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抚好了临水,温飞絮独自前往书房,耳畔一阵轻风拂过,没等她反应过来,便失去了知觉。
“世子,高公子来了。”安平王府,暗一匆匆闯入花园内禀告。
彼时齐慕枫正陪安平王妃品茗,闻言微微皱眉:“可有说什么事?”子皓怎么会这个时候过来?难道絮儿出事了?
一想到这种可能性,齐慕枫端着茶盏的手微微收紧,连茶汤溢出来都未曾察觉。
暗一下意识地垂眸,不敢正视齐慕枫的眼睛:“没有,高公子说他在书房等世子,世子去了一看便知。”
他从不说谎,这回为了搓合世子和雨齐郡主,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枫儿,公事要紧,母妃这里有云儿陪着就够了。”安平王妃看向身旁的柳梦云:“云儿,你说呢?”
柳梦云面露羞涩:“母妃说的是,世子是要做大事的人,不该拘泥于儿女情长,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
安平王妃满意地拍了拍她的手:“母妃就知道你是个懂事的,枫儿身边正该有个像云儿这样识大体的贤内助照顾着,母妃才能放心。”
她用眼神示意齐慕枫:云儿这么好的姑娘,你不赶紧把人娶回来,还在等什么呢?
“哎呀,母妃……”听出安平王妃的弦外之音,柳梦云跺着脚,一脸娇羞地低下头,藏在袖中的手悄悄握紧:不知道齐慕枫会怎么回答?
“谢母妃体谅,儿臣先行告退。”对于安平王妃的暗示,齐慕枫置若罔闻,径自起身离开。
柳梦云眼中闪过失望,心情瞬间跌到谷底:都过了这么久,他为什么还是不愿意提亲?难道还忘不掉雨齐郡主么?
“暗一,你留在这里,”齐慕枫忽然叮嘱:“一会儿亲自送云郡主回侍郎府。”
柳梦云既惊且喜,方才的失落一扫而空,正欲假装矜持婉言推辞,齐慕枫已经出了花园,只留给她一个孤傲的背影。
“这孩子,”安平王妃无奈摇了摇头,一脸欣慰地看向柳梦云:“云儿你别理他,他啊,这是害羞了。”
真的吗?柳梦云心中一阵甜蜜:她就知道,中了自己的情蛊,就没有人能逃出她的手掌。
“云儿,跟母妃说说你喜欢什么样的喜房?母妃好命人早作安排。”看来再过不久,府里就能办喜事了,她得抓紧时间操办起来。
柳梦云回过神,俏脸微红:“哎呀,母妃,世子还没说要到侍郎府提亲呢,您怎么问云儿这样的问题,好害羞啊。”
“傻孩子,这还不是早晚的事么?母妃心里,早就把你当作儿媳看待了。”安平王妃瞥了一旁装不存在的暗一一眼,打趣道:“枫儿肯把暗一留下来保护你,足以说明他对你的重视,这段时间皇上对他委以重任,他实在分身乏术,等忙过这阵子,一定会尽快到侍郎府提亲的,你一定要体谅他。”
听到这里,柳梦云心里的最后一丝怀疑也被打消,心里顿时跟吃了蜜一样甜,扭捏道:“母妃惯会打趣云儿,云儿再也不理您了。”说着恭敬福身:“天色不早了,云儿告退。”
“这就走了?不留下来陪母妃用膳?”安平王妃调侃道。
“哎呀,母妃。”柳梦云脚步加快,不多时便出了花园。
暗一始终跟在她身后,保持着不近不远的距离。
“暗一大哥,你真的再也不打算理我了吗?明明在边关,我们是那么好的朋友。”柳梦云主动停下脚步,想拉住暗一。
暗一迅速挣脱:“郡主自重,属下只是一个小小的暗卫。”
“暗一大哥,你是不是还在怪我,当初把忘川水当成了菩提泪的事,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柳梦云的眼泪在眼眶中不停地打转,贝齿轻咬着唇瓣,端的是一副惹人怜爱的模样。
“云郡主,天色不早了,属下先送您回侍郎府吧,世子还在等着属下回去复命。”暗一不为所动:若不是当初看到雨齐郡主手中的卷轴,他根本不能想象,眼前这个看似柔弱的女子,竟然就是大名鼎鼎的南疆圣女。
真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仔细想来,她若不是南疆圣女,又怎么可能随随便便就拥有忘川水这样的神药呢。
柳梦云咬牙:她最讨厌的就是暗一这副软硬不吃的样子,看来要想办法给他下蛊,才能让他乖乖为她所用。
齐慕枫回到书房,并没有看到高子皓的身影,不禁皱眉,立刻召出暗二询问:“高公子呢?他去哪儿了?”
“禀世子,高公子已经走了。”暗二恭敬回答,眼角的余光盯着屏风后的软榻。
“走了?”齐慕枫不明所以:不是说来找他的么?怎么连他的面都没见到就走了?
齐慕枫没有察觉到暗二的异样:“他可有留下什么话?”
“禀世子,没有。”暗二腹诽:高公子没有留话,但是他留了一个人。
这小子,到底干什么来了?总不会是单纯来串门子吧?不过也幸好他及时出现,免去了他在花园与柳梦云虚与委蛇。
“我知道了,你先退下。”齐慕枫挥退暗二,解开大氅,绕到屏风后准备稍事休息,不料看到床上不省人事的温飞絮,顿时大惊失色,立刻将温飞絮抱到怀中:“絮儿,你怎么了?”
一进入书房,他便隐约感觉到房中有另一个人的呼吸声,起初还以为是自己的错觉,现在看来分明是高子皓干的好事。
回到太师府的高子皓猛地打了个喷嚏,用手揉了揉鼻子,想到齐慕枫看到温飞絮后可能有的反应,忍不住咧着嘴傻笑,被马柔柔看到一阵排揎:“今天怎么一下午都没见你的人影,你到底跑哪儿去了?”
“夫人呐,为夫今日做了一件大事。”高子皓神神秘秘:世子,你不用谢我,兄弟只是觉得有些话再不说就没机会了。
“暗二,进来。”不,不只是高子皓,暗一和暗二也是知情不报。
暗二置若罔闻,双眼放空地欣赏满院秋色:他又不是傻,这个时候他才不进去添乱呢。
齐慕枫仔细探查了温飞絮的脉象,见她只是被点了穴道,需要睡上一觉后松了口气,立刻将她放下,并替她掖好被子。
这丫头,只是几个月没见,怎么就这般憔悴了?齐慕枫目光柔和,手指不自觉地轻抚上温飞絮的脸,将她连在梦中都皱起的眉头抚平。
“唔……”不知为何,齐慕枫的胸口突然开始隐隐作痛,像有虫子在啃咬他的心脏,而且越是靠近温飞絮,这种感觉就愈发强烈。
“咳……咳咳咳咳。”与此同时,坐在马车里的柳梦云剧烈咳嗽一阵,抽出丝帕擦去唇角的血渍,眼中闪过诡异的光芒:这是怎么回事?她下在齐慕枫身上的蛊竟然起反应了。
柳梦云在齐慕枫身上下的是以她的血喂养的情蛊,当初她通过忘川水将子蛊放在齐慕枫身上,母蛊则放在自己身上,一旦子蛊感应到齐慕枫动了不该动的心思,就会咬他的心脏,母蛊就会收到感应。
如今子蛊开始活动,说明齐慕枫动情了。
“停车。”想到这里,柳梦云掀开窗帘:“掉头回王府。”
暗一立刻现身马车旁:“不知郡主有何吩咐?”柳梦云为何突然要回王府?难道她发现了什么?
“暗一大哥,我有东西落在了王府,必须现在回去取。”柳梦云眼珠一转,谎话信手拈来。
“不知郡主落了什么东西在王府?不如属下先送郡主回府后再为郡主取来。”暗一眉头一皱,觉得事情并不简单:高公子说了,不能让任何人打扰世子和雨齐郡主。
柳梦云特意表现得十分焦急:“不行,我必须亲自去取,那是娘亲留给我的遗物,我从不离身的,也不知是何时掉的,落在了何处,我必须亲自将它找回来。”
有了这个借口,再得到安平王妃的允许,她便可以出入王府的任何地方,她倒要去齐慕枫的院子看看他对谁动了情。
柳梦云眼中闪过嫉恨:在南疆,情蛊一般都是放在恋人身上,而由她的血喂养长成的情蛊更是弥足珍贵,相传南疆的圣女受上天庇佑,拥有一种秘术,能够通过蛊虫共享生命。
她将母蛊放在自己身上,也是因为知道齐慕枫时日无多,才想要用这种方法延续他的生命。
此外,她想要的是齐慕枫的真心,若他没有对别人动情还好,若是让她发现他对其他人动情,她可以随时操控子蛊,让齐慕枫知道背叛她该付出的代价。
这样一来,自己倒不好回绝。暗一只得让开路:“掉头回王府。”
暗一暗忖:索性柳梦云没有机会接近世子的院子,应该不会打扰到世子和雨齐郡主。
书房中,齐慕枫强忍住蛊虫噬心的折磨,因为不想打扰温飞絮难得的睡眠,他不敢发出声音,没多久便出了一身汗。
过了大半个时辰,胸口的疼痛才渐渐消失,彼时齐慕枫已经力竭,只能大口大口喘着粗气,虚弱地躺在温飞絮身边。
即便如此,他的目光仍是一瞬不瞬地看着温飞絮,片刻没有离开:或许这就是他和絮儿之间的感情,痛苦并快乐着。
这时暗二风风火火地推门而入,待看清屏风后的动静后迅速转身:“禀世子,云郡主又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