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天气凉,您别老站在门口,一会儿该着凉了。”齐锦弘的贴身宫女尽职尽责地提醒道。
齐锦弘随口答应,眼睛还是不由自主地望着殿门口,眼中透出期待:姑姑说了要来给他庆生的,怎么现在还不过来,该不会把他忘了吧。
“郡主,东西都准备好了。”影儿恭敬作揖。
温飞絮微微颔首,抱着晞儿坐上马车:“走吧,去皇宫。”
马车刚驶到街上,正赶上有一个孩子手里的蹴鞠掉落,滚到了路中间,影儿急忙勒紧缰绳,想让马车停下,可是双方的距离太近了,马车的速度又很快,千钧一发之际,一匹快马赶到,拎着孩子的衣领便将人提到了马上,这才避过了一场悲剧。
“吁……”影儿稳稳停住马车。
另一边被救下的孩子也被放到地上,正惊魂未定地靠在母亲怀里啜泣。
“影儿,出什么事了?”温飞絮掀开车帘,露出被狐裘包裹着的精致脸庞,让人忍不住屏息凝神。
影儿低眉敛眸:“回小姐,是有个孩子突然冲出来惊了马,现在已经没事了。”
“那就好,稍加快点速度,即刻进宫。”温飞絮放下车帘:迟到了这么久,弘儿应该等不及了吧。
影儿颔首:“是,小姐。”说着一扬马鞭,就要离开。
“等一下,”马车还未驶出去便被人叫住,影儿的眼中带上了杀气:“这位小姐,这个时候就离开,好像不大合适吧?”
温飞絮再度掀开车帘,看着这个挡在马车前的陌生男子微微皱眉:“不知公子,这话是什么意思?”
“小姐的马车险些撞到这个孩子,难道不该跟他道歉么?”感觉到周围众人投在自己身上的目光,男子忍不住抬头挺胸,得意洋洋。
温飞絮看向车前,马车离那个蹴鞠还有一步之遥,也就是说,即使这个男子没有把孩子带离原处,马车也不会撞到孩子,在这一点上,温飞絮绝对相信影儿的分寸。
“影儿,拿些银两给那个孩子的母亲,让她带着孩子到医馆好好检查一下,千万别落下什么病根。”温飞絮不欲与那个男子争辩,重新合上车帘。
男子不甘心就这样被无视,还想继续阻拦,却被一旁的老头拉住:“公子,别去了,那个人咱们惹不起。”
“怎么?您知道那位小姐的身份?”男子掏出一碇银子,递给那老头。
“她你都不知道?”老头将男子上下打量一番,恍然大悟:“看公子这装束,是刚从外地回来吧。”
见男子点头,老头的心思顿时活络了:“公子,你既是初来乍到,那老夫少不得要跟你说道说道,在这京城的一亩三分地上的规矩,有三个人的马车,你是一定要绕着走得。”
“哦?还请老先生明示。”男子恭敬作揖。
“使不得,使不得,”听到这个称呼,老头十分受用,连连摆手:“这三个人,第一个是安乐王府的雨瑶郡主,那可是安乐王府的独苗,安乐王爷的命根子,她若是有半点闪失,安乐王爷得找你拼命。”
这件事他尚未离开京城时便有所耳闻,不过方才那辆马车十分低调,周围又没有大批护卫跟随,不太符合雨瑶郡主飞扬跋扈的习性,男子点头:“那第二个呢?”
“第二个?”老头一脸恭敬地朝天抱了抱拳:“自然是威名远扬、战功赫赫的安平王世子殿下了。”
“世子殿下身体不好,出门一向是以马车代步的,”老头说着叹了口气:“世子的身体这般羸弱,却以一己之力在边关浴血杀敌五载,终力克北地十七部落,还我大齐边关百姓平安,真是我大齐之幸。”
安平王世子齐慕枫,男子眼中闪过不屑:不过是仗着大军作威作福,不知为何所有人都被他蒙蔽。
“最后一个,就是你方才看到的那位小姐,仁济伯府的雨齐郡主,”老头说着眼中露出向往:“不仅人长得绝美,性子也十分和善,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还常常悬壶济世、治病救人,那可是我大齐朝女子的典范。”
原来她就是雨齐郡主,从小便听妹妹梦瑶提起此人,没想到才回京第一天,居然就在街上遇到了,看来真是缘分。男子痴痴地望着马车绝尘而去的方向:若他刚才没有听错,那位小姐说了要进宫?
男子顾不得多想,立刻翻身上马:事不宜迟,如果运气好,他还能在宫中与雨齐郡主遇到,到时候一定要告诉她自己的名字。
“诶,公子,你去哪儿……”老头紧追几步,眼看着他朝马车离开的方向穷追不舍,无奈地叹了口气:“现在的年轻人呐,就是沉不住气,老夫话还没说完,雨齐郡主都已经有孩子了,只可远观,不可亵玩。”
眼看雨齐郡主的马车已经进入皇宫,男子加快速度跟上,刚到宫门口就被侍卫阻拦:“什么人,竟敢擅闯皇宫重地?”
男子翻身下马,取出身份文牒:“都察院监察御史柳明翰,奉旨回京述职,烦请几位大哥入内通传。”
今日负责皇宫守卫的是马崇杰,见柳明翰的目光一直盯着温飞絮离开的方向,顿时面色一沉:“原来是柳御史,柳御史今日才到京城,就急着入宫面圣,真是不辞辛苦。”
柳明翰看向马崇杰,见他身上的盔甲与其他侍卫不同,若有所思,拱手道:“为皇上办事,谈何辛苦,还请统领大人行个方便。”
“御史大人好眼力,”余光看到温飞絮的马车已经消失,马崇杰唇角微勾,将文牒还给柳明翰:“放行。”
这一来二去,等柳明翰再想寻找雨齐郡主的芳踪,却发现马车早已不见踪影,只得悻悻前往御书房。
“殿下,午时都过了,不如奴婢让膳房准备些吃的,殿下边吃边等郡主,怎么样?”
齐锦弘撇了撇嘴:才不要,膳房做的东西哪有姑姑做的好吃。
这时,一股食物的香气悄然飘入房间,齐锦弘眼睛一亮,迅速小跑到殿门口,又停下脚步整理仪容,恭敬地拱手作揖:“姑姑,您来了。”
“弘儿,饿坏了吧,姑姑来迟了。”温飞絮一手将他托起,一手则抱着晞儿:“走,回宫,今日是你的生辰,姑姑做了你最爱吃的油焖大虾和红烧狮子头。”
光是听到菜名,齐锦弘就觉得他的口水要流出来了,但表面上还是一派端庄持重:“谢姑姑。”
自从太子一家被贬至豫州幽居,偌大的东宫便只剩下齐锦弘一人。
让众臣不解的是,皇上并没有让齐锦弘迁到别的宫殿或者皇子所,更没有要另立太子的打算。
一时间,皇上要培养皇长孙继承大统的声音甚嚣尘上,可是转眼间皇上就下旨让二皇子代替他南巡,又让四皇子前往泰山祭天,也不知究竟是何用意?
牵着齐锦弘的手往里走,温飞絮微微皱眉:不管将来会怎样,眼下只希望这孩子能过个安稳的生辰。
“姑姑,我可以抱一抱晞儿吗?”齐锦弘一顺不顺地看着襁褓,眼中写满渴求:他还是头一回看到这个同父异母的妹妹。
温飞絮欣然点头:“当然可以,前几日皇上已经正式下旨,册封晞儿为晞和郡主,姑姑今日是特地带她来给你庆生的。”毕竟是生辰,应该有家人陪在身边。
齐锦弘小心翼翼地接过襁褓,朝温飞絮跪下:“姑姑在上,请受弘儿一拜。”
“弘儿你这是做什么?快起来。”温飞絮伸手想将他扶起,齐锦弘却纹丝不动。
“姑姑,这一拜弘儿是替晞儿谢姑姑的,如果没有姑姑照拂,晞儿可能都没有机会来到这个世上,更不用说能被册封为郡主。”
齐锦弘虽然年纪还小,却也知道现在东宫是树倒猢狲散,就连母妃的娘家颜国公府都避之唯恐不及,只有姑姑还一心帮助他们兄妹俩,这份恩情他永远不会忘记。
“好了,快起来吧,”温飞絮故作恼怒:“你再不过来吃,这菜可都要凉了,浪费了姑姑的心意,以后就没得吃了。”
“弘儿,吃什么好东西这么香?”门口传来脚步声,齐慕轼人未到,声先至。
齐锦弘微微皱眉,恭敬作揖:“四皇叔。”
“免礼,”齐慕轼虚扶一把,看到温飞絮时唇角的笑意加深:“这么巧,雨齐郡主也在?”
温飞絮莞尔一笑:“是啊,今日是弘儿的生辰,本郡主特意带着晞和郡主来为弘儿庆生。”巧么?只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弘儿这就是你的不对了,生辰这么大的事怎么能不通知四叔呢?”齐慕轼说着随手扯下身上的玉佩,放到齐锦弘面前:“四叔来得匆忙,也没准备礼物,这块玉佩是四叔的母妃留下的遗物,送给你。”
温飞絮的眉心拧成一个川:这个齐慕轼到底是来干嘛的,专程戳人心窝子的么?
见齐锦弘面色发白,温飞絮正要替他回绝,却见他上前一步,双手接过玉佩:“弘儿谢四皇叔赏赐。”
齐慕轼唇角的笑意一凝,旋即又笑开:“弘儿,你果然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啊。”这个齐锦弘可比他那个废物爹厉害多了,不知是何缘故?
“四弟这么做,未免太小气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