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娘娘,雨齐郡主在外求见。”看到温飞絮的金牌,芳雨立刻通报。
坤宁宫中,颜皇后和颜青青俱在。
“本宫没听错吧,你说的是谁?”颜皇后放下手中的茶盏,看向芳雨。
颜青青微微一笑:“禀母后,昨日父皇册封雨齐为皇郡主,按照规矩皇郡主理当入宫谢恩。”
“可下旨的人是皇上,她要谢恩,应当去御书房或者金銮殿才是啊。”颜皇后冷哼道:“这么长时间,雨齐郡主何曾把我这个皇后放在眼中。”这件事说起来她就来气,雨齐郡主受封正一品皇郡主,分明应该由她这个中宫皇后下懿旨才合情合理。
这话太过诛心,颜青青不敢接话,芳雨小心翼翼地问:“那……奴婢这便回绝了郡主?”
“请郡主进来。”颜皇后理智尚存。
芳雨松了口气,快步到外间通传:“禀雨齐郡主,皇后娘娘请您进去。”芳雨面上恭敬有加,心中不住发虚。
“有日子不见姐姐,姐姐这气色看着可不大好。”温飞絮低眉浅笑。
记得头回来的时候,这个宫女还在她和娘亲面前趾高气扬,没想到才短短数月,就被贬成了三等宫女,真是世事难料。
“多谢郡主关心,奴婢并无大碍。”芳雨闻言惶恐,雨齐郡主可是皇后娘娘的眼中钉,她断不敢随意攀附。
温飞絮点点头:“倒是我多虑了,姐姐是皇后娘娘身边得力的,就算是生了病,也能得到极好的照顾。”
芳雨听在耳中,心中颇不是滋味,自从上次失手,她虽然保住了性命,但也被贬离了皇后娘娘身边,现在坤宁宫的宫人都以芳云为首,谁还记得她,想着芳雨的眼中闪过嫉恨。
温飞絮将芳雨深藏于眼底的嫉恨看在眼里,自从上回皇后和贤妃明争暗斗,自己无辜卷入中了迷药,她便不曾与后宫嫔妃有什么往来。
没想到这次来竟有意外的收获,芳雨虽然被皇后所弃,但是她伺候皇后多年,定然掌握了不少的秘密。
温飞絮心思微动,面上不露声色,随着芳雨踏入坤宁宫:“臣女参见皇后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好孩子,快起来。”颜皇后面上带着笑容,丝毫看不出方才的不悦。
温飞絮恭敬起身,微笑朝颜青青福了福身:“见过殿下。”
若论品级,皇郡主与太子妃同为正一品,颜青青自然不敢受她的礼,忙福身回礼:“雨齐郡主太客气了。”真要说起来,大齐朝第一个皇郡主何等荣耀,可要比太子妃尊贵多了。
“郡主来的可巧,本宫与太子妃正说起你呢。”颜皇后目露担忧:“修养这几日,郡主的伤势如何?”
温飞絮羽睫轻颤,被颜皇后惦记可不是什么好事:“谢娘娘和殿下关心,臣女的伤势已没有大碍了。”
“那就好,”颜皇后素手轻抚胸口:“也不知是什么人,敢在宫中行刺,倒是连累了郡主。”
“是啊,那刺客的目标先是雨柔公主,后是贵妃娘娘,实在是丧心病狂。”颜青青心有余悸:“该不会是尚书府的仇人吧。”
两人一唱一和,温飞絮不为所动,事实真相如何,她已经不想追究了,自己失手刺伤二皇子,能成为皇郡主已是因祸得福,就不落井下石了。
“雨齐,维护后宫的安全是本宫的职责,让你受惊,本宫难辞其咎,你可有什么心愿,只要不违礼法本宫一定满足,就当是给你的补偿。”颜皇后忽然想到,温飞絮既然得封正一品皇郡主,自己身为后宫之主也该有所表示。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温飞絮提裙跪下:“谢皇后娘娘恩典,实不相瞒,臣女有一事想求娘娘允准。”
“哦?倒是难得,你且说来听听。”颜皇后还是头回听温飞絮对自己说求这个字,心里不由地打起鼓来,该不会是什么让自己为难的事吧。
这忐忑的结果,就是不等温飞絮说完她便极为爽快地开口应承道:“倒是本宫疏忽了,贞慧夫人的事,皇上曾与本宫提起,只因出了刺客一事,本宫忙着整肃后宫给耽误了,多亏郡主提醒。”
温飞絮欣喜道:“皇后娘娘操劳,臣女本不该为此等小事打扰,只是今日是贞慧夫人的芳辰,臣女斗胆,想为已逝的贞慧夫人求一个恩典。”若是在生辰之日,达成祖母的遗愿,祖母在九泉之下也该能瞑目了吧。
“你这孩子倒是孝顺,本宫记得贞慧夫人去世的时候你尚未出生,难为你还记得她的生辰。”颜皇后身为一国之母,哪会记得国公府中一个婢妾的祭日,此话不过是虚情。
“臣女替贞慧夫人谢娘娘恩典。”接过盖着凤印的懿旨,温飞絮恭敬叩首。
估摸着快到散朝的时辰,温飞絮起身向颜皇后请辞,太子妃颜青青跟了出来:“雨齐郡主请留步。”
温飞絮闻声回头,面上带着浅浅的笑容:“殿下召臣女可是有事?”
她站在一棵樱花树下,微风拂过,樱花的花瓣纷纷落下,将她衬得如仙子一般。
颜青青微微恍神,脚步便顿住了,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本宫是来恭喜郡主,如今郡主有了出入宫门的令牌,可别忘了常进宫陪陪本宫。”
“固所愿也,不敢请耳,”温飞絮眨了眨眼,她与颜青青的关系好像没这么亲密,说着福了福身:“如此臣女便先行告退了。”
“郡主慢走。”颜青青看着温飞絮离开的背影,不知怎的脑海中竟生出一个念头,若是雨齐郡主长大该是怎样的风华?
“太子妃娘娘,皇后娘娘派人给东宫送去许多补药,叮嘱您和太子殿下按时服用,望殿下调养好身体,早日为皇室添丁。”芳云袅娜来到颜青青身边。
“知道了,替本宫多谢母后关怀。”颜青青面色晦暗,低头看了眼小腹,早日为皇室添丁,又不是她一个人就能办到的。
担心跟太子妃闲聊耽误了时辰,温飞絮加快脚步,还抄了几条小路,眼看再转个弯宫门就到了,温飞絮突然被人一把抱住,扯进了树林中。
拜齐慕迩所赐,温飞絮第一时间抽出匕首:“四皇子,您这是何意?”来人竟然是齐慕轼。
“雨齐郡主,许久不见别来无恙。”齐慕轼一身朝服,显然是刚从大殿过来,此刻他被温飞絮以匕首抵住脖子,却是看不出有半分畏惧之色。
“托四皇子的福。”温飞絮收回手。
齐慕轼却动作极快,夺下了匕首仔细端详:“果然是一把神兵利器,难怪能伤了齐慕迩。”
温飞絮呼吸一窒,此事竟然被他看出来了:“四皇子,您在说什么?”不,她要沉住气,万不能自乱阵脚。
“本皇子没别的意思,只是过来恭贺皇郡主,”齐慕轼从袖中抽出一个匣子:“小小薄礼,还请皇郡主笑纳。”
“四皇子客气了,只是……”
不等温飞絮说完,齐慕轼已伸手打开匣子,取出那绿雪含芳簪戴在温飞絮发间。
“你……”温飞絮心中恼怒,拔下簪子就要掷到地上,面前忽然出现一个黄色卷轴,正是自己藏在袖间的懿旨,什么时候到了齐慕轼手中:“四皇子,请立刻将懿旨归还臣女。”温飞絮强忍着心头怒火。
齐慕轼微微一笑:“那就请雨齐郡主佩戴好簪子,走出这道宫门。”
温飞絮气得咬牙,却也无可奈何,随意将簪子戴上:“四皇子,这样可以了么?”
齐慕轼伸手将戴歪的簪子扶正:“时辰不早了,本皇子送郡主出宫。”说着竟是将懿旨收到自己的袖中。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温飞絮青着脸走出树丛,心中恨不能将齐慕轼碎尸万段,忽然想到齐慕轼的生母是前朝公主,那他岂不是自己的表哥?
索性齐慕轼知道避嫌,只是在她身后不远不近地跟着,一路上大臣鱼贯而出,不时与齐慕轼打个招呼,倒没人看出他们之间诡异的气氛。
温飞絮出了宫门,远远看见父亲站在马车旁等她,不由地回头看向齐慕轼,却见他正与几位大臣交谈,完全没注意到自己,顿时一阵气闷。
“絮儿上车,随为父回府。”温兆将马车让给温飞絮,自己翻身上马。
“伯爷请留步,”齐慕轼信步走来,朝温兆拱手,从袖中抽出那道懿旨:“这是皇后娘娘让本皇子交给雨齐郡主的。”
温兆不明所以,拱手还礼:“有劳四皇子。”
马车内温飞絮将一切听得真切,放下车帘,这齐慕轼究竟想做什么。
“二少爷和郡主回来了。”马车刚到门口,国公府的下人便进去通报。
温飞絮手执懿旨,暂代传旨女官,因为贞慧夫人去世,便由温兆代为领旨,算是全了礼数。
“既然懿旨已下,想来祖母应该没有异议了吧。”温飞絮看向蒋氏。
蒋氏恨得咬牙切齿:“那是自然,妾身也很为贞慧夫人感到高兴呢。”蒋氏心中庆幸,幸好自己命人连夜赶工,才没有让温飞絮这个小贱人的奸计得逞。
温国公犹豫道:“时间太过仓促,还需通知族长和族老,不如改日?”他是不想委屈了九泉之下的林氏。
他话音刚落,温管家便进来通传:“老爷,族长和族老们都到门口了。”自然是温飞絮早作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