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分手的原因不是因为她,而是因为我。是我的问题,你就不要在问了,按我说的做就好。”高云天继续回避着这个问题。
余博士见他态度坚决,就没有再继续追问,“好吧,我答应你。”
“谢谢,”高云天诚恳地感谢着余博士,“不光是为这件事,更为今天你保护了她。”
“讲真,我会出来袒护她,并不仅仅是因为你的原因,更因为她自己的能力被我欣赏。”余博士说,一开始他并没有多喜欢沈宁烟,并不看好她能当自己的助手,就是出于高云天的拜托也接受了她,但后来他看到沈宁烟用按压穴位的办法让发病的感染者安静下来后,就对她有了改观。他现在相信高云天之前对他说,沈宁烟是个聪明善良而且勇敢坚毅的评判了。
她在修正厅照顾感染者的时候,并没有用害怕恐惧或是歧视的眼光去看待感染者,而是把感染者看成了和她一样的人。
“她按压的哪个穴位?”高云天问。
余博士指着自己的神庭穴,“这里。”
高云天的动作忽然停下来,按压这个穴位可以让人安静下来的办法是他教给她的,本想用这个办法可以缓解她晕血时的不适感,但后来发现根本不适合沈宁烟的情况。他都已经快要忘记了,沈宁烟却一直记在心里。
她是真的喜欢他。
“她曾经在医院当过护工,在护理病人的方面很有经验,这样正好给你当助手了。”
“哎,可惜,就算再好,也只能给我当几天的助手而已。要不了几天,你就要送她走了。”
“我准备在六天后的取补给品日,放她们离开。还有六天的时间可以让她帮你。”
说完这句话,高云天就起身要离开,余博士对他的背影问了一句:“如果你挺过了这场灾难,未来你会怎么做?”
如果他能挺过去,如果他能获救,他一定不会再和沈宁烟分开。
只是那个时候,她还会选择和他在一起吗?
“我从没想过这一天。”
高于天将这句话留给余博士后就走了出去。
余博士叹息一声,走到黑屋角落的柜子前,将那个柜子用力推开,露出被它遮挡住的一个长长的通道。
“这是今天的补给,你们快来拿吧。”余博士对着通道说了一声后,从通道内走出一个男人,“余博士,我们还要再等几天,才能离开啊?”
“快了,再多等几天吧。”
男人将补给品取了回去,余博士将柜子又重新堵上通道口。
体育馆建在博大的最西面,外围墙离体育馆就只有不到100米的距离。这个房间原本是高云天的,当初高云天还没有被感染的时候,和他在一个幸存者避难所的有一个学校的老员工,他是负责维护博大绿化的园艺师傅,在博大已经干了四十多年,本来一个月后就是他要退休的日子,没想到也遭遇了这次意外。
园艺师傅姓孙,他通过和高云天的认识与了解,告诉了他一个秘密。
他说博大校园下面,除了新建校园时铺就的排水供气等管道外,还有一套二战时期留下来的老旧排水管道。
他知道这些管道的具体位置,并确信只要能找到入口,他们就能通过这套早已被荒废的排水管道逃离被警戒起来的博大校园。
只是后来还没有等高云天开始组织实施这件事,他们的避难所就被感染者攻破,孙师傅不幸遇难,而他也和其他人一样被感染。
考虑到这件事的严重性,被感染者后的高云天把这件事告诉了三个自己最要好的兄弟,大家一致认为还是要找到离开的通道,不是为了让他们离开,而是为了他们所在意的被困在博大园区却还没有被感染的那些人。
考虑到现在所有新的排水管道的出口都被封锁,如果他们大张旗鼓地在校园里捣鼓下水井盖的事情,一定会被其他人怀疑。经过商量,他们按照孙师傅留下的粗略图纸,再对比找到的博大校园新排水图纸,找到了一条最佳路线。
根据两张图纸标注的管道布局,在体育馆离选择了一个最佳的房间,就是高云天最初住的那个房间,开始挖通道。
设计的路线要先找到新的排水管道,从新的排水管道再找到旧的排水管道的入口。
可惜的是,他们刚刚挖通一条通道通到新的排水管道,高云天的三个弟兄就都陆续病发身亡。
高云天受他们的临终嘱托,要求他一定要找到他们各自在意的人,如果他们没有被感染,希望高云天能保护他们,并将他们从通道送出去。
高云天答应了自己的兄弟,如果被抓回来的幸存者中有兄弟嘱托照顾的人,他就会想办法将这些人悄悄地转移到这个房间,暂时藏在新的排水管道中。
后来因为有余导师的帮忙,他们通常以实验假死的结果被转移。
至于补给品,也是高云天省下自己的,偷偷分给他们。
如今入口已经找到,他们也已经待在那些管道中躲避着外面的感染着,只是因为管道内的情况太复杂,没有高云天的指引,他们很难找到旧的排水管道的入口,更别提出口了。
而高云天迟迟不愿意先放她们离开的原因,就是要等找到沈宁烟后,再放他们一起离开。
所以,他才在兆嘉城提议攻破A区教学楼的时候,没有反对这件事,所以他才一直在暗中观察,暗中保护沈宁烟。
当夜攻破A区教学楼的人里有很多是他的人,他已经吩咐了下去,不许他们伤害她,但必须要把她带到他面前。
可惜那一次,他没能如愿,此后的几次尝试也都失败告终,眼看自己的病情越来越严重,活着的时间越来越少,离开也越来越迫在眉睫,高云天越来越迫切地要见到沈宁烟。
两周前,兆嘉诚来找他,说有办法弄到更多的幸存者用来研究抑制剂。
高云天问其办法,兆嘉诚就说他和图书馆的某人达成了协议,如果他按照那个人的安排发动攻击,对方就会提供很多幸存者。
高云天一开始质疑这笔交易,认为幸存者不可能让感染者去攻击自己居所,让自己陷入危机,担心会有陷阱。但兆嘉诚说,对方并没有给他们攻陷图书馆的机会,而是要他们按照约定的时间发起进攻带走指定的那个幸存者而已。这不过是一场幸存者内部排除异己的争斗而已,对于感染者来说,是有益无害的事情。
考虑到沈宁烟姐弟也在图书馆里,高云天想到这或许是一个接触到沈宁烟的机会,于是就同意了兆嘉诚的建议。
但在那天夜晚,他看到走出图书馆的人是沈宁航后,就意识到图书馆里和兆嘉诚联系的那个幸存者要除掉的人就是沈宁航。
当时的情况,他没办法亲自出面去救沈宁航,就叮嘱自己的人不要弄伤沈宁航,如果有可能把沈宁航抓回来。
高云天认为,如果沈宁航在他手里,就能很快见到沈宁烟了。
但事发当晚,沈宁航再次从他们手中侥幸逃脱。
虽然高云天并不知道图书馆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但既然沈宁航成了别人要除掉的目标,他和沈宁烟的处境就比较危险了。高云天更急于将她们姐弟带过来。
为了搞清楚那个和兆嘉诚联系的人究竟是谁,高云天私下安排人暗中观察了好久,但也只打探到,那个图书馆里的幸存者是通过航海灯语的方式来和兆嘉诚联系的。在夜晚的时候,通过手电筒来交谈。
这种二进制的摩尔斯码并不常见,能掌握这种灯语的也肯定不简单。兆嘉诚这边也是侥幸有个感染者是航海迷,所以才能看懂。
因为兆嘉诚完成了答应的事,图书馆的幸存者也履行自己承诺的事情,将图书馆幸存者取补给品的时间,人数,以及从哪里能找到麻醉剂的事都告诉了兆嘉诚,告诉他在下次取补给品的时候,用麻醉剂动手更容易成功。于是高云天的人才能一次性抓回这么多的幸存者。
这个在图书馆里想要除掉沈宁航的幸存者,高云天至今都不知道他是谁。
想到当初攻占A区教学楼时,那扇被人从内打开的窗户,高云天的内心就隐隐不安。
如果当晚没有人将那扇窗户打开,感染者恐怕还要耗费很长一段时间才能攻进去。
这个暗中帮助感染者的幸存者究竟是谁?
会不会就是现在在图书馆里和兆嘉诚联系的那个人?
他为什么要帮助感染者偷袭幸存者呢?仅仅是因为一己私欲,想要利用感染者的力量来排除异己?
可如果仅仅是因为这样,那他又是如何得知感染者在进行抑制剂的研究,需要幸存者来当实验体呢?
高云天可没有傻到像兆嘉诚那样,对方给点甜头就沾沾自喜地信任,就忽略了是谁先提出交易的?既然对方能提出交易的条件,前提当然是他知道了感染者这边需要什么。
图书馆里的人是如何得知这边的消息,难道在感染者中也有幸存者的奸细?
对于这个神秘幸存者的身份和目的,高云天非常不安。
他准备找个人好好盘问一下,最好弄清楚在图书馆里究竟发生了什么,这样他才能缩小可疑人的范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