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珂身穿黑衣,静静伏在大松树的树丫上。今天月黑风高,非常适合隐藏。
如今已经是寒冬季节,外面寒风凛冽,窗里却红烛高燃,窗纱上成双成对的身影正在对饮。
这种小楼,一般有极为巧妙的供暖机关,屋里温暖如春。
拓跋宇自从娶了金枝公主以后,两人恩爱有加,一连两月有余两人双宿双飞。
窗纱上映照出拓跋宇高大的身影,这身影是如此熟悉,就如深深镌刻在她心上一样。林珂呆呆看着。这是她爱的男人,即使他娶了别人,即使他连续两个月没有见自己,他依然是自己深爱的男人,是自己刻骨铭心爱着的男子。
你也会想我不?像我想你那么想你,像我那般迷迷糊糊着迷想着你;分别以后,你是不是也和我一样没撩没乱,怏怏不乐?还是你有了如花似玉一般的新人,早就将我抛之脑后。
我真的很想你,即使只能看到你的影子,那也是很好的。
也许太爱一个人,什么尊严,什么原则,什么心性,都变成了浮云。
即使不能做你的妻子,即使也不能做你的侍妾,只要还能看着你,哪怕是这样模糊的身影,哪怕你是和别的女人在一起,我也要看着你!
一个黑影全身黑衣,蒙着面,鬼鬼祟祟溜入关鸠楼。
这个黑衣人想要做什么?又是谁派来的?
林珂不及多想,抽出宝剑跟了进去,眼见那个黑衣人偷偷摸摸摸上楼,林珂也轻手轻脚跟了上去,想看看这个胆大妄为的黑衣人究竟搞什么鬼。
她并不愿意惊动众人,一来她不想别人知道她来凤仪馆;二来她不愿意让黑衣人受惊而打草惊蛇;三来,她也想逞一下强,她还没有替拓跋宇干成一件大事情呢。
黑衣人身法迅速,转眼却消失了踪迹,林珂微微吃惊,仔细检查着黑暗的角落。
林珂在关鸠楼一楼仔细搜查着,忽然看到那个黑衣人的身形往楼上一闪。林珂赶上去,宝剑一挥,向黑衣人刺去。黑衣人蒙着面,迅速转身宝剑一架,跟她厮打起来。霎时有了动静,关鸠楼冒出几个金枝公主的侍卫。
几把宝剑伶伶俐俐刺来,林珂急忙闪过,大惊之后立马还手,宝剑相击,黑衣人顿时闪得没有踪影。按照金枝公主的要求,关鸠楼的侍卫们全是她陪嫁带来的心腹侍卫。为了和府里相处方便,也为了入乡随俗,这些异族侍卫全部改了汉名。现在这些侍卫将林珂团团围住。
“你们干什么?不抓刺客抓我!”怒气冲天骂完了,林珂自己略一转念,顿时苦笑了。
侍卫们将林珂捉住,林珂跪在地上。听说有刺客,那花容娇艳的金枝公主和拓跋宇睡眼朦胧地匆匆忙忙起床而来。
他两睡眼迷蒙,衣衫不整。金枝公主鬓发蓬乱,春睡未醒,斜斜披一件外袍,她表情慵懒,将拓跋宇微微扶住。
看到拓跋宇那衣衫不整的模样,林珂忽然怒火万丈,自己的情郎明明白白和别人在一起共度春宵的样子足以激怒任何一个略有脾气而心存爱恋的有情人。
这是一种刻骨铭心的侮辱,难以磨灭的伤害。
当你看到自己的情郎与另一个女人衣衫不整双双出现在面前,摆明了他们刚刚温柔缠绵过,不管你曾经有多爱他,不管你们曾经有多好,那一刻你也会开始恨他。
林珂爱了拓跋宇几年,这是第一次她真心想放弃了,她已经开始恨拓跋宇。她曾经感激他,她曾经仰慕他,她曾经依恋他,此时她对他多了一种新感觉,那就是恶习。
她忽然倦怠起来,灰心极了,满脑子的爱恋像是被大火一把烧光,只剩下一些灰烬。满脑子只有一句话,不如归去,不如归去!
这么长的时间,自己都是在等什么,盼着什么?为什么不早早离去呢,跪在这冰冷的地上,眼睁睁看着这对高贵的狗男女恩爱缠绵过后的样子,自己有那么贱吗。
林珂低着头,满脑子愤怒地胡思乱想。
“林侍卫深夜带剑偷偷潜入关鸠楼,这是想杀殿下还是想杀我?”公主愤怒地瞪着林珂,严厉追问。
林珂连忙辩解,说自己因为追赶一个黑衣人而来,作为府上的侍卫,自然而然没有伤害主人夫妻的意思。
“什么图谋不轨的黑衣人,林侍卫不就穿着黑衣吗?我楼上有黑衣人吗?”侍卫们满楼忙忙碌碌地仔细搜查一番,果然不见所谓的黑衣人。
“明明就是林侍卫身穿黑衣,带剑上关鸠楼想要暗杀殿下和臣妾,偏偏还推说什么莫须有的黑衣人,哼!臣妾早就听说林侍卫和太子私底下相接触,林侍卫早就成为太子的人了。不相信的话,殿下可以问安插在东宫的细作。”
“你最近有没有见过太子?”拓跋宇不可置信地问道。
“见过。”林珂低着头,也懒得过多解释。
自己这个傻瓜!这么简单的陷阱,自己居然跳了,还有什么可以辩解的呢?
林珂今年十七岁了,幼年过得虽然艰难万分,但是身边都是些不擅长使用阴谋诡计的平头老百姓,后来七年,基本上是在拓跋宇的庇护下无忧无虑长大,艰难危险的事情拓跋宇自己都担住了。拓跋宇虽然不过二十四五岁年纪,却实在是太强大。以至于在他庇护下长大的拓跋文、林珂都没有人敢轻易得罪,养成她们那既任性胡为又不谙世事的性格。
对于这些皇子贵族之间的勾心斗角,她还是太年轻太单纯。
其实屋里的金枝公主比她还要年轻,也不是特别聪明,她虽然处处针对林珂,其实都用的是比较单纯直接的方法。
毕竟一个才十七岁,一个才十五岁,都是鲜花初绽开的纯真年纪。
十五岁的姑娘给另外一个十七岁的姑娘设了一个简单到极点的圈套,而这个十七岁的姑娘居然跳了。
“林侍卫与本王早有婚约,她肯定不会暗杀本王。这中间一定有什么误会,待本王明日白天好好调查,先就这样吧。”
“殿下的意思是,林侍卫和殿下已有婚约,所以肯定不会伤害殿下。那么林侍卫带剑入楼肯定就是为了杀臣妾。殿下既然偏袒她,不愿责罚她。那么殿下摆明了宠妾灭妻,还没有过门,殿下的爱妾就准备杀臣妾,而殿下也纵容她杀臣妾。那将来过了门还了得!那么请殿下立即将臣妾休了吧,臣妾这就回国!”
“那你准备怎么办?”
“既然是殿下的爱妾,就这样杀了殿下毕竟心疼。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崔侍卫。”金枝公主笑脸盈盈,宽宏大量说道。
那叫崔侍卫的异族大汉遵命走了出来,手拿鞭子。林珂不禁苦笑了,等逃出这个鬼地方后,不再跟这群人纠缠不清,一定要去虔诚拜佛烧香,求菩萨保佑转转运。最近流年不利到了极点,自己不是在挨打就是在和人打架。
崔侍卫毫不手软,将鞭子对着林珂乱七八糟狠狠抽下,林珂毕竟是女孩子家,爱惜容貌,连忙俯身,双臂紧紧将头抱住。她的肩背和四肢都暴露在鞭子下,鞭子下得越发又狠又快,林珂咬着牙,趴在地上,四肢蜷缩成一团。
辫子打在背上,发出”啪啪”的刺耳声音。
“慢着!听说林侍卫身上有一件价值连城的软甲,刀枪不入,这种打法怎么能惩戒下人呢?卓玛,塔娜将林侍卫的随身软甲脱了。”
林珂不可置信地抬起头,这都是那个小人多嘴多舌,连这种事情她也知道。
她看着拓跋宇,只见拓跋宇偏着头,冰冷的目光看着别处。他眉心皱成一团,咬着牙,却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林珂的四肢都挨了不少鞭子,火辣辣刺痛。她并不愿别人剥她的衣服,连忙使劲挣扎,试图自己去避人的地方更衣。谁知道手脚剧痛,根本站不起来,更没有力气自己动手。卓玛和塔娜走了上前,开始扯她的衣裳,府上所有的男侍卫知趣,争先恐后地往屋子外退去,虽然观赏美人脱衣是很风雅的事情,不过这美人身份不对就不怎么好了。
拓跋宇坐在位置上,一动也没有动。
林珂趴在地上,她的外衣被几把剥开,当着众人之面,她露出了贴身的淡黄色肚兜。两位美貌侍女粗暴地脱下了她身上的软甲,她那鲜血淋漓的四肢被不停碰到,痛得她呲牙咧嘴。这件一直保护着她的软甲被扔在一边,两位侍女胡乱替她穿上外衣。
“崔侍卫,可以进来了!”金枝公主叫到,府上的男侍卫们遵命走了进来。
崔侍卫将鞭子甩得虎虎生风,林珂抱着头脸,起先尤伏着身子挣扎,二三十鞭以后,渐渐不再动弹,卷成一团趴在地上。
关鸠楼里三层外三层围着闻讯而来侍卫侍女们。
死罪可免,活罪难逃。男主人虽然铁青着脸咬着牙,尚且没有动作,谁敢上前阻挡女主人教训下人?
“殿下!”侍卫长李冲见打得实在不像样了,低声惊呼。这样下去,已经不是活罪不活罪的问题了。张超等与林珂交情算好的侍卫个个咬牙切齿,手冒青筋,然而亲王府规矩森严,绝没有人敢大胆犯上,大家眼冒熊熊怒火,却无能为力。