卧底！
光是这两字，足矣令夏如秋意识到陆家为什么会雷霆大怒。陆纪尧之前做什么她不太清楚，但听父亲描述该是些见不得光的。陆满月也对这事恨之入骨，咬牙切齿道：“我哥之前爱他爱到不行，什么都愿意做，我就没见过我哥这么痴情过。”她说完，想到夏如秋，忙话锋一转，笑眯眯地说：“现在是对二嫂最好，比对她还要好。”
虽然知道是在唬她，但这话还是听进夏如秋心里去。
陆满月继续说：“那件事发生后，我哥差点毁了，每天都用毒麻痹自己，怎么劝怎么骂都没用。我爸那么坚强泼辣一人，半夜也偷偷哭过好几回。”
她提起好奇，“什么事？”
“当年我哥原本要去泰国谈桩买卖，那天李言薇瞒着他先去找了卖家。听说那次买卖有危险，他当天就坐飞机赶过去，没想到早就有警察伏击，泄露这次行动。而泄露这次交易地点的，就是李言薇。我哥那天才知道她是卧底，为了就是有天找足证据逮捕他。具体的情况我就不太清楚了，但据说这次死了很多手下和兄弟，我哥一怒之下当即给了李言薇一枪。她当时掉崖底去了，人就这么没了。二哥那次被逮到秘密审讯室里，没少受苦，最后我爸和大哥出手才把他捞出来。”
她说完，似乎回忆起那天的情景，脸上满是心疼：“我一直记得那天我哥回家的样子，浑身伤脸都是肿的根本认不出原来的样子，但最心痛的是那双眼睛，没有一点生气，平静又绝望像是彻底死心了一样。”
夏如秋心里咯噔一跳，这件事就是DV最后要交代的那个真相吧。陆满月说了很多，包括李言薇曾经的事迹。她很能打，曾经是陆纪尧的保镖，出生入死过很多次。怎么听都是一对非常般配的眷侣，若非卧底身份，可能早就终成眷属。
和陆满月告别后，她一个人惶惶难安地在街上走。心里反复在纠结一件事，DV的事，该不该告诉陆纪尧？要是告诉了，她们或许会重修旧好。
不告诉，她们或许永远是最熟悉的陌生人。
她这么想着，步子停在一家婚纱馆外。透过橱窗看到一对新人正在试婚纱，女孩满脸的幸福洋溢，就跟当初她在订婚仪式那天一样，笑得好开心。她从前一直觉得自己是很容易放下的人，可真的碰上自己，才发现自己也很自私。自私得不想把陆纪尧让出去，甚至希望真相永远不要出现。
夏如秋最后折返咖啡厅，买了两杯咖啡，直接打车去陆纪尧的公司。
她现在，非常想见他。
到公司时，问过前台小姐，登记过后直接去了顶楼29层。那会儿陆纪尧正在开会，秘书将她拦下，还算客气：“这位小姐，请问您找哪位？”
“我找陆纪尧。”
秘书笑容稍敛了敛：“请问您有预约吗？”
“没有。”
秘书的笑容这下敛得干净，眼底浮现出轻蔑的神色，语气也不冷不热道：“总裁正在开会，现在不方便见没有预约的客人。”
“没关系。”夏如秋微笑，“我去他办公室等吧。”
秘书似乎笑了下，挺冷的：“对不起，总裁办公室不能随便进，您要真想等人，请去会客室稍等片刻。”
从前来这冒着女朋友名号的女人她也算见多了，自然不放在眼里。夏如秋感觉到她的不友善，并不像惹事，只好礼貌得微笑：“好的，那我就去会客室等。”
秘书带着她到了拐角处很僻静的一间。
“如果开完会了，能劳烦你告诉他一声吗？”
“嗯。”秘书淡淡地回应一声，踩着高跟鞋关门出去。夏如秋耸了下肩，对于她莫名其妙的敌意感觉无奈。这个会客室有一整面落地窗户，能从29层俯瞰写字楼下繁华街道。天气并不好的缘故，灰蒙蒙的，像团裹着淡墨的乌云。这会开的真久，久得夏如秋坐不住，往沙发上躺。这一趟就睡着了，等醒来时四周漆黑一片。
“怎么回事？”她嘟囔着坐起身，第一反应是停电了。
去找开关，怎么摁都没反应。落地窗外的街道已是夜景璀璨，灯光流转，已经入夜。难道已经下班了？！夏如秋心头一骇，去开门，发现门被锁上了。这里的门禁都是自动的，一断电自行锁住。
“有没有人在！”她反复拍门，呐喊，回应的出了沉寂还是沉寂。她拼命拍几次喊几次，转身摸黑去拿包里的手机，摁了开光刚亮五秒不到就没电自动关机。
不是吧，这么倒霉！
无望得坐在沙发上，望着四周黑漆漆的，脑子里浮现出很多恐怖片的桥段。吓得浑身哆嗦，蜷缩在沙发一角，念了大晚上的阿弥陀佛。第二天保洁阿姨先进公司，一开门吓一跳：“哎呀！怎么有人在这里！”
夏如秋没搭话，直接冲出去找洗手间。从洗手间出来，恰好碰上来上班的秘书，秘书见到她也是一怔，诧异道：“你怎么还在，这么早就来堵人了？”
不提还好，一提夏如秋就有点生气：“你昨天有没有告诉他会客室有人？”
秘书心虚得移开视线，将包放在办公桌上，理所当然道：“我这边很多事忙，一两件没关紧要的事可能没放在心上。”
“我昨天被关在会客室一夜！”
秘书扁嘴，丝毫不见愧疚：“哦，对不起。”
夏如秋气极反笑，无奈至极。这到底是什么态度，道歉也这么不诚恳。等缓了口气，她对着秘书说：“借用一下你的电话。”
“请便。”
夏如秋直接拨了陆纪尧的号码，电话接通会儿，传来他略显疲倦地不悦声：“什么事。”
估计是以为公司的事。
她说：“是我。”
陆纪尧嗓音立刻提升，“小秋，你在哪里！”
“我在你公司。”
他连说：“你等着，我马上到。”
电话挂了没多久，陆纪尧就来了。外头大约在下雨，他发顶蒙着层小水雾，衣服上也有点潮湿。秘书疑惑他怎么突然来了，正要发问就见陆纪尧快步走过来，蓦地将夏如秋抱入怀里。
秘书一时震惊地，说不出话。
“你怎么不回家？”他紧紧抱着她，不敢撒手，像是怕她会消失似得。
夏如秋讪笑：“我昨天在会客室睡着了。”
陆纪尧松开手臂，疑惑地皱了下眉头，继而看了眼一旁的秘书。秘书立刻心虚地低垂脑袋，不敢抬头。陆纪尧带她去办公室，29层属于私人区域，除了两个秘书在外间，很少有员工会上来。正因私人，里头配备了相当齐全的浴室和卧室、更衣间，俨然是一处装潢典雅的单身公寓。
趁着夏如秋去洗澡刷牙，陆纪尧摁了呼叫，“Emma，你进来。”
秘书Emma拘谨地进来，有些坎坷不安地看着他，“总裁。”
陆纪尧没说话，只是指了指传来水声的浴室。Emma立刻解释：”因为之前一直有这些女人来，吵嚷着要见您。我以为她也是，所以替你挡住了。“
见陆纪尧在冷淡看她，她越说越小声。
“她是我未婚妻，这种事不许有下次。”陆纪尧直截了当，惊得Emma又是一骇。整个公司的女员工都知道他是黄金单身汉，没想到竟然已经有未婚妻了！而且还是这么平凡清寡的女孩子，要说优点，皮肤白点、年纪小点？
Emma一向对自己很有自信，外面追求她的人一大票，可她老觉得自己该是配陆纪尧这样的人。如今得到这消息，犹如晴天霹雳，气的她差点哭出来。
“还有，我的私事不需要任何人插手。”
Emma失落点头，“是，总裁。”
夏如秋隔着一扇门，都能听到他在训人，但具体说什么听不大清楚。等她洗完澡出来，办公室里只有他一个人在。陆纪尧正在泡咖啡，见她散着头发湿漉漉出来，上去拿毛巾替她擦头发，柔声问：“昨天来的，怎么没给我打个电话？”
“我突发奇想就来了，你在开会。等后来要打，发现没电了。”
“我整晚在找你。”他呼气，低头咬了口她小小的耳垂。她耳朵一向敏感，瞬间发红发烫，不敢吱声。倒是陆纪尧又问了句：“你昨天找我什么事？”
这一问，夏如秋心里赫然惊醒。
差点给忘了。
夏如秋抿唇，犹豫很久，心里反复在理智和感性里冲撞，最后终于开口：“关于李言……”
话没说完，陆纪尧的手机就传来震动声。他转身去接，脸色变的有些快，接着问：“哪家医院？”
夏如秋直觉出事了，走上去。
“好，我马上到。”他挂断电话，说：“我去趟医院，你吃完早餐先回家。”
夏如秋一把拉住他，“出什么事了？”
他没隐瞒，直接告诉她：“李言薇，出车祸正在医院抢救。”
陆纪尧急急忙忙离开，夏如秋连头发都没吹，赶紧套上衣服追出去。好在他开车出来，被她赶上，“我跟你一块去。”
他没发对，夏如秋直接开车门坐进去。
他很焦躁，连续摁了好几次喇叭，还闯了个红灯。夏如秋没说话，心里跟打鼓一样，七上八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