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你怎么回来了?”高子皓冷汗直冒,这个时间他不是应该在驿馆处理公务么?
“我不回来,怎么会知道你在背后是这么说絮儿的?”齐慕枫说着摆了摆手。
高子皓感到一阵微风拂过,心下了然:原来齐慕枫安排了暗卫守在温飞絮身边,这样无论发生什么情况暗卫都会在第一时间通知他,也算是用心良苦,这个未来的表妹夫他就暂时认下吧。
“世子突然回来,驿馆那里无人坐镇定是群龙无首,我先去驿馆处理公务。”高子皓拔腿就走,只恨自己没多长两条腿。
齐慕枫难得有些踌躇,在鬼老的房门前驻足凝视:“她怎么样了?”
“谁?”齐慕枫这副样子可是难得一见,鬼老也起了逗弄他的心思:“老夫挺好的,这几日吃得好、睡得好,托徐小子的福,近日在医术和毒术上颇有进益。”
齐慕枫白了鬼老一眼,拔腿就要往屋里走,却被鬼老拦住:“老夫劝你还是晚点进去,徐小子刚从浴桶里出来,现在正睡着。”鬼老递了一个“你懂的”的眼神。
拜鬼老的药所赐,这五天明明温飞絮的身体已经极度疲惫,精神却一直处在亢奋状态,如今淬体成功,她终于能躺平了好好睡一觉。
这一觉睡到了第二天早上,温飞絮尚未睁开眼,就感觉到脖子上痒痒的,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扫来扫去,她抬手一抓什么都没抓到,只听到小狐发出“吱吱”的叫声,好像很得意。
温飞絮闭着眼睛继续摸,她跟小狐也不是头一次这么玩,不过自从来了红叶山庄,倒是好久没玩得这么开心了。
这时温飞絮忽然摸到一个温热的毛球,她毫不犹豫地一把拉住:“抓到你了。”
谁知她睁开眼,竟是直直对上齐慕枫清亮的眸子,四目相对间,温飞絮突然觉得脸有点发烫,低头一看自己竟抓着齐慕枫大氅上的毛团,慌忙松了手。
温飞絮将手缩回被子,窘地不知该说什么好,谁能告诉她,为什么齐慕枫一个大男人,竟然会穿一件这么可爱的大氅。
小狐正玩得起劲,感觉到被忽略有些不满,跑回温飞絮的身边寻找存在感,谁知温飞絮却是一动不敢动,任由小狐骚扰她。
此刻温飞絮多么希望,这只是一个梦,等她睁开眼睛的时候齐慕枫就会消失。
然而……
“絮儿,醒了为什么还要继续躺着?”齐慕枫像是欣赏够了温飞絮的窘态,终于开口替她解围。
温飞絮思考着是不是该起身,就见齐慕枫将身上的大氅解下来,盖在她身上:“天气渐凉,斐弟先披上大氅,我去让人送热水进来。”说完齐慕枫就忙不迭地出门了。
齐慕枫转身的一刹那,温飞絮敏锐地看到他的耳根红了,低头仔细观察这大氅的长度和款式,分明是给自己穿的。
温飞絮披上大氅觉得一阵温暖,后知后觉地想到:难道他是因为担心自己着凉,才会穿着这件大氅?
不多时,就有山庄的仆妇送热水进来,还送来了一套新衣服,看颜色分明是姑娘喜欢的粉红色,温飞絮不禁感叹,经过此事,山庄里的人肯定都知道自己是女儿身了,不如在山庄恢复女装倒也落得自在。
舒舒服服洗了个热水澡,温飞絮换上女装,看着铜镜里及腰的长发有些头疼,要知道平日里梳头这样的技术活都是照花来的,就连临水都不是很擅长。
磨蹭了好一会儿,温飞絮终于给自己梳出个双髻,感觉这发式过于简单,她随手掐了两朵鲜花插在髻上,这才裹上大氅打算出门。
温飞絮刚打开门,便见娄玉正站在门口做出敲门的动作:“娄公子。”
娄玉虽然早已猜到温飞絮是女儿身,但还是头一回见她穿女装的样子,眸中划过一道惊艳:“徐……”他猛地收住口,想到自己尚不知温飞絮的真名。
“小女姓温,闺名飞絮,”温飞絮笑着将自己的真名告知:“之前化名徐斐女扮男装实有苦衷,还望娄公子海涵。”
娄玉抱拳作揖,实则借着行礼掩饰自己微乱的心跳,她姓温,手上又握着龙凤佩的一半,难道她就是姑姑的……
“絮儿。”齐慕枫突然出声,打断了娄玉的思绪。
温飞絮的视线越过娄玉,在看到齐慕枫的时候不由自主地低下头,心想:不知自己现在这个样子好不好看?
却忘了这不是她头一回在齐慕枫面前着女装,早在陪都时齐慕枫就不止一次见过她穿女装的样子。
齐慕枫不知是有心还是无意,径自绕过娄玉走到温飞絮面前,抬手将大氅的帽子拉了起来,瞬间盖住她大半张脸,清冷的语气中带着宠溺:“身体才刚好,怎么就出来吹风了?”
这大氅的风毛出得极好,恰好遮住了温飞絮的眼睛,所以她根本看不到齐慕枫与娄玉之间的古怪:“我只是……”
温飞絮本想说,她只是这几日在房间里呆烦了,想出门透透气,就觉得自己被齐慕枫推着又回到了房间:“诶,等等。”
齐慕枫砰地关上门,阻隔住娄玉的视线。
自从接受齐慕枫的表白,温飞絮面对他时气势不知为何短了一截,像这样两个人独处,她也有些不自在,只弱弱地道:“你干什么呀?娄公子还在外面呢。”
齐慕枫没好气地哼了一声:“谁让你穿成这样出来的。”
温飞絮对着铜镜看了看,没发现自己有什么不妥的地方,顿时有些不乐意:“我穿这样怎么了?再说这衣服不是你送来的么?”俗话说女为悦己者容,既然从心里接受了齐慕枫,温飞絮也有了打扮自己让他喜欢的心思。
齐慕枫不自在地咳嗽一声:“就是太好看了,让我才想把你藏起来。”
温飞絮的脸瞬间红得滴血,说好的安平王世子齐慕枫清淡如谪仙呢?眼前这个情话张口就来的人是谁?
齐慕枫不曾发现温飞絮的异样,将心中的想法娓娓道来:“絮儿,以后在外人面前你还是换上男装吧。”
“为什么?”温飞絮一时没反应过来,心道难不成齐慕枫还有这样的怪癖?看着他的目光突然有些怪异。
不料齐慕枫竟一下子看懂了,恼羞成怒道:“把你脑子里那些奇怪的想法收起来,总之以后你若是穿女装,只准给我一个人看。”一想到刚才娄玉看絮儿的眼神,齐慕枫就气不打一处来。
这一回温飞絮总算听懂了,可是她恨不得自己一傻到底,她只是个十岁的小丫头片子,身上又裹得严严实实,除了脸哪有什么看头。
想到这,温飞絮不由起了一抹恶作剧的心思,装作面有难色道:“可是我只打算女扮男装一阵子,不打算女扮男装一辈子。”她是故意曲解齐慕枫的意思,不想让他太得意。
“无妨,我不介意等你一及笄就金屋藏娇。”齐慕枫暗道:早点将人娶回家,也省得在外面招蜂引蝶。
“……”我介意。温飞絮腹诽:她果然是低估了齐慕枫脸皮的厚度,不过为何会有心花怒放的感觉呢。
两人并没有放低声音,对话自然是一字不落地落入娄玉的耳中,他面带微笑地转身离开,心中却是有种说不出的感觉:如果事实正如他所猜测的那样,那么絮儿就是姑姑留下的血脉。
想到这,娄玉的眸中闪过晦暗不明的光芒,或许他不该再滞留在红叶山庄,应当将这件事情打听个水落石出才是。
“什么?娄小子你要走了?”午膳时娄玉刚提出此事,诸葛正头一个发出疑问。
不怪他一惊一乍,实在是因为在红叶山庄内,娄玉与他的情况是最为相似的,一个是被先帝下令灭族的漏网之鱼,一个是被江湖正派所不齿的采花大盗。
两人一前一后进了红叶山庄,虽相处时间不多,但也相安无事好几年,总也是有些感情的。
“我怎么觉得咱们这人总是凑不齐呢?”诸葛正嘀咕道:“好不容易进来一个女娃娃,娄小子你又要走了。”
娄玉微微一笑:“天下无不散的筵席,我只是有一些私事未了,想要走走看看,等一切尘埃落定,我自然会回来。”
温飞絮也没想到娄玉竟然要走,不过上一回陪娄玉去了那个地方,她便知道娄玉有心结未解,倒不如趁这个机会,了却一些过往:“娄公子,我以茶代酒预祝你一切顺利。”
其实她更想喝酒来着,只是身边的某人不同意,此刻更是不断释放着冷气,冻得她浑身颤抖,不知抽哪门子风。
娄玉举起酒杯一饮而尽:“承絮儿吉言。”
齐慕枫磨牙:絮儿也是你叫的,但一想到娄玉明日就要离开,以后再也不会趁自己不在纠缠絮儿,心里又平衡了些,敬了娄玉一杯:“你虽然消失了几年,但做下的那些事还是让那些名门正派忌惮至今,以前用过的脸最好还是别再用了,免得让人认出来,我还得替你收尸。”
温飞絮、诸葛正、鬼老:这说的是人话么?
娄玉倒是面色不变:“世子多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