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风将女人和她的儿子吹得摇摇欲坠,如秋风落叶一般萧索。这是个瘦弱的女人,扶着她儿子踉踉跄跄地艰难行走,终于来到了一片坟地。
一座至少建了有十年的荒坟前,挖着一个新坑,填着一些新土,女人趴在坑前拼命用手挖土,少年犹豫不决,看到母亲双手挖出血来,于心不忍,也开始帮着挖土。
林珂和李君玉蹲下来,拿宝剑替她挖土。
又有什么可以挖的,不过是具死了多时的男人尸体而已。尸身被烧得全身血肉模糊,没有一块好皮,已经没有人形,比下了油锅的恶鬼看上去还可怕。
坑里填了石灰,再浇上水,这样水会比油还烫,再把人活活扔下去,将人烧得半死,再填上土,这是老规矩!
他们先在吴阮氏的丈夫坟前将他活埋,再到河边去敲锣打鼓地沉塘。
林珂路过河边,听到那些庄严肃穆的祭神音乐,才发现这件事情。这音乐跟林珂十岁时候听过的祭神音乐颇有相似之处,顿时将她惹得怒火冲天!
不过秉着不乱背命债的原则,她还是先问清楚了竹笼里面的女人有没有杀人放火,是何缘故被沉塘。
得知道原因后,她觉得罪不至死,才开口叫放人。
他们个个高贵无比,严词拒绝,成功将她惹得凶性大发。
“笙哥,笙哥,都是我害了你。”女人哀伤之极。
“算了,又不是你埋了他,你不要太伤心了,这些金子给你。你和你孩子去另外一个地方生活吧。这里的人不会放过你的。我们可以保护你一段路程。在新地方,以后嫁个好丈夫,好好生活。何苦留恋这个伤心之地。”林珂柔声安慰道,虽然她放下了狠话,但是人心不可量,离开最好。
“不,就是我害了他!”女人大哭,述说她的事情。
他和她是姑表兄妹。
他们从小就很熟,总角之时,就开玩笑定下了婚嫁之约。
大约她父母不喜欢他,他是个粗豪的汉子,俗称浪荡子,不擅长耕种,不是个适合托付女儿终身的人。
他们决定把她嫁给镇上家境殷实、人口繁盛的吴家。
临出阁前,他跑来叫她跟他一起走,她不愿意,她怕臭了她全家,他一气之下去边疆从军了。
“跟我走吧。”
“我的家人怎么办?出了这种事,他们以后怎么抬头做人?”
一年之后,她生了个孩子,丈夫却病死了。她背上了”克夫”之名,受尽白眼,他却衣锦还乡,彩礼丰厚,上门求亲。
吴家当然愿意嫁掉她这个扫把星,况且彩礼是十两黄金,十匹锦缎。但是孩子是吴家人,肯定是不会给她的。她放不下孩子,死活不愿意出嫁,许诺孩子大了以后再说。
“跟我走吧。”他在竹帘外面求她。
“我的孩子怎么办?他还太小,万一他们照顾不周。”
一晃十年过去,孩子定了亲。他又上门求亲,她害怕再嫁名声不好,亲家会退亲。
“这次跟我走吧!”他在竹帘外面求她。
“我走了名声不好,孩子的亲事万一毁了怎么办?”
又过了五年,她的孩子娶了媳妇,媳妇也有了身孕。
他依然没有娶亲,他多年在边疆搏命,已经薄有功名,风风光光上门求亲。
她这次自己也同意了,眼看两家将日子定了,婚书合了。
因为是娶妻,不是纳妾。日子定得很是慎重,选在两月之后一黄道吉日。
聘礼是黄金一百两,彩缎一百匹,晃花了媒人的双眼!
新妇的首饰被送来,黄金步摇、点翠珠钗、八宝项圈,翡翠手镯,碧玉金钗……急红了吴家所有的小媳妇、大姑娘的眼。
凤冠霞帔送来,一色蜀绣,光彩辉煌,比当年吴家娶妇的时候还隆重万倍。
每一年,当他领了年俸,就要替她买一些首饰和衣服,一年又一年,不知不觉积累了许多,终于等到这一天,他和她有了婚约,所有礼物可以名正言顺地全部送来。
无数财物堆在她的房里,等她出嫁过后却要带走。
吴家的人心都滴血了。
这一年,她才三十二,却要做奶奶了。一个快有孙子的孀妇,却不知廉耻又要再嫁!风言风语在镇上传开,纷纷传说这些年她其实不守妇道,背后与他偷情。
不然他一个功名在身的人,怎么会要一个三十多岁的老女人,镇上多少十五六岁的黄花闺女都想嫁给他!
这些年他一直未娶,镇上多少有女儿的家庭都曾经向他倒提亲。
他的门槛,有多少官媒、私媒来来往往跨过!
他却一次又一次向她求亲。
流言越传越真,人言似刀,渐渐地传得有眉有眼。
她的儿子很不满,天天在家翻白眼;媳妇更是指桑骂槐。
她是个贤德的女人,不由又犹豫了。
“这次你终于可以跟我走了。”他高兴得要命,喝得醉醺醺的,在竹帘后面兴高采烈地大吼。
“可是……他们都乱说,我已经老了,还是不要……”
他大怒!上前从竹子帘子后面,蛮横地将她扯了出来,他要看看,她到底怎么想的,她为什么如此狠心。
她到底有没有心肝!
他这么多年,只能在竹帘后面见她,见到的永远是她那模模糊糊的纤细身影。这是他十六年来第一次看到她的脸。
他们都老了,她的孩子都要有孩子了!
“阿阮,你真的不想我吗?”他满脸热泪,向她吻去。
他是个武官,力大无穷,她的孩子看到他蛮横无礼拉自己的母亲,连忙出门去找人求助。
等他们回来,看到的是衣冠不整的他们。
这当然坐实了他们一直偷情的传闻。
他是个武官,还不至于被他们抓住,可是她只是一个纤细的女人,手无缚鸡之力。
她被刀架在脖子上,他只好束手就擒。
当着她的面,他们将他活埋在她丈夫的坟前,坑里填满了石灰,将他全身烧伤,也让他死后不能变成厉鬼。
虽然杀朝廷命官是犯法的,但是这种奸情大事,朝廷也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而她被塞进竹笼,准备沉塘。
她终于明白,是她害了他,害了他一辈子。
“阿娘,是我错了,我不该乱喊人!”她的儿子跪下她面前,扇着自己耳光,痛哭不已。
“是谁活埋他,我帮你把他砍了!”林珂的眼睛通红,咬牙切齿地说,她恶声恶气地站起来,就要往镇上扑去。
“我也可以帮你杀了那个侩子手!”温和宁静的李君玉站起来,语气坚定地许诺。
“是我把他活埋了。”她平静温和地说”我要给我丈夫烧柱香,我污了吴家的门风,我对不起他。”
她放开他的尸体,走到丈夫的坟前。
此时那里有香,她对着丈夫的坟墓鞠了三躬,哭着对丈夫说对不起。
“对不起个鬼啊,男人三妻四妾常有,花天酒地也行,女人死了丈夫再嫁,就是不洁!”林珂鼓着腮帮子,气不打一处来,眼前刚好有一个男人,她对着他就一脚踹去。
“我又没有三妻四妾!”李君玉怪叫一身,往一边倒去。
“砰!”她的额头撞在墓碑上,血流如注,回天无力。
“我名节已污,不配做吴家人,将……将我和笙哥合葬。”
林珂眉头竖起,气得身体筛糠一般发抖,原来白白辛苦了半天,人还是都死了,都死了,合葬又有什么意义!
李君玉默默蹲下,从坑里将那烧得面目全非的尸体拉起来,也顾不得血肉模糊,恶臭无比,扛在肩膀上。再弯腰将那个女人的尸体抱起来。
她想去帮忙,他摇摇头,将她推开。
“她既然受了笙哥的聘礼,就是他家的人,和吴家没有一点关系了。他们又不是吴家人,我们就不在吴家的坟地安葬他们了。”他一边肩膀上扛一具尸体,大步往坟地外面走去
“去给你那群吴家的老少爷们说一声,他们胆大包天坑杀朝廷武官,我有一天回到南诏京城,必要你们血债血偿。”她怒火滔天,口不择言,对着那个十四五岁的少年恨恨说道!
他和她默默往外走去,他扛着两具尸体,她牵着两匹马,他要替他们找个风景好的地方,替他们合葬。
对不住了,我以前没有学过看风水,只能找风景好的地方,两位将就住吧。最后,在一个山哇,他开始挖坑。
“人呢?怎么还没有来。”她左顾右盼,奇怪地说。
“什么人?”
“吴家的王八蛋!搞什么鬼,怎么还没有追来?”
“姑娘这么凶,他们还敢来?”
“你太不了解畜生了,他们只是怕了我,但是我杀了他们的人,抢了他们的罪人。他们那会甘心放了我。等他们找了兵器,集合了替死鬼,就会扑来。”
“姑娘,你倒是看得开!”
“待会我要杀了活埋笙哥的那个人,不要拦我!拦我的话,我们一刀两断!”
“我帮姑娘补一刀!”
他们将阿阮和笙哥合葬在一起,怕被人扒坟,也没有立碑。他用雨水将自己冲刷一通,从马头上翻下行李,换上一套破衣服。
“愿有情人终成眷属!”他取下一个酒葫芦,在坟前祝酒。
阴雨菲菲,将美酒冲散。
“怎么还没有来?难道畜生还能转性。”林珂皱着眉,自言自语地说。
“好了,还在下雨,看淋病了,我们走吧,话说,这好歹是个镇,我们找个酒店喝点酒驱寒吧。还要买把雨伞,以后不能再这样淋你了。”他温柔地说,拉着她的衣袖,往镇上走去。
他们的衣服头发全部浸透了水,两人都又冷又饿,急需驱寒。
她满身血腥,幸好雨水多,慢慢冲刷得差不多了。她将又湿又乱的头发从新用头巾结好,好好搽了一把脸,终于看上去没有那么狼狈了。
“呆子,你眼睛怎么这么红?”
“我不喜欢露宿,这两天也没有找到好地方,就没有睡觉。待会去镇上找个好客栈,我们一定要赶紧出南诏,找个大城市,好好休息。”
“嗯,待会找个人问路。我想吃点羊肉,好冷。”
他们牵着马,往镇上走去,想好好喝点酒,吃点肉,再找个客栈睡一觉。
人算不如天算,林珂等了半天,吴家的人没有来。现在她也累了,想睡一觉,美美吃点煮羊肉驱寒,吴家的人却来了。不出所料,吴家的人拿着刀,剑,锄头等铁器,上百号人轰轰烈烈跑来了。
果然是大家族,所以对朝廷命官也敢动私刑。
“姑娘!果然神算子!”李君玉苦笑着,由衷赞扬着。为表佩服,他甚至恭恭敬敬地弯腰行了一个拜师大礼。
“哼!我再说一遍,我要杀了活埋笙哥的人,说起来,今天也真的只杀了一个人,还不够给笙哥和阿阮抵命。”
“那我也再说一遍,我会帮姑娘补一刀。”
他们把马栓在一颗大杨树上,抽出宝剑往前走去。
“就是他们!”一个汉子指着林珂和李君玉大声宣布,底气十足!现在有一百多个男人,而且都带着兵器,不像刚才,连把刀都没有。
这也忒忘恩负义了吧,刚才李君玉从头至尾没有伤人,而是用各种方法阻止林珂,没有他,她怎么也会杀了抬竹笼的那两人!
李君玉苦笑着。林珂抄着手,幸灾乐祸。
“族长,长老们都不在,你看怎么办?”其他人往一个中年人看去。原来还是个尊老爱幼的大家族,老年人德高望重地做长老,处理大事,却呆在家里不出来冒险。
“两位小哥,请问两位是何来路,我吴家和你无冤无仇,自惩罚犯族规的孀妇,为何两位会大开杀戒,两位必须要给个交代。”那族长义正言辞地说,这杀人之前也要把罪定好,不愧是礼义廉耻齐全,众望所归的族长!
“你和我无冤无仇,我和你有冤有仇呗。你就是族长?嘿嘿,还不用我到处找了……”林珂冷笑着,眼睛眯着,发着冷冰冰的狠毒光芒。
和死人废话有意义吗?他在她眼里已经是死人了。
“不管是大唐或者南诏法律,女子一旦受聘,就是夫家的人,除非退还聘礼,毁坏婚书。那么阿阮和你们吴家有什么关系?笙哥和你们又有什么关系?既然你们无理动私刑在先,还坑杀朝廷命官,你们又有什么脸面指责我们杀人?”李君玉不慌不忙,大声质问。
“这……她还住在我们吴家。夫死从子,是我们吴家人!偷人的奸夫贱妇当然该被沉塘!”
“婚书已合,她已有新丈夫,又怎么叫夫死从子?”
“不要和他们废话,杀了他们,替二郎他们报仇!”吴家的人在大喊大叫。
“对,将他们碎尸万段,六郎的骨头都被打碎了,还那么婆婆妈妈做什么?”吴家的人个个气势汹汹,怒火冲天。
“坑了他们,让他们也尝尝石灰水的厉害。”
林珂斜着眼,冷冰冰的目光从细长的眼睛射出来,将那个族长直直看着,族长被这个瘦不拉几的男人看得全身发毛。
“我说,族长,是不是你决定坑杀笙哥的。”
“这,这是祠堂里大家决定的,对,我也同意坑杀!你待如何嘛?”族长看了看身边一百多个青壮年,义正言辞答应着。
林珂往族长直直走去,族长往后退去。一群吴家人举起武器往林珂扑去。李君玉站在林珂身边,替她将吴家人打开,总算他心存慈悲,是个不愿多杀人的人,以踢开敌人为主。
林珂就不客气多了,只要吴家人将武器向她身上招呼,她就毫不客气将武器招呼回去,血肉横飞,断胳膊断腿乱飞,血水四射。
她虽然是女孩,却师从名家,辛苦练武多年,绝不是山野匹夫可以比的。然而这帮人实在太多,攻击从各个方位乱七八糟袭来,也没有一点章法,还真是应对不暇。
她冷着一张脸,直砍过去,面前有人阻绕,将破刀向她身子砍来,她居然不避,一剑直直削去。
李君玉手忙脚乱对付着四面八方攻击过来的武器,忽然看到,大惊,眼看破刀要砍在她胸口,连忙用宝剑来架大刀,却已经来不及。
“呆子,不要管!”那人的刀砍在她身上,让她痛得呲牙咧嘴,却不见一点血光。她的宝剑将那人一整条胳膊削下,血水四射。她偏头想了一下,总算没有扑上去在那人咽喉补一剑。
“天哪,他是妖怪,砍不动!”有人大呼,大家吓得畏畏缩缩。
吴家以后的残疾人肯定多了起来,还没有残疾的也没了刚才那勇往直前的气势了,林珂凶神恶煞般往族长直直走去。那族长见势不妙,情不自禁盯着林珂表情狰狞的脸,不由全身一阵颤抖,巨大的恐惧一瞬之间笼罩了他,他连忙转身,惊恐万状地往后逃去。
林珂飞奔上前,右脚飞起,一脚踢翻族长,李君玉持着剑,站在她旁边,小心翼翼地守护着她。那族长厉声长嚎一声,被踩翻在地,眼巴巴看着自己的族人。吴家的老少爷们拿着武器,站在前边,个个脸上又悲又怒,却一个个畏畏缩缩,不敢上前。
“还有谁决定将笙哥埋了。又是谁动的手?”林珂恶狠狠踩着族长的背,将宝剑剑锋比着他的脖子,凶恶问道。
“这,这是大家的主意。他和他动的手。”族长被踩得剧痛,慌慌张张指着人群中两个躲躲闪闪的男人。
“很好,叫你们的族人都记住今天。”林珂手起刀落,将族长的脖子砍断,血水如喷泉一般射得老远,其他的人连忙往后退去,也不说什么要替天行道,为他们敬爱的族长报仇雪恨了。
雨已经停了,地上到处是积水,但是再没有雨水从天上落下。林珂被雨水冲刷干净的衣衫上又喷上鲜血,本来是绿衣的,现在红绿一片,难看的很。
“你们两个,自己把右手砍了,若是我来砍,就直接砍脖子!”林珂大声呼叫,用剑锋指着那两个坑杀笙哥的人。
那两人面面相觑,犹豫不决。
“好了,大人来了,大家不要怕。”有人满怀欢喜地大叫,吴家人连忙往后退去。
远方果然来了一群人,飞快跑来。
怪不得这群正人君子来得这么晚,原来他们在等官兵。
那大人带着两个副将领着一群兵丁急匆匆地跑来。大家一看,本来紧张万分的斗殴双方,都偷偷地笑了起来,打架之余还都忍不住乐了。原来大人和小兵手上居然全是木棍,木棍削得圆圆的,连个尖角也没有。
虽然说这里地处南诏国的偏远地段,但是国家还没有穷得当兵的要用木棍吧?
这都什么破事啊!
那副将穿一身鲜明的甲胄,也是苦笑不得。兵丁们乱糟糟地将林珂、李君玉团团围住。吴家的人顺势往后退得干干净净。
这种穷凶极恶的匪徒,还是交给同样穷凶极恶的官兵吧。
“抓活的,抓住了重重有赏,不要弄伤了。”那大人站在兵丁们后面,凝神注视两位逃犯,板着一张脸,庄严地下令。
“大人,他们杀了我们族长,怎么能抓活得?将他们杀了啊,就地正法!”一个吴家的男人跪在地上,拉着大人的官袍,对那个大人苦苦哀求道。
“滚!”大人一脚把那吴家男人踹得老远。”上峰有令,这两个是钦犯,伤了他们,三族亲眷陪葬。你们吴家家大业大,灭三族肯定热闹得很。”
“哼!”林珂举着宝剑,明晃晃的剑锋对着兵丁们。她也不愿意痛下杀手,滥杀无辜,宝剑主要是去砍木棍。对于这些和她无冤无仇的兵丁,主要是用脚去踢。
那些兵丁也畏畏缩缩地用圆圆的木棍左敲一下,右敲一下。打了半天,双方就像在戏台上演戏,竟是些花拳绣腿。
这样打下去,人到最后肯定不是杀死的,多半是累死的。
吴家的人在外面看着,心急如焚,等到那”三族亲眷陪葬”的消息传开,个个手脚发软,再不敢上前伤人。
李君玉头晕脑花,双眼红肿,站立不稳。他打斗起来,踉踉跄跄的,乱七八糟挥舞着一把宝剑。
他两天没有睡觉,又是打架、埋人、打架、再打架,这和官兵们跳舞一般纠缠了半天,体力虚弱到极点。
“你怎么了?呆子,生病了吗?”林珂看他脚步虚浮,剑法凌乱不堪,不由一阵担心,抬头一看,更觉他神情恍惚,不由担心地问道。
“没事!”李君玉昏昏沉沉地回答,身子摇摇晃晃,自顾自挥舞着一把宝剑。他一分心,就被一个兵丁的棍子砸在头上。李君玉眼前一黑,再也站不住,往地上一载倒。
“你醒醒啊……”林珂大惊失色,连忙弯下腰去拼命摇他。天哪,又是我惹得事,你为什么总要跟着我这个扫把星?
那些兵丁也惊呆了,用木头也能打倒?不是说是谋反的反贼吗?这点武功……
上面的命令是不能弄伤,不然替他们陪葬。这倒在地上,也不知道弄伤没有。兵丁们也都围着,面面相觑,不敢上前,谁也害怕沾上这烫手山芋。
他总算有点清醒了,勉强支持着站起来,忍不住头昏脑花。林珂艰难扶着他,踉踉跄跄地往前走。她一手抓着宝剑,将宝剑横在身前,尤准备做困兽之斗。
“给我抓起来!”大人威严地下令,看来这次活捉有望,升官发财指日可待!兵丁们听令向林珂扑来。
“大人,不要。”一个穿铠甲的武官手忙脚乱地阻拦兵丁。
“周副将,你疯了!你拦着我做什么!”
“大人,你才疯了,你没有看见一个已经倒地了吗?我们有几个三族亲眷可以陪葬?快放他们走,就当没有这件事情!”如此打斗,混乱不堪,万一弄死了就糟糕透了。何况上面的命令是不能”弄伤了”,逃犯倒地,很可能是已经受伤了,把受伤的逃犯带回去,后果不堪设想。
那大人果然如雷轰顶,连忙喝着兵丁们。
林珂一见机会难得,连忙扶着李君玉一溜烟跑了。
“这叫什么事情啊?抓反贼还不能弄伤了,碍手碍脚的。”
“算了吧,大人,我听京都传出来的消息,好像是行宫跑出来一位内眷,可能和情郎私奔了,什么反贼不反贼的,何苦为别人家事让自己陪葬?”
李君玉糊里糊涂的,也不能上马。林珂实在没有办法了,连忙扶着他,一手牵着缰绳,狼狈不堪逃跑。幸好大人小兵和吴家人全部装聋作哑,才让他们侥幸有了一条生路。
这种不尴不尬的破事,这种不能将犯人打伤的规矩,还是将这两个烫手货留给别人吧。
“你怎么了?”林珂惊慌失措地问道,他面色苍白,神思恍惚。莫不是那兵丁的棒子打伤了他的头,不会痴呆吧?听说有些人就是被木头砸呆了。这呆上加呆可怎么了得?
千万不要砸出内伤了,脑袋里面充血可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