
温飞絮除了纱帽,语重心长道:“看人可不能光看表面,有的人表面光鲜,谁知道是不是包藏祸心?”
“小姐的意思是苏公子是坏人?”临水疑惑道。
“那两个无赖本就是他找来调戏小姐的,等时机成熟他再出来英雄救美,小姐早就看穿了他的真面目,也只有你才把他当成好人。”照花一边给温飞絮奉茶,一边说出了真相。
临水苦着脸:“好嘛,我就是笨嘛。”
荷花池边,苏易青被赖三和庞四围住:“苏公子,为了你我们哥俩可是成了朝廷通缉的要犯,你打算什么时候把那一百两黄金给我们?”
“怎么还要一百两?你们手上这锭金子就不止十两。”一想到要拿一百两黄金给这两个无赖,苏易青就觉得肉疼:“你们伤了我的脸,买药的钱得从那一百两黄金里扣。”
赖三狞笑道:“为了帮你,我们可是要东躲西藏好一阵子,这点钱还不够吃喝的,识相的赶紧把一百两黄金拿来,否则别怪我们不客气。”
“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我们到衙门自首,出来又是一条好汉,苏公子,你可是有功名的,若是进了大牢这辈子就完了,你好好掂量掂量。”庞四拍了拍苏易青的脸,带着赖三扬长而去,徒留下苏易青咬牙切齿,却又无可奈何。
大仇得报,温飞絮神清气爽,反而不急着回府了,从衙门出来就直奔最繁华的大街:“今日心情好,咱们用完膳,去百味斋打包些零嘴。”
一听有吃的,临水顿时眉开眼笑:“就知道跟着小姐出来有好吃的。”
话音刚落就被照花狠狠掐住脸:“你呀,别光顾着吃,可长点心吧。”
温飞絮看着临水和照花打闹,心中最后一丝阴霾也散去,往事如烟,她好不容易重活一世,正该好好享受人生,何必在小人身上浪费时间。
突然临水掀开窗帘:“小姐你看,对面的人是不是表小姐?”
温飞絮朝临水所指的方向看去,果然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虽然对方戴着纱帽看不清面容,但温飞絮一眼认出是高子薰无疑,她似乎跟身边的黄衣女子起了争执。
“铁叔靠边停车。”温飞絮不是好管闲事的人,但有些人是她的逆鳞,轻易不能触碰,就比如外祖父一家。
“子薰。”
“表姐你可算来了。”高子薰亲昵地抱住温飞絮的胳膊:“咱们进去吧,娘和婶婶都在包厢里,就等你了。”
温飞絮没有拆穿:“好啊,今早收到颜府的请帖,正打算看看有没有合适的礼物。”说话间温飞絮不着痕迹地将高子薰身边的人打量一番。
高子薰如释重负:“柳小姐,多谢你陪我等我表姐,我们改日再会。”
直到上了二楼,高子薰才长出一口气:“表姐,今日多亏有你在,否则我定是要被那柳小姐缠上一天。”
“你很讨厌她?”温飞絮有些好奇,以高子薰大大咧咧的性子,能让她讨厌的人还真不多。
“表姐你有所不知,这柳小姐缠着我是醉翁之意不在酒。”高子薰环顾四周,凑到温飞絮耳边小声嘀咕。
温飞絮蓦地瞪大眼睛:“不会吧,看她的样子也就跟你我一般大。”十岁的丫头片子,懂得什么是喜欢?
“我亲耳听到她跟丫鬟说的还能有假?”高子薰撇了撇嘴,复又偷笑道:“不过我哥已经有喜欢的人了,她没机会了。”
“什么?珏表哥有喜欢的人了?”温飞絮微微皱眉,亏她之前还费心撮合他和秦如月,难道真是上天注定他俩不能在一起?
“虽然我不知道他的心上人是谁,但有一次我去他房间,正好看到他对着一副画发呆,口中还念念有词,什么‘愿我如星君如月,夜夜流光相皎洁’,我敢肯定是在想心上人。”高子薰以为温飞絮不信,将自己所知道的一股脑儿全说了出来。
温飞絮哑然失笑:“子薰,你还是多读点书吧。”高子珏的情诗都这么露骨了,也只有高子薰才会听不懂。
“表姐,你再这样我就不理你了。”高子薰气得跺脚,半撒娇半威胁道。
温飞絮见好就收:“好好好,都是表姐不好,我先去跟舅母她们打声招呼,一会儿带你去天香楼用膳。”
“这还差不多。”高子薰娇哼一声。
许是心情甚好,两人都没注意到,在楼梯拐角处站着一个粉衣女子,将两人的对话一字不落收入耳中。
“你说的都是真的?”
“奴婢亲耳所闻,不敢欺瞒小姐。”粉衣女子跪在地上,大气也不敢出。
黄衣女子猛地将手中的茶盏摔落在地:“该死,她们竟敢如此对我,我一定要让她们付出代价。”
粉衣女子的脸上被溅起的瓷片划了道口子,她却像完全感觉不到:“小姐,明日颜国公府的宴会雨齐郡主和高小姐都会去,到时候……”
“你起来吧,”黄衣女子勾唇一笑:“下去把脸擦擦,明日随我去赴宴。”
粉衣女子恭敬地磕头行礼:“奴婢谢小姐恩典。”若是温飞絮在这里她一定能听出,这个粉衣女子的声音竟是原陪都县令林开的女儿林芸。
当初忠武将军与县令林开勾结,盗卖官粮,诬陷朝廷命官罪名成立,元德帝大发雷霆,将主犯忠武将军和林开判了满门抄斩,也不知林芸用了什么方法逃出生天,来到京城。
翌日温飞絮的马车一到府门口,便有丫鬟进府通传,众小姐在颜青青的带领下,亲自到梅园门口迎接:“参见雨齐郡主。”
温飞絮今日穿了件湖蓝色齐胸瑞锦襦裙,外罩米色织锦镶毛斗篷,清丽的容颜比园中梅花更胜三分,只见她唇角微扬,素手轻抬:“免礼。”
“臣女颜子衿给雨齐郡主请安。”这时一个突兀的声音响起,颜青青面色一沉,自从自己被赐婚给太子,这个嫡妹就一直在跟她作对。
这姐妹俩的气氛着实古怪,温飞絮心中腹诽,目光在颜子衿和颜青青之间转了转:“二小姐不必多礼。”说着还伸手虚扶颜子衿一把。
“郡主,雪下大了,请随青青到暖阁小坐。”颜青青出面圆场,作为颜国公府的嫡长女,又是准太子妃,她的一言一行都以宫规自律,行事颇有几分颜皇后的影子,这一点身为嫡次女的颜子衿就要肆意得多。
温飞絮点点头:“那就有劳颜大小姐了。”在场的人数她身份最高,自是走在前头,其余的闺秀自觉落后她一段距离,倒是给了颜子衿可趁之机,走着走着就由颜青青独自在前引路,变成了姐妹俩并驾齐驱。
温飞絮不以为忤,拉了孟秋雪在侧,两人都是郡主,走在一起倒也不显突兀。
身后目睹一切的闺秀倒是对温飞絮生出些许亲近之意,让颜青青感叹温飞絮性情随和的同时,又升起一丝危机感,若不是这雨齐郡主年纪太小,只怕这太子妃之位……
“今日青青本是想约诸位姐妹踏雪寻梅,奈何天公不作美,索性这暖阁建在梅林深处,只要打开窗户,便可享赏梅之乐。”颜青青笑吟吟道。
有位闺秀将信将疑地推开窗户,忽然惊叫一声,面色潮红地缩回了手,被旁边的人问起才支支吾吾道:“梅林里好像有人。”
颜青青忙打发了丫鬟过去打探,安抚道:“这里的梅林和外院相连,许是兄长的好友来此赏玩,众姐妹不必惊慌。”
温飞絮低头一笑,这分明就是早有预谋的相亲宴,就是不知道颜国公府到底看中了谁,唯一能确定的是仁济伯府、高府和宁寿侯府都不符合要求。
果然不少收到消息的闺秀已经按捺不住地往窗边窥探,毕竟颜国公是当朝国舅,成为颜国公府的世子妃,那可就是未来的皇亲国戚。
温飞絮看了眼孟秋雪和高子薰,见她们不敢与自己对视,便知道两人定是知情不报,不过也是,与她们毫不相干,就算知道也没什么用。
不一会儿前去打探消息的丫鬟回来,对着颜青青的耳边嘀咕一阵,便退了下去。
颜青青笑道:“我兄长说那些公子都是他的至交,以及明年便要参加殿试的才俊,众位姐妹大可放心。”
她这么一说,剩下一些身份不高的闺秀也颇为意动,她们攀附颜国公府只怕不够资格,可是选一个有望金榜题名的如意郎君未尝不可。
“不如这样,咱们就与那些青年才俊来场比赛,在一炷香的时间内,以梅花为题即兴赋诗,看谁写出的诗最多最好,众位姐妹觉得如何?”
颜青青见不少闺秀都跃跃欲试,决定加重筹码:“既然是比赛,自然得有彩头,正好前些日子得到了一颗夜明珠,今日就拿出来作为比赛获胜者的奖励。”
她话音刚落,便有丫鬟捧着一个托盘前来,红布掀开,一颗硕大浑圆的夜明珠光彩熠熠,还散发着异香,可见是早有准备。
此物一出,众闺秀的情绪愈加激动,除了温飞絮、孟秋雪、高子薰和秦如月四人尚未表态,已成定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