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主有何吩咐?”二哥狗腿道:大哥吩咐了,要好生招呼这位郡主,不得怠慢。
温飞絮冷哼道:“本郡主渴了,给本郡主上茶,要上好的西湖龙井。”
“茶?郡主别开玩笑了,这荒郊野地的,小的上哪儿给您找茶?”二哥讪笑两声:这郡主真的确定是想喝茶而不是想找茬?
温飞絮故作不耐烦:“少废话,本郡主的马车里有,你去取来便是。”
“是是是,小的这就去,这就去。”二哥忙不迭地离开。
温飞絮走到青儿身边,轻叹一声:“我知道你能听懂我说话,你放心,我一定会把你救出去。”
虽然青儿没有说话,但温飞絮看到她的眼角有泪水滑落,不禁追问:“可否告诉我,你是如何被抓的?”
“奴婢……奴婢也不知道,当时奴婢和堂姐刚从茶楼出来,准备回国公府,就在小巷子里被一群乞丐围住了。”忆起当时的事,青儿不禁浑身一颤:“他们好像把奴婢当成了郡主您。”
温飞絮微微皱眉:若按青儿所说,苏易青想抓的人其实是她,没想到与临水在一起的并不是她,才误抓了青儿。也就是说青儿和临水很有可能在茶楼时就被苏易青盯上了。
“你在这里可有见过一个女子?”温飞絮忽然想到林芸,不知在此事中她扮演了何种角色。
“有。”青儿点头,眼中闪过害怕。
“可记得在何处?”温飞絮追问。
“就是奴婢被抓走的那天,在一个破庙里,奴婢醒来时隐约听到有一男一女在争吵。”青儿努力回想。
温飞絮恍然:难怪当初调查茶楼的时候,都因为线索落在一个女子身上无疾而终,原来是林芸在暗处向苏易青通风报信。
温飞絮秀眉微蹙:若她所料不错,在宫中传消息给她的人就是林芸,也不知她是怎么混进皇宫的。
今日的事给她提了个醒,林芸的存在始终是个威胁,必须趁早翦除。
“对了郡主,奴婢记得在破庙时,那个女子曾自称是柳侍郎府千金的贴身丫鬟。”温飞絮正浮想联翩,青儿一语惊醒梦中人。
温飞絮若有所思:柳侍郎府?是新来的京官么,她好像没什么印象。
“禀郡主,就是去年您舅舅高升后接替他的新任工部侍郎柳怀民。”见温飞絮有些茫然,影儿传音入密。
温飞絮呼吸一窒:“你说什么?新任的工部侍郎叫柳怀民?”那不就是柳梦瑶的爹。
“郡主您怎么了?”她何时提到工部侍郎的名字了,青儿不明所以。
“我……无事。”温飞絮面色苍白:柳梦瑶,若不是青儿提起,她都快要忘记这个人了,没想到重活一世,竟又和她遇上了,还真是冤家路窄。
“有人过来了,你先躺下。”听到门外传来脚步声,温飞絮沉声吩咐。
这时房门被人用力推开,苏易青施施然进来,身后跟着二哥:“雨齐郡主,您要的好茶我让人端来了。”
“多谢苏先生,不过你来得迟了,本郡主现在不渴了,本郡主饿了。”温飞絮挑衅一笑,试图激怒苏易青。
“你这臭丫头,别以为你是郡主,就能得寸进尺啊,老子警告你……”二哥最先沉不住气,刚想破口大骂,却发现自己说不出话来。
隔空点穴,苏易青敏锐地察觉到温飞絮的手动了动,不禁微微皱眉:“没想到,郡主竟然是个深藏不露的高手。”他这话颇有试探的意味,隔空点穴,没有几年精深的内力是不可能练成的,温飞絮才多大年纪,怎么可能练成,一定是有高人相助。
“好说,本郡主既然敢独自前来,自然是有把握全身而退。”
温飞絮莞尔一笑,越发让苏易青觉得高深莫测:早就听说元德帝对雨齐郡主宠爱有加,甚至派了自己的龙影卫贴身保护,难道是真的?
“不知本郡主可否与苏先生单独谈一谈?”温飞絮手一挥,二哥的穴道立时解开。
“这是在下的荣幸,”苏易青看向二哥:“你先出去,别让任何人进来打扰我与郡主。”
“是,老大。”二哥被温飞絮吓到,忙不迭地想溜走。
“慢着。”温飞絮一抬手。
二哥下意识地顿住脚步,讪笑道:“不知郡主还有何吩咐?”
“把本郡主的茶留下。”温飞絮看着他手中的托盘:这回她倒真有些渴了。
“是是是。”二哥颤抖着放下托盘,为温飞絮斟茶,一个不慎就碰翻了茶盏,杯盖哐当一声掉在地上成了碎片。
“小的该死,小的该死。”二哥怕惹来杀身之祸,慌忙给温飞絮赔罪。
温飞絮不禁叹了口气,这套茶具是由稀有的暖玉所制,普天之下就这么一套,缺了个杯盖就不完整了:“罢了你出去吧,好好的茶具沾染了庸人的浊气,倒不如碎了干净。”
见苏易青一瞬不瞬地看着自己,温飞絮一愣,猛然想起方才那句话正是苏易青常说的,忙随口掩饰道:“苏公子可要来一杯?”
“却之不恭。”出乎温飞絮的意料,苏易青竟然真的伸手接过了茶盏。
“郡主,我们以前是不是认识?”苏易青忍不住脱口而出:不知为何,他总觉得雨齐郡主对自己的喜好十分熟悉。
温飞絮不禁心头一跳:莫非真被他看出了什么?
“苏先生说笑了,本郡主初见苏先生时不是在太师府么?”温飞絮下意识地反驳:“时辰不早了,言归正传吧,本郡主来找苏先生是为了谈一笔交易。”
“什么交易?”苏易青迅速回神。
“本郡主有办法,可以让苏先生改头换面,重新做人。”温飞絮抛出让苏易青感兴趣的条件,引他上钩。
“本郡主可以为苏先生安排一个新身份,从今往后你不再是朝廷的钦犯,无需东躲西藏。”
苏易青果然心动:“什么办法?”他读圣贤书长大,自然不喜欢现在刀口舔血的生活,如果能换个身份,他就可以重新参加科举,平步青云。
温飞絮看出他的野心,心中嗤笑,话锋一转:“不过苏先生必须答应本郡主一个条件。”
“郡主请说。”苏易青打定主意,只要温飞絮的要求不过分,他定会做到。
温飞絮微微一笑:“本郡主有个远房表妹自小喜欢弹琴,一直想寻个合适的先生,本郡主记得苏先生琴技不俗,不知可愿去指点一二。”
“郡主的意思是让在下去当那位小姐的琴夫子?”苏易青不敢相信,温飞絮的要求如此简单。
“不错,不过本郡主这表妹心高气傲,一心想要与本郡主于琴技上一较高下,想做她的先生必须掌握真才实学,苏先生你可明白了?”温飞絮不着痕迹地暗示。
“郡主的一片爱护之心在下明白,在下必然倾囊相授。”苏易青承诺。
“可是,若让她知道你是本郡主派去的,只怕苏先生就留不下了。”温飞絮微微皱眉。
苏易青了然:“郡主放心,在下定不会透露自己的身份。”
“苏先生果然是聪明人,”温飞絮满意点头:“如此,本郡主就等着你的好消息了。”
苏易青命人取来纸笔,与温飞絮白纸黑字写下文书为证,双方各执一份,签字画押。
苏易青得了保证,不仅亲自将温飞絮送出义庄,连青儿也一并交给她带走。
“郡主,您怎么突然改主意了?”回府的马车上影儿忍不住追问道。
温飞絮但笑不语:她今日本打算彻底铲除苏易青的,可是柳梦瑶的出现让她临时改了主意。
她想过了,既然前世苏易青为了柳梦瑶抛弃了她,她为何不提前将他二人送作堆呢,也算成全了一对天造地设的姻缘。
不知怎的,影儿觉得温飞絮眼中的笑意渗得慌,只觉有凉意从脚底一路蔓延到四肢百骸。
“青儿,你今后可有什么打算?”温飞絮喂了青儿一些补药,身体上的伤害可以慢慢修复,但是心灵上的她却爱莫能助。
青儿浑身一颤:“郡主,奴婢能不能不回国公府,就跟在您和堂姐身边,您放心,奴婢一定听话,不会给您添麻烦的。”她已是不洁之躯,若回到爹娘身边,一定会连累爹娘被那些熟悉的人唾弃的。
温飞絮叹了口气,这孩子终究是替她遭了罪,她是绝不可能不管的:“好吧,只是你爹娘那里,总要给个说法,你可有主意了?”
“就当奴婢死了吧。”青儿闭上眼,眼角有一滴眼泪滑落。
果真是个硬气的孩子,和临水倒是很像,温飞絮叹了口气:“以后你就跟在我身边,你不叫青儿,你便随你堂姐,叫碧水可好?”
“谢郡主赐名。”青儿颤巍巍起身,向温飞絮磕了个头。
温飞絮将她扶起来:“你放心,你的苦不会白受,我一定会为你讨回公道。”虽然她让苏易青多活一阵,但不表示他的手下可以逍遥法外,那些人手上都沾着人命,必须接受大齐律例的制裁。
青儿年纪还小,将来还要嫁人的,绝不能因为这种事耽误了,温飞絮决定请几位德高望重的长辈,为她写一份证词:证明她的清白之躯是因为意外失去,这样将来成亲即便没有落红,也是一桩光耀门楣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