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关青儿的安危,临水不敢隐瞒,将自己今日的行踪一一坦白,见温飞絮秀眉微蹙,临水以为她生气了,慌忙跪倒在地:“小姐,是奴婢的错,不该到处乱跑。”
“临水姐姐你先起来,此事只怕没这么简单。”普通乞丐乞讨是为了满足温饱,决不会在光天化日之下将人掳走,这些人分明是有组织、有计划地绑架。
照花的人打听许久,终于在日薄西山之际找到那些乞丐的藏身处,可惜等他们赶到时,破庙早已人去楼空。
“小姐,现在怎么办?”照花立刻回府请示温飞絮。
温飞絮微微皱眉:“可有查清是何人所为?”
“回小姐,现在只知道是城里的一群乞丐,平时都聚在城南破庙。”照花据实回禀。
温飞絮纤细的手指敲打着桌面:城南破庙,这地方似乎在哪里听过:“走,照花姐姐,带我去破庙看看。”
“我也要去。”临水想要跟上,被温飞絮出言阻止:“临水姐姐,你不会武功,还是留在府中等消息吧。”
“但是青儿生死未卜,我怎么能坐得住呢?”临水心急如焚,不停在屋子里打转:“要不还是让青儿的爹娘报官吧?”
照花不堪其扰:“报官?你忘了,咱们就是官。”
“对哦,我怎么忘了。”临水恍然。
温飞絮灵机一动:“不,这回临水姐姐说的有道理。”
照花不解:“小姐,这是何意?”
温飞絮淡然道:“临水姐姐,带着我的名帖去京兆府报案,就说仁济伯府失窃,雨齐郡主丢了贵重物品,要求京兆府派兵全城戒严。”
如果是温国公府走失一名丫鬟,京兆府确实不会在意,但如果是郡主丢了贵重物品,情况就不一样了。
说着温飞絮提笔写了一封短笺,交给临水:“把这封信交给我舅公,他看了自然会明白。”
“寻找青儿的事只能在暗中进行,不到万不得已,绝不能泄漏青儿的失踪与我们有关,临水姐姐,你可明白?”温飞絮不忘叮嘱。
“是,小姐。”临水匆匆跑出房间。
照花忍不住提醒:“小姐,这么做会不会太冒险了?”
“顾不得这么多了,当务之急是要搞清楚青儿的下落,”温飞絮伸手揉了揉眉心:“我只怕拖得久了青儿会有性命之忧。”
“有京兆府出面,城门很快就会戒严,照花姐姐,立刻派我们的人去各个城门打听,今日有没有乞丐模样的人出城。”温飞絮下达指令。
“是,小姐。”照花衔命而去。
房间里只剩下温飞絮,她正准备起身更衣,便听到门外传来敲门声:“民女田芸,求见郡主。”
她怎么来了?温飞絮心下腹诽,打开房门:“田小姐,请进来坐吧。”
“不用了郡主,民女此来是有个不情之请。”田芸面上带着丝娇羞。
温飞絮急着出门,倒是没想太多:“田小姐请说。”
“今日是兄长的生辰,不知民女可否出静好院一趟,为兄长庆生。”田芸微微仰头,露出精心妆点过的面容。
温飞絮这才注意到她的不同,看她的样子是想明白了:“雨齐不知,今日竟是许郎中生辰,可惜今日还有要事,不能当面去给许郎中道贺,只略备薄礼,请田小姐代为转交。”
温飞絮自去开了箱笼,取了一套文房四宝,后来一想许术是个郎中,或许并不喜欢舞文弄墨,便换成了手边用过几次的针盒。
“民女代兄长谢郡主赏赐。”田芸眼看着温飞絮将名贵的文房四宝,换成不起眼的针盒,美目闪过鄙夷,面上却恭谨,双手接过温飞絮的礼。
温飞絮暗叹道:那是她亲自绘图,着铁匠打造的,费了不少人力物力,才铸成一套,价值自不可以常理论。
打发了田芸,温飞絮和照花趁夜离开仁济伯府,赶往城南破庙查看。
“小姐咱们到了。”照花掀开车帘,扶温飞絮下马车,因不想暴露身份,她们特意坐了辆普通的马车过来。
破庙四周很黑,照花取了火折子,生了个火堆:“小姐小心脚下,这里因为出过人命,所以早就荒废了。”
“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来了,上回跟苏易青同谋的那两个混混就是死在这里吧。”温飞絮回忆道。
照花点点头:“正是。”
温飞絮环顾四周,虽然是个破庙,但尚有一瓦遮头,不至于风餐露宿:“四处找找,看看有没有留下什么线索。”
“小姐您看,这里有个洞。”功夫不负有心人,两人将破庙里里外外翻了个遍,终于让照花在佛像底下发现了端倪:“里面藏着不少吃的,还很新鲜。”
“看来他们走得很匆忙,”温飞絮眉头一皱,计上心来:“把咱们的人散出去,让他们盯着城里的各个饭庄酒肆,我就不信他们不要吃喝。”
“是,小姐。”照花走出破庙释放信号。
温飞絮正准备离开,忽然在佛像背后看到一个痕迹,觉得似曾相识,凑近一看不由吃了一惊,前世的记忆浮上脑海,那是一个小篆的“易”字,是苏易青常用的标记。
其实撇开苏易青的人品不谈,他于读书一途确实有些本事,否则也不会一连取得乡试和会试的头名。
尤其他精通多种字体,曾经因为缺钱为书肆抄写字帖换钱,因一手好字引得京城纸贵。
苏易青出身贫寒,所以十分珍惜自己的所有物,几乎每一个用过的器物上都标有小篆的“易”字区分,这个痕迹还很新,说明苏易青最近在这个破庙中呆过。
“小姐,您怎么了?”照花刚进门,便看到温飞絮站在原地,似在发呆。
温飞絮回过神:“没什么,我已经知道是谁绑架了青儿。”真没想到,苏易青居然回来了。
照花一愣,看出温飞絮面色不对:“夜深露重,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小姐,咱们还是先回去吧。”
温飞絮点点头,苏易青明明已经被皇上流放边关,怎么会回到京城,此事事关重大,确实不宜在这里说。
两人刚走出破庙,就见门外一个黑影闪过,照花纵起轻功追了过去:“什么人?站住。”
照花的轻功出神入化,很快便将黑影带了回来:“小姐您看,原来是个小乞丐。”
小乞丐拼命挣扎,用力地踢蹬着双腿:“你放开我,放开我,哎哟。”
照花一松手,小乞丐便摔到地上:“小乞丐,说,你在这儿做什么?”
小乞丐吃痛地揉着屁股,趁照花不注意转身想跑,却被她点住穴道,顿时动弹不得:“你放开我,放开我,这里是我的家,你们凭什么抓我。”
“这里是你家?”温飞絮蹲下身,与小乞丐平视:“你今年几岁了?”
小乞丐冷哼一声,别过头不看她。
人小脾气不小,温飞絮不以为忤,起身看向照花:“走吧,带他去吃点东西。”
“真的?”小乞丐觉得身上一松,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双眼热切地瞅着温飞絮,就像小狗看到了骨头。
温飞絮觉得好笑,摸了摸他的头:“自然是真的,你多久没吃过饱饭了?”
小乞丐浑身瑟缩了一下,扭捏道:“贵人别碰,我身上脏,会弄脏你的手的。”
倒是个知礼的,温飞絮柔和一笑,牵过他的手:“不打紧,跟我走吧。”
温飞絮和照花坐上马车,小乞丐怕弄脏马车,死活不肯坐进马车里,于是就坐在铁叔身边。
破庙离城门不远,一路上看到有官兵巡逻,见城门被围得水泄不通,所有人出城都要接受盘查。
温飞絮从车帘往外看,对官兵的严防死守感到满意,吩咐道:“铁叔,送我们去最近的酒楼。”
“去,哪里来的小乞丐,快出去。”掌柜低头一看,见是一个脏兮兮的小乞丐,顿时不耐烦道。
小乞丐一个趔趄,险些摔在地上,被照花接住:“掌柜的,一间厢房。”
看到银子,掌柜眼睛一亮:“有,客官楼上请。”
“你想吃什么?”温飞絮牵着小乞丐上楼,丝毫不在意旁人的眼光:“想吃什么随便点,姐姐请你吃。”
“真的什么菜都能点?”小乞丐咽了咽口水:“这里的菜很贵吧。”
“放心,姐姐有钱,”温飞絮摸摸他的脸:“你只管敞开了肚皮吃。”
小乞丐一脸感激:“谢谢姐姐。”
“老大咱们出不去了,城门那里已经戒严了。”被派去探听消息的老二一回到义庄,便向苏易青禀告。
“好快的速度,”苏易青看向林芸:“现在怎么办?”
林芸皱眉:“不应该啊,为了一个丫鬟,她竟然弄出这么大的阵仗。”
“不是为了她,听说是仁济伯府失窃,雨齐郡主派人向京兆府报案,要把丢的东西找回来。”老二回答。
“失窃?这么巧?”林芸狐疑道。
想到自己在茶楼看到的画面,她走到青儿面前,一把抬起她的下巴:“说,你和雨齐郡主身边的丫头是什么关系?”
“她是我的堂姐。”青儿嚅嗫一阵。
“这么说,你和你堂姐合伙偷了雨齐郡主的东西?”林芸微微皱眉。
青儿慌忙摇头:“不,我没有偷。”
“你还不说实话,雨齐郡主可是派官兵满京城地在搜捕你。”林芸恐吓道:“一旦抓到你,你就是死路一条。”
“这不可能,我只是帮堂姐监视白……”意识到自己说漏嘴,青儿急忙咬住嘴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